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七点，武明空按照导航找到静园餐厅。胡同里没路灯，只有餐厅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昏黄的光映在木质牌匾上，透着股说不出的隐秘。
服务员领着她走进松竹阁包间，推开门的瞬间，武明空愣了 —— 李治没穿平时的西装，就穿了件浅灰色的羊毛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一块旧手表，不是他常戴的那块名牌表。
“来了？坐。” 李治抬头笑了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桌上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都是她之前在公司食堂提过爱吃的家常菜：糖醋排骨、清炒时蔬、番茄鸡蛋汤，还有一壶温热的黄酒。
“李总，您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 武明空坐下，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听陈默说的。” 李治给她倒了杯黄酒，“今天不谈工作，就当朋友一起吃个饭。”
他说话的语气很放松，甚至带着点疲惫，跟平时在公司里那个冷静威严的总裁判若两人。武明空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突然觉得，李治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 他也会累，也会想卸下伪装。
可这种放松，反而让武明空更警惕了。她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慢慢嚼着，没敢多说话。
酒过三巡，李治放下酒杯，突然开口：“明空，谢谢你。”
武明空愣了一下：“李总，您客气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不止是该做的。” 李治看着她，眼神很认真，“这次审计风波，你不仅救了自己，还帮我清除了不少障碍。王皇后的财务权、萧淑妃的市场权，早就尾大不掉了，董事会虽然不满，可一直没找到动手的理由。是你，给了我这个理由。”
武明空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您早就知道王皇后会对我下手？”
“猜到了。” 李治喝了口黄酒，“王皇后那个人，急躁，又擅长用下三滥的手段。你是我提拔的新人，又在项目里抢了她的风头，她肯定不会放过你。瑞科项目泄密、新能源项目地皮争夺，她没占到便宜，这次肯定会下狠手。”
武明空心里咯噔一下 —— 原来李治什么都知道。她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那庆功宴上，您为什么会突然替我喝那杯酒？”
李治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几秒，然后笑了笑：“那杯酒有问题，我知道。”
“您知道？” 武明空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那您为什么不提醒我？还看着我差点喝下去？”
“因为我需要让子弹飞一会儿。” 李治的语气平静下来，“光我说王皇后是坏人，没用。必须让她真的动手，留下栽赃的实锤，董事会才会支持我处理她。而且，我也需要考验你 —— 李氏的核心层，不能只有能力，还要有扛住危机的韧性，还要有不背叛的忠诚。”
武明空的后背瞬间冒冷汗：“您是说，您故意让我陷入危机，用我的处境当诱饵，引王皇后暴露？”
“是。” 李治没有回避，眼神坦诚地看着她，“我利用了你，但也考验了你。你在武家的威胁下没低头，在审计的压力下没背叛公司，这才是我最看重的。在李氏，没有绝对的信任，只有反复的考验 —— 王皇后、萧淑妃，甚至长孙无忌，都被我考验过。”
武明空的心里像翻倒了五味瓶，有愤怒，有委屈，可更多的是冷静 —— 她知道，在权力场里，这就是生存法则。如果她连王皇后的栽赃都扛不住，根本不配站在这里。
“那如果我没查到王浩的证据，真的被当成商业间谍抓了呢？” 武明空问。
“我会保你。” 李治说，“但你会失去进入核心层的机会，只能做个普通的项目协调。我需要的，是能和我一起扛事的人，不是需要我一直保护的人。”
武明空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开口：“我明白了。您想要的，不是一个听话的下属，是一个能独当一面、还能忠于您的伙伴。”
“没错。” 李治点点头，“李氏现在看似稳定，其实暗流涌动。武家虎视眈眈，董事会里还有人想分权，王皇后也不会真的甘心。我需要你这样的人，帮我稳住局面，也帮我推进新能源这种关键项目。”
他顿了顿，又说：“你现在进了战略部，接触的会是公司更核心的业务，以后的挑战会比审计风波更难。比如武家，他们不会放弃新能源项目；比如长孙无忌，他虽然帮你，可最终还是为了公司稳定，不是为了你。”
武明空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做好自己的事，不会让您失望。”
“不是不让我失望，是不让你自己失望。” 李治给她添了点酒，“你在李氏这么拼，不只是为了工作吧？”
武明空的心里一紧 —— 李治果然看出来了。
没等武明空回答，李治就先开口了，语气很轻，却像一把刀，精准戳中她的软肋：“你想要什么？是李氏的权力？是向武家复仇？还是…… 查清楚你母亲的死因？”
“母亲” 两个字一出，武明空的身体瞬间僵住，手里的酒杯 “哐当” 一声撞在桌子上，酒洒了一地。她抬起头，震惊地看着李治 —— 他怎么知道她母亲的事？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来李氏的真实目的？
李治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包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武明空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 ——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不知道，李治问这句话，到底是试探，还是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