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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桌子被斩成两半。

男人揽着女子疾退数丈,避开了这致命一刀。

“找死!”

男煞怒喝,放开女子的腰,踏步上前,双手连挥,射出数把飞刀。

飞刀直袭疤脸大汉周身要害。

“哼,玩飞刀的江湖把戏,也敢拿来现眼!”

疤脸大汉见对方用飞刀,面露不屑。

不是他瞧不起男煞,实在是江湖上以飞刀成名的武者寥寥无几。

飞刀短小,多用于**或女子防身,正面交锋不如刀剑。

若作暗器,又嫌体积大、目标明显,难收出其不意之效。

总之飞刀处处是短板。

除四十年前有位宗师巅峰以飞刀名列地榜,之后再无飞刀高手扬名。

疤脸大汉挥刀击落所有飞刀,同时猛踏一步,如虎扑般冲上,与那男人战作一团。

此时,疤脸大汉的两位兄弟已围住那妩媚女子。

“小娘子,跟着那废物男人岂不虚度青春?不如随了我们。”

“咱兄弟三人保你荣华富贵,还能让你尝尽极乐。”

独眼大汉邪笑道。

“三弟说得对,那种废物配不上你。”

冷面大汉也开口。

女子后退两步,脸上却不见慌乱,只轻笑道:“哦?你们就配得上我了?”

冷面大汉道:“自然。”

独眼大汉接话:“我们才是真汉子,比你那废物丈夫强得多。”

女子掩唇一笑,饶有兴致地问:“可你们有三人,我该跟谁呢?”

“总不能叫我一个弱女子同时跟着三位吧?”

“有何不可?”

独眼大汉咧嘴:“我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什么都可分享。”

“呸!简直令人作呕!”

女子还未答话,一声冷喝陡然传来。

两个壮汉闻声转头,只见第四桌那位白衣少侠已站起身,对着三人厉声呵斥:“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三个竟敢强抢他**子,不知羞耻吗?”

“满口污言秽语,简直令人作呕!”

“世上怎会有你们这般败类?”

“呸!哪来的小白脸,在这儿多管闲事?”独眼大汉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瞪向白衣少侠。

冷面大汉随即抽刀,语气森寒:“老子最看不惯你这种娘娘腔,赶紧滚远点。”

“再碍事,连你一起砍!”

这话一出,白衣少侠气得满脸通红,一旁的萧武道也听得皱眉。

“小白脸”……这话怎么听着像在暗指他?

论相貌,萧武道可比那白衣少侠俊朗得多。

他早先就察觉,那冷面大汉不时瞥向他。原以为是江湖防备,如今看来,竟是嫉妒自己相貌。

长得英俊也是错么?萧武道心中暗恼。

此时,白衣少侠已怒而拔剑,直冲两名大汉而去。

三人顿时缠斗一处。白衣少侠以一敌二,竟不显劣势,反逼得对方步步后退。

“大人,要动手吗?”宋立民低声问道。

青寒双煞此时疲于应战,正是出手良机。

薛华与宋立民目光灼灼,仿佛眼前不是人,而是唾手可得的功劳。

萧武道轻抿杯中酒,微微一笑:“不必,好戏才刚开始。”

“你们仔细看,别被表面骗了。”

“表面?”薛华等人面露不解。

但萧武道既已发话,众锦衣卫便按兵不动,只**观战。

第一桌的年轻书生也静静望着这场打斗,目光深远,难以捉摸。

那三名大汉、青寒双煞与白衣少侠,竟皆是先天高手。

这小小酒楼之中,同时聚集六名先天高手,实在罕见。

若再算上那位年轻书生,便是七人。

须知先天高手,绝非寻常可见之辈。

这么多先天高手聚在一个小酒楼里,一言不合就动手,实在不对劲。

“小白脸,多管闲事是要吃亏的。”

“今天老子就让你这娘娘腔长长记性,下辈子少逞英雄。”

独眼大汉挥刀就砍,刀刃裹着黑沉沉的先天真元,又快又狠,直冲白衣少侠的脖颈而去。

同一刻,冷面大汉闪身绕到左侧,一刀劈向白衣少侠后腰。

两人前后夹攻,白衣少侠顿时陷入险境。

但他轻功极好,身形一晃便窜了出去。

剑光闪过,不但格开了独眼大汉的刀,躲过冷面大汉的偷袭,还在独眼大汉胸前划开一道血口。

那剑锋利得很,皮开肉绽,独眼大汉痛呼一声,胸前鲜血直涌。

白衣少侠翻身落地,身姿挺拔,冷冷说道:“像你们这种卑鄙下作之徒,谁都该杀!”

