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风镇西角的小院里,沈砚秋正弯腰将最后一把灵草种子收进粗布囊。饱满的种子颗颗圆润,带着清晨露水浸润的清香气,他指尖捏着布袋边缘,仔细系了三道绳结,生怕路途颠簸中洒漏——这是他仅剩的修炼资源,得省着用。晨光透过窗棂的破洞,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露水的湿气,混杂着墙角野菊的淡香。他下意识摸了摸颈间贴身藏着的墨玉坠,玉佩表面温润的纹路在指尖摩挲,想起这枚祖传玉佩多次在危难中护他周全,从落魂涧的死里逃生到药庐的毒计规避,心中涌起一阵安定。这枚玉佩,早已是他修仙路上最坚实的依靠。
昨日傍晚,他在镇口的老槐树下,用最后半株催熟的“凝露草”换了两个麦饼和一双草鞋。那凝露草叶片翠绿欲滴,灵气比寻常灵草浓郁数倍,药铺老板是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接过灵草时眼睛一亮,不仅给了足额的物资,还往他手里塞了一小包烘干的野山楂,低声嘱咐:“太南山那边近来不太平,听说有妖兽在山脚徘徊,还有散修为抢考核名额争斗不休。小伙子你独行在外,白天赶路要多看少言,夜里找山洞落脚,千万别在林子里露宿。”沈砚秋当时紧紧攥着那包酸甜的山楂,只反复道着“多谢老丈”,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人情淡薄、弱肉强食的修仙边缘地带,这样不带功利的善意,比灵石丹药更让他动容。
锁门时,他回头望了一眼这间住了近两个月的小院。斑驳的土墙爬着几缕绿苔,屋顶甚至有几处漏痕,雨天还得用陶罐接水,但这里是他离开吴仁药庐后,第一个能短暂安身的“家”。墙角那株被墨玉坠催熟的小野菊,此刻正开着嫩黄的花,花瓣上沾着晨露,旁边几株不知名的杂草也因玉佩灵气沾染,比别处的更显翠绿。门板上还留着他刻下的修炼标记——十一道浅浅的划痕,每一道都代表着一个日夜的隐忍与坚持。“或许以后,就没机会再回来了。”沈砚秋轻声呢喃,指尖最后抚过门板上的刻痕,转身毅然踏上了通往太南山的土路,脚步虽轻,却带着不容回头的决绝。
土路两旁是连绵的农田,稻穗已近成熟,金黄一片,在微风中翻起层层波浪,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稻花香。偶尔有早起的农夫扛着锄头经过,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背着布囊、穿着洗得发白粗布麻衣的少年,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沈砚秋刻意放慢脚步,装作寻常赶路的农家子弟,实则暗中运转《青元秘要》,感受着体内灵气的流转。自从半个月前在黑松山山洞突破炼气二层后,他明显觉得经脉拓宽了些许,五种驳杂的灵气虽仍有相互冲撞之感,但运转时的滞涩感减轻了不少,灵气在经脉中流淌的速度也快了半分。他一边走,一边悄悄将灵气凝聚到足底,让步伐更轻快稳健,也能在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反应。
正午时分,太阳升到头顶,毒辣的阳光晒得地面发烫,空气仿佛都扭曲起来。沈砚秋找了棵枝繁叶茂的老樟树乘凉,树影浓密如盖,遮住了大半日光。他靠在粗糙的树干上,拿出麦饼啃了起来——饼有些干硬,嚼得腮帮子发酸,他就着随身携带的水囊小口喝着,水囊里的水带着些许温热,却也能缓解干渴。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嗒嗒”的马蹄声,夹杂着驼铃的轻响。他连忙屏住呼吸,躲到树后茂密的草丛中,只见一支商队缓缓驶过:为首的修士穿着青色道袍,腰间挂着三枚下品灵石袋,气息沉稳内敛,竟是炼气四层的修为;身后跟着十几匹骆驼,驮着鼓鼓囊囊的货箱,上面盖着油布,隐约能看到“聚灵堂”的红色商号;队伍末尾还有两个手持长刀的护卫,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始终按在刀柄上。沈砚秋心中一凛——这等修为和阵仗在青风镇已是少见,看来太南山收徒考核将近,各方修士都在向那边聚集,路上怕是不会太平。
待商队走远,驼铃声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他才从树后走出,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继续赶路。午后的山路渐渐陡峭起来,两旁的农田变成了稀疏的树林,高大的松树和柏树交错生长,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点点光斑。沈砚秋加快脚步,同时将灵气运转到双耳,仔细分辨着周围的动静——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鸟儿的鸣叫、远处山涧的流水声,任何异常都逃不过他的耳朵。黑松山被吴仁追杀的遭遇让他深刻明白,在这野外,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致命,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他还特意将砍柴刀从布囊里抽出,藏在袖中,刀柄贴着手臂,这样遇到危险时能第一时间抽出防身。
黄昏时分,他抵达一处山坳。夕阳将天空染成绚烂的橘红色,云层如同被点燃般,泛着金红的光晕,远处的太南山轮廓在暮色中隐约可见,连绵起伏的山峰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威严而神秘。山坳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草叶的轻响。沈砚秋找了块平整的青石坐下,青石被太阳晒了一天,还带着余温。他决定在此处修炼片刻,既能恢复赶路消耗的灵气,也能为夜间行程积蓄体力。他盘膝而坐,调整呼吸,闭上双眼,按照《青元秘要》记载的法门缓缓运转灵气。
灵气从丹田出发,如细流般依次淌过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五灵根的灵气本就驳杂,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在经脉中相互冲撞,运转到肘部曲池穴时,滞涩感突然加重,灵气仿佛被堵住般难以前行。就在这时,颈间的墨玉坠突然微微发烫,一缕柔和的青光顺着脖颈渗入体内,如同温柔的溪流般,顺着灵气的轨迹缓缓流淌。青光所过之处,原本冲撞的五种灵气竟被轻轻梳理融合,金灵气的锐利、木灵气的生机、水灵气的柔和、火灵气的炽热、土灵气的厚重,在青光包裹下变得温顺有序,沿着经脉循环往复,形成一股淡淡的白芒灵气,流转速度也快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秋突然感到丹田一阵胀痛,灵气如同涨满的河水般,在丹田内汹涌翻腾,仿佛要冲破某种无形的束缚。他心中一喜——这是突破炼气三层的征兆!他连忙集中全部精神,引导着丹田内的灵气向瓶颈冲击。一次、两次……每次冲击都让他经脉隐隐作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浸湿了额前的碎发。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时,墨玉坠的青光突然暴涨,一股更浓郁的暖流涌入丹田,“咔嚓”一声轻响,瓶颈应声而破!一股精纯的灵气瞬间涌遍全身,经脉被拓宽了近一倍,灵气运转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三成有余,连呼吸都变得悠长顺畅。
沈砚秋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他握了握拳,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澎湃的灵气在经脉中奔腾,比炼气二层时的力量至少增加了三成,连感官都变得更加敏锐——能听到百米外山涧流水的细微声响,能闻到风中夹杂的野花香气。炼气三层,终于突破了!这一路的辛苦跋涉、隐忍修炼没有白费,有了这层修为,在太南山的考核中也多了几分自保之力。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望着远处渐渐被夜色笼罩的太南山,山影在暮色中更显巍峨,眼中却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坚定的光芒。“青云宗,我来了。这一次,我绝不会再错过改变命运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