雷克萨斯在东京那如同蛛网般错综复杂的城市高架上飞速穿行。
车内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还残留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所带来的肾上腺素余味。
胡涛瘫软在座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那件印着二次元美少女的t恤早已被汗水彻底浸透,紧紧贴在身上,脸上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
而坐在驾驶座上的岸田樱子,握着方向盘的手依旧在微微颤抖。
她那张总是带着职业化优雅的俏脸上,此刻一片煞白。
显然,刚才那如同电影情节般的一幕也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只有林宇依旧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平静模样。
他优雅地靠在后座上,目光望着窗外那飞速倒退的都市风景,眼神深邃得如同一潭看不见底的寒潭。
“去东京机场。”
他淡淡地开口,打破了车内的沉寂。
“啊?!”岸田樱子通过后视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林先生……您这么快就要回国了吗?”
“该考察的都考察得差不多了。”林宇淡淡地说道,“国内还有很多工作在等着我。”
这当然只是一个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再在这片充满不确定因素的土地上多待一分钟。
今天是三口组的人及时赶到,但谁能保证下一次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他林宇可以游戏人间,但绝不会将自己的性命置于这种不可控的危险之中。
岸田樱子闻言,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歉意与自责。
“对不起……林先生,胡先生……真的非常抱歉!”她语气哽咽地说道,“都怪我,没有安排好行程,让你们在这里遇到了这么可怕的事情,被那些帮派分子追杀……”
林宇摆了摆手,打断了她。
“不关你的事。”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也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力量。
“那是我们自己惹上的麻烦,你不必放在心上。”
……
半小时后,车子抵达了东京国际机场的私人飞机专属航站楼。
然而,当林宇看到他那架线条优美、通体雪白的湾流G550此刻竟然被停放在远处的维修区时,他的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
一名穿着笔挺机长制服的中年男子快步从航站楼内迎了出来。
“老板。”他对着林宇一脸歉意地报告道,“非常抱歉,飞机出了点小故障。我们在进行起飞前的例行检查时,发现左侧发动机其中一个液压传感器出现了异常的读数波动。为了确保百分之百的安全,我已经联系了米国的湾流公司。他们会尽快派遣专业的维修工程师带着原厂备件从本土飞过来。”
林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修好需要多久?”
机长面露难色,回答道:“根据湾流公司那边给出的初步预估……最快可能也需要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胡涛在一旁惊叫起来,“修个传感器要这么久?!他们是划船过来吗?!”
机长无奈地耸了耸肩:“没办法,老板。米国那些大公司就是这样的效率,各种流程、审批,再加上跨国运输……这已经是乐观估计了。”
林宇沉默了。
他看着远处那架暂时无法起飞的“空中座驾”,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但他很快将这股火气压了下去。
事已至此,再发火也无济于事。
“知道了。”他淡淡地说道,“一个星期我再过来。”
看来,这场意外的扶桑深度游还要被迫再延长一个星期了。
……
机场附近的希尔顿酒店。
林宇和胡涛住进了一套顶级行政套房。
两室一厅的格局,宽敞而又奢华。
胡涛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拉开了那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
他起开一罐冰镇的朝日啤酒,仰头咕咚咕咚就灌下去大半。
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胃里,让他那因刚才狂奔而几乎要冒烟的身体瞬间舒服了不少。
“呼——爽!”
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然后一屁股瘫倒在那柔软得能把人陷进去的真皮沙发上。
“林总,”他晃了晃手中的啤酒罐,问道,“那接下来这一个星期,咱们去干嘛啊?”
“还能干嘛?”林宇正在解开衬衫袖扣,闻言一脸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到处玩呗。不过我可警告你,从现在开始,你给我老实点!千万别再往那些风俗街、红灯区、乱七八糟的地方瞎凑合了!我现在一看到扶桑的小混混就头疼!”
“知道了,知道了。”胡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然而,就在他们讨论着是去北海道看雪还是去冲绳看海的时候。
叮咚——
套房的门铃突然响了。
林宇走过去,通过猫眼向外看去。
只见门外毕恭毕敬地站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是下午在巷子里见过的三口组直系成员。
林宇打开了房门。
“林先生!”
那两个西装男一看到林宇,二话不说同时就是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那架势仿佛是在朝拜神明。
林宇被他们这突如其来的大礼搞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实在是有些承受不起扶桑人这种动不动就把腰折成直角的道歉方式。
“两位有事吗?”林宇问道。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西装男直起身,脸上依旧是那种没有任何感情的冰冷表情。
他用还算流利的中文说道:
“林先生,下午追打您和您朋友的弘至会会长伊藤浩,是我们三口组的外围成员,他对会长大人的贵客做出如此大不敬的行为,我们三口组对此也负有不可推卸的管理责任。我们已经按照本家的规矩,逼令伊藤浩断指谢罪了。”
说着,那个西装男从怀里掏出一个看起来十分精致的天鹅绒首饰盒,双手递到林宇面前。
“这是他谢罪的诚意,还请林先生能够息怒。”
林宇看着那个首饰盒,心中一阵疑惑:谢罪的诚意?金戒指?还是名贵手表?
他怀着一丝好奇接过盒子,当着两人的面缓缓打开。
然而,当他看清盒子里的东西时,他那即便是面对十几个混混围攻都未曾有过丝毫波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惊愕!
只见在那柔软的红色绸缎衬垫上,赫然躺着一截血淋淋的、还带着一点点白色骨茬的小拇指!
那截手指切口平整,显然是被利刃一刀斩断的。
上面的血还未完全凝固,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铁锈般的腥气。
哐当——
林宇手一抖,差点没把那个首饰盒直接扔到地上!
他虽然早就听说过扶桑帮派有一种名为“指诘”的极其残酷的惩罚方式——切下自己的手指向上位者表达歉意或承担责任。
但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这血淋淋的实物又是另一回事!这种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强了!
“林先生,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们就先告辞了。”
那两个西装男仿佛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他们再次对着林宇深鞠一躬,然后转身如同两道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林宇呆呆地看着手中那个装着断指的盒子,半天没回过神来。
“我操!林总!这是什么?!”胡涛也凑了过来,当他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瞬间吓得脸色惨白,发出一声尖叫。“妈的!变态啊!送一截手指头来干嘛?!”
林宇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嫌恶的表情。
他二话不说直接走进卫生间,将那截属于伊藤浩的血淋淋小拇指扔进了马桶,然后按下了冲水键。
哗啦——
伴随着一阵巨大的水流声,那代表着黑道法则的残酷与血腥的谢罪礼被彻底冲入下水道,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