“今天遇上我,就是你们的死期。”

“少侠好功夫!”

被救下的女子拍手称赞,躲到了白衣少侠身后。

白衣少侠面露得意,说道:“我们行走江湖,讲的就是侠义,路见不平当然要出手。”

“这位夫人,你退远些,看我如何取这三个恶人性命,小心血溅到你。”

砰!

话还没说完,那女子突然出手,一掌重重打在他后心上。

这一下来得突然,白衣少侠全然没料到。

掌力带着真元透体而入,他整个人向前扑跌,一口血喷了出来。

咔嚓一声,桌子被撞得粉碎,白衣少侠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为什么……”

他怔怔望着那女子,满脸无法相信。

自己好心救人,对方却恩将仇报,反过来偷袭他。

“呵呵呵,真是天真啊,秦**。”

女子掩口轻笑,眼中尽是嘲弄。

之前对她出手的冷面大汉和独眼大汉,此时一左一右站到她身旁,也是一脸讥讽,哪还有半点好色的模样?

不仅如此,原本在交手的男煞和疤脸大汉也停了手,走过来与三人会合。

很明显,这五人是一伙的,刚才不过是在做戏。

老话说得对,背后捅来的刀子,总是最要命的。

“你们……你们根本就是冲着我来的。”

白衣少侠看着这五人,气得脸色发白,咬紧了牙。

“呵,现在才想通,可来不及了。”

青寒双煞里的男人盯着白衣少侠说:“秦**,别白费力气了,乖乖跟我们走。”

“你究竟是谁,我们早就查明白了。”

“只要你老老实实,我们不会伤你。”

那女人也冷笑着接话:“不过,你要是非要反抗,我们也不会取你性命,只会挑断你的手脚筋,再把你的脸划花。”

“反正只要留你一口气,你就是我们最管用的棋子。”

“你们是冲我爹来的!”

白衣少侠仿佛突然明白过来,握紧长剑喝道,“休想!我绝不会跟你们走。”

“要是我爹知道今天的事,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疤脸大汉哼笑:“秦海山我们自然不敢惹,可眼下就你一个人,还能逃到哪儿去?”

青寒双煞中的男煞不耐烦道:“少说废话,先拿下人再说,免得节外生枝。”

说罢,他纵身向前,直朝白衣少侠抓去。

白衣少侠毫不退让,挥剑相迎。

剑光流转,剑影纷飞,竟一剑将对方逼退。

即便身上带伤,她的身手依然不弱。

几招下来,男煞竟一时拿她不下。

“不愧是秦海山的女儿,果然有几分本事。大家一起上!”

疤脸大汉怒喝一声,五人顿时齐齐扑上。

面对五人围攻,受伤的白衣少侠渐渐不支,被打得步步后退。

一旁的萧武道却微微眯起了眼——他清楚听见了一个名字:秦海山。

若没记错,寒州营的参将正是秦海山,也是他此行前往寒州第一个要见的人。

要铲除邪血宗,他带来的人手远远不够,必须向寒州营调兵。

而要想从寒州营调兵,就必须通过秦海山。

“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就连萧武道也不由暗叹,人生何处不相逢。

还没见到秦海山,倒先遇上了他的女儿。

“大人,咱们该出手了吧?”

这时,宋立民第三次**。

身旁的薛华也按捺不住,眼中尽是不忿。

偷袭暗算也就罢了,竟还以多欺少。

身为锦衣卫,他们无法眼睁睁看着这等事在眼前发生。

他们虽不知秦海山是何人,但从方才的对谈中,已听出这白衣少侠其实是位姑娘。

现在冲上去救人,说不定还能演一出英雄救美。

薛华和宋立民心里一阵激动,按捺不住就想上前,却被萧武道又一次拦了下来:“别急,好戏还在后头。”

“瞧,这不就有人出手英雄救美了吗?”

