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川没有客气,一把拿过桌上的小瓷瓶问道:“疗伤的药?”
江似妤微微点头道:“临行前父亲让我带在身上的。”
“那个,有个事情想问问你。”
陈九川打开瓷瓶闻了闻,一个丹药香味弥漫,少年只感觉肺腑生香,似乎全身都有些舒泰,不过他突然有些扭扭捏捏。
“陈公子请说。”
江似妤目光直视着陈九川,经过这两次危机,她对陈九川的态度转变了不少。
“那个,这个丹药大概多少钱啊?”
江似妤微微一愣,还以为陈九川要付给她药钱,扭了扭头无奈笑道:“陈公子不用担心,既然你是为了救我和青青,能为陈公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是应该的,不用考虑这些问题。”
陈九川却摇了摇头道:“江小姐多虑了,我是想问问这丹药大概值个什么价钱,到时候好转手卖出去小赚一笔。”
段青青刚泡好茶端过来就听到了这段对话,嗔道:“陈公子你真过分,小姐一片好心你却想着银子!”
“陈公子,如果实在缺钱的话也可以和我说,这药还是先服下吧,对你伤势有好处,神武门还没有处理完,明天上路后可能还有危险。”
可陈九川哪里舍得吃下这丹丸,一闻便知道价值不菲,索性直接收好抱拳道:“那就多谢江小姐了。”
“小姐,童城主来访,已经在院外等候。”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
“童千里的爹啊,不会是来帮他儿子找场子的吧。”
陈九川装模作样的分析道。
“童伯父是一个很称职的城主,陈公子慎言。”
江似妤反驳一声,也不想多解释,只是带着段青青出门迎接。
院门外果然站着两个男人。
身材瘦弱的那个赫然便是童千里,只是他现在低着头,似乎很是惧怕身边的男人,而他身边的男人身材魁梧,脊背挺直,神情严肃,长相不算儒雅,但一看起来就很沉稳。
这人便是清风城城主童舟海,一个相当有手腕的男人,可以说清风城能在梁州甚至整个涵海道都能排的上号几乎是这个男人一手缔造出的结果。
可他现在却安安静静的站在院门外等候着江似妤的出现,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
“童伯父。”
江似妤缓缓从院内走出,对着童舟海轻轻喊了一声。
童舟海这才露出一个笑容,可仍旧是给人一股严肃的感觉。
“似妤,伯父白日里在衙门处理事务,刚才得知千里做的事情,希望不要怪罪伯父才好!”
男人声音浑厚,中气十足,充满了威严,一听便知是常年身居高位之人。
江似妤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混账东西,还不过来给妹妹道歉!”
童舟海一巴掌扇在童千里后脑,丝毫没有留情,直接把他扇得一个趔趄。
“似妤,对...对...对不起!”
童千里很是不情愿,可又碍于父亲的压力,嗫嚅半晌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开口。
可哪曾想童舟海仍旧不满意,一脚踹了过去,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直接把童千里踹翻在地面,怒道:“你这个混账,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仗着自己身份欺行霸市,你听进去了没,犯了错误道歉是理所当然,你还敢不情不愿?!”
童千里生怕父亲再次动手,连忙爬起来也顾不得拍身上的灰尘,直接对着江似妤鞠躬道歉:“似妤,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
江似妤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终于是摇了摇头,没有搭理童千里,对着童舟海说道:“童伯父,随我进来吧。”
随后带着段青青转身缓缓走向大厅。
童舟海阴沉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点,冷哼一声道:“老老实实站在门外,哪都不许去!”
大厅内。
童舟海喝了口茶,他贵为城主,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很多身居高位的人都做不到的了,更何况江似妤根本就没有把童千里放在眼里,今天发生的事情在她眼里顶多是场闹剧。
“都怪伯父日常对犬子疏于管教,一直是他那个溺爱的娘管着的,对他千依百顺,这才养成了这个跋扈的性子。”
童舟海放下茶杯感慨道,他在官场上顺风顺水,把清风城打理的井井有条,可他和他儿子的名声相比起来却是两个极端,清风城内的百姓对他爱戴有佳,可对他那个儿子却是厌恶至极。
江似妤抿了口茶,没有接下这个话题,这是人家的家事,她分得很清楚,别人能说自己儿子不好,自己却不能开这个口。
“今日之后,我会将千里送去鸣海书院好好养养性子,让他看看儒家那些圣人君子是怎么做的,再放在家里他娘亲最终会把他给害了的。”
江似妤仍旧没有说话,静静等待下文。
果然,童舟海继续说道:“听闻鸣海书院有位先生曾经说过要收侄女为学生?”
江似妤这才抬起眼睛看着童舟海说道:“童城主,童千里去鸣海书院的事情我帮不上忙。”
话语直白,丝毫没有拐弯抹角。
童舟海轻叹一声道:“唉,劳苦半生,即便是一城之主,在鸣海书院这些大儒扎堆的地方和世俗百姓又有何区别?”
鸣海书院虽然是叫书院,但此书院与彼书院之间的差别犹如天差地别。
最明显的差距就在书院内的先生,寻常书院顶多是一些举人或者秀才担任先生,可鸣海书院之内的先生却无一不是位列儒林之内的大儒,他们皆是儒家顶柱之人。
而曾经要破例收江似妤为学生的那位大儒,更是在儒林之内都排名算不得低的大儒。
“修身养性并不是在那些书院里才能做的事,伯父不妨让童千里俯下身子,看看身边人是怎么做的,至少伯父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不是吗?”
江似妤一阵沉默之后突然说道。
童舟海却是一愣,他终究是个父亲,当然希望孩子能够有出息,至少不是那种仗着长辈威势胡作非为的纨绔子弟。
“是我一叶障目了,侄女说得对,毕竟父亲才是最好的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