(“看,救美的人不是已经来了吗?”

话音刚落,薛华和宋立民便听见一阵急促的破风声。

一道身影疾掠而过,眨眼间已挡在那白衣少侠面前。

手中折扇一挥,澎湃的先天真元汹涌而出,顿时将青寒双煞与三名虬髯大汉逼退数步。

“无月,我来救你。”

那人翻身落地,手执折扇,正是之前一直在窗边独饮的年轻书生。

书生伸手想去拉那女子的手,却被她侧身躲开。

白衣少侠——秦无月看着书生,语气清冷:“谁要你救了?就凭这些杂碎,根本伤不了我。”

“就算我现在带伤,也能把他们全收拾了!”

年轻书生苦笑:“无月,别逞强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先疗伤。”

“你若出事,我该怎么向秦伯父交代?”

秦无月态度疏淡,毫不领情:“你是你,我是我,我的事与你何干?何必向我父亲交代?”

“柳梦寻,你记清楚,我跟你没那么熟。”

年轻书生柳梦寻一听,脸色顿时僵住。

萧武道清楚地看见,柳梦寻眼底迅速掠过一丝羞恼与怨恨,却又立刻消失不见。

柳梦寻随即含笑开口:“好了无月,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

“离开?你们还想往哪儿走?”

青寒双煞与三名虬髯大汉已围拢上来,男煞面目狰狞:“哪来的酸书生,也敢多管闲事?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想学人英雄救美?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别美没救成,反倒把自己赔进去。”

女煞舔了舔嘴唇,眼波流转地望向书生,媚笑道:“好俊的书生呀,夜里若是孤单,姐姐可以陪你。”

“秦家这丫头虽长得俏,却是根豆芽菜,还不解风情,哪比得上姐姐懂你?”

被叫作“豆芽菜”,秦无月气得脸色发白。

你才是豆芽菜!

本姑娘……本钱足得很!

秦无月此刻一身男装,又做了易容,身形自然不显,比起女煞确实逊色不少。

但她心里也不屑与这般妖媚女子比较。

柳梦寻生怕秦无月多想,赶紧说:“无月,我心里只装着你一个人。”

“那种妖女,我看都懒得看。”

秦无月语气冷冰冰的:“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与我无关,反正我又不喜欢你。”

噗!

青寒双煞和那三个虬髯大汉一听,全都笑喷了。

“哈哈哈哈哈,这么有趣的事老子还是头一回见!”

“书生,你听见没?人家根本瞧不上你啊!”

“还在这儿自作多情干什么?热脸贴冷屁股,贴上去也只能闻个屁,捂不热的。”

“赶紧滚远点吧,在秦无月眼里你就是条野狗,她压根没把你当回事。”

“我看你也是想靠着秦无月,攀上秦海山这棵大树吧?”

“别做梦了,趁早回去歇着吧!”

“你胡说!我才没有!”

柳梦寻气得大骂,一边急忙看向秦无月,怕她误会。

可秦无月始终冷着脸,瞧也不瞧那年轻书生一眼。

“你们这些小人,少在这里挑拨!”

柳梦寻挥动折扇,一股先天真元直扑冷面男人和独眼大汉。

这两人实力最弱,又已受伤,正是突破口。

“**,把老子当软柿子捏!”

冷面男人与独眼大汉大怒,联手挡下书生的攻势。

就在这时,青寒双煞已闪到柳梦寻身后。

男煞一指戳中他肩胛,咔嚓一声,柳梦寻一条胳膊便废了。

女煞一掌拍在他胸口,打得他当场吐血。

青寒双煞随即伸手一抓,将柳梦寻擒住。

“无月,你快走!”

柳梦寻重伤被擒,口吐鲜血,却不顾自己性命,只急着要秦无月逃走。

这般危急关头流露出的深情,任谁看了都动容。

一向对他冷淡的秦无月,此时眼中也掠过一丝感动与不忍。

“秦姑娘,你是秦海山的女儿,总不会扔下同伴自己逃吧?”

“要是真那样,可就辱没家门了。”

男煞扣住柳梦寻,一柄飞刀架上他脖颈。

稍一用力,便能叫他血溅当场。

柳梦寻面无惧色,恳切道:“无月,别管我,你只管自己走。”

“只要你平安无事,我死也甘愿。”

女煞轻笑一声:“你这书呆子对秦无月还真是痴情得很,这般绝境都不离不弃,甚至愿意替她去死,连我看了都有些动容。”

“可惜我已嫁作人妇,不然非逼你娶我不可。”

柳梦寻怒喝道:“你这**给我滚远点!我心里从来只有无月一人。”

“我倾慕无月已整整十三年,你要杀她,就先杀我。”

男煞冷冷道:“既然你执意找死,老子就成全你。”

“死前还有什么话,赶紧说。”

柳梦寻咳着血,低声道:“我确实还有一桩心事未了,若今日不说,只怕再没机会。”

他转头望向秦无月,目光深深:“无月,这十三年里,你可曾对我有过一丝心动?”

“若有,我今日虽死无憾。”

“没有。”

面对柳梦寻灼灼的眼神,秦无月虽有不忍,却仍坦然相告。

“没有”二字说得斩钉截铁,如同惊雷炸响在柳梦寻耳边。

“没有?!!”

柳梦寻怔住,仿佛听错了话。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随即羞愤交加。

怎会想到,他已至此境地,秦无月竟仍毫不动心。

难道她的心真是石头做的?

身后的青寒双煞与三名虬髯大汉也都愣住,心中不免替柳梦寻感到悲哀。

一旁静观的萧武道也觉得颇有意味。

所谓痴情,到头来不过一场空。

世间伤人至深的,莫过于此了。

“没有,我从未对你动过心。”

秦无月此时又清晰重复了一遍。

咔嚓——

噗——

萧武道仿佛听见心碎与被利刃刺穿的声音。

秦无月继续说道:“柳梦寻,并非你不好,而是我秦无月立誓此生不嫁,一心向武。”

“不论是你,或是其他男子,我都不会心动。”

其实秦无月心中藏着一个秘密,从未与人言说,连她父亲也不知晓。

正因这秘密,她此生注定不会爱上任何男子。

所以柳梦寻所做一切,从一开始便是徒劳。

“看来,我终究是打动不了你。”

柳梦寻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

只见他缓缓起身,拭去唇边血迹。

断臂已然接续,苍白的面容恢复血色,哪还有半分先前虚弱模样?

男煞也在此时移开了架在他颈边的飞刀。

“你…难道是你…”

秦无月满脸惊愕,望着面前的柳梦寻,“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操纵?”

“对,是我。”

柳梦寻背着手,语气平静。

“天啊,居然是这样!”

形势再次突变,薛华和宋立民等人全都睁大了眼睛。

这柳梦寻藏得也太深了,简直让他们目瞪口呆。

一环扣一环,招招不见血。

刚才他们还为柳梦寻感动,以为他舍生忘死、情深义重,死了太可惜。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眼瞎,竟被一个伪君子骗得团团转。

“大人,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薛华与宋立民看向萧武道问道。

萧武道淡淡答道:“很简单,这么多先天高手聚在一起太过巧合,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再加上柳梦寻的注意力始终在秦无月身上,我便猜到了这种可能。”

英雄救美的套路,在蓝星早就被用烂了。

多少富家子弟、权贵纨绔追求女子时,都会先雇人威胁,再假装挺身相救。

女子感激之下,往往心动。

这法子刚出来时还流行过一阵,后来用的人太多,也就不灵了。

所以萧武道一眼便识破。

“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了。”

“无月,别怨我。”

柳梦寻面露狠色,盯着秦无月,哪还有半点书生的温文模样?

秦无月脸色发白,颤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柳梦寻瞥了萧武道他们一眼,冷冷道:“你不必知道原因。”

“来人,抓住她!”

噗嗤——

话音未落,一柄尖刀骤然刺穿柳梦寻的胸膛。

刀尖从前胸透出,鲜血迅速染红衣袍。

柳梦寻喷出一大口血,双眼圆瞪,满脸惊骇与不解。

他低头看着胸前的刀,艰难转过头,只见到青寒双煞冰冷如霜的脸。

“你们…为什么…?”

柳梦寻想不通,青寒双煞是他雇来的人,为何会对他下手?

男煞阴森一笑:

“你不需要知道理由。”

这句话,和片刻前柳梦寻对秦无月说的,分毫不差。

噗!

男煞拔出尖刀,柳梦寻口中鲜血狂涌,身子轰然倒地,双眼圆睁,已然气绝。

秦无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怔住,不由自主连退数步,脸上满是警惕与戒备。

一旁的萧武道也微微讶异了一瞬。

薛华、宋立民与一众锦衣卫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今日这场戏,真是一波三折,层层反转,看得人眼花缭乱。

谁又能料到这般结局?

起初只道是恶徒欺凌弱女,白衣少侠仗义出手。

哪知行侠仗义竟是请君入瓮,恶徒与弱女原是一伙,只为算计那少侠。

随后请君入瓮又变成英雄救美。

本以为将见证一段生死与共的深情,谁知救美的英雄竟也与恶徒同谋,目标仍是那女子。

原以为这女子已足够凄惨,万万没想到还有后手——方才稳操胜券的男子,转眼便丢了性命。

恶徒与“受害人”,竟都反了水。

今日这出大戏,足够薛华、宋立民他们记上一辈子了。

“大人,这……您也早料到了么?”

薛华与宋立民望向萧武道,眼中尽是钦佩,简直视若神明。

萧武道却只面无表情地坐着,默然举杯饮酒。

说实话,他只看出柳梦寻自导自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却没料到后头还有这番转折。

如今看来,青寒双煞与那三名虬髯大汉的背后,另有主使。

柳梦寻,不过是一枚小小的棋子。

“秦无月,束手就擒吧,今**已无路可走。”

青寒双煞与三名虬髯大汉话音落下,同时向秦无月出手。

五人合攻一人,秦无月顿时左支右绌,难以招架。

“可以动手了。”

萧武道淡淡说了一句。

声未落,薛华与宋立民已疾冲而出——他们早已等候多时。

数名总旗紧随其后,直扑那五名先天高手。

以薛华等人的实力,本非青寒双煞等五人的对手。

但他们身后站着萧武道,自无所惧。

薛华一刀斩向青寒双煞中的男煞,绣春刀裹挟凌厉真元,直取其脖颈。

男煞反应极快,纵身后撤,同时射出两柄飞刀。

飞刀才出手便被无形之力打落,原是萧武道在旁为薛华压阵。

薛华一刀劈下,正中男煞胸口,拉出一道深深的血口。

男煞惨叫着倒飞出去,落地后连吐鲜血。

“当家的!”

女煞脸色骤变,失声喊道。

她刚要上前,耳畔却响起破风刀鸣——宋立民的杀招已到。

宋立民挥刀斩落,先天真元化作灼热刀气,正是三阳刀法中的“烈阳斩”。

虽见女煞姿容妩媚,他眼中掠过一丝惊艳,手下却毫无迟疑。

他始终记得萧武道平日的训诫:对敌之际,不问身份,绝不留情,务求一击毙命。

纵然对方是女子、老者、孩童,亦不例外。

江湖中最惹不得的,便是这三类人。

稍有大意,丧命的便是自己。

刀光袭至,女煞惊慌欲退,膝上却骤然一痛,不由自主跪倒在地。

噗嗤一声,鲜血溅起。

宋立民一刀砍在她肩头,几乎卸下整条臂膀。

女煞惨呼倒飞,正摔在男煞身上。

此时另外三名虬髯大汉,也在锦衣卫与萧武道暗中相助下被擒。

五人皆重伤淌血,狼狈不堪。

说来话长,实则不过短短三息之间。

九七五六三二四一零

转眼之前还气焰嚣张的五名先天高手,已如死狗般瘫倒在地。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男煞惊恐地望着薛华与宋立民等人,面无人色。

其余几人也骇得魂飞魄散。

秦无月同样警惕地盯着薛华一行,不敢松懈半分。

方才一连串变故令她心有余悸,唯恐这些救命之人下一刻便成索命之敌。

薛华与宋立民冷眼看向重伤的青寒双煞,嗤笑道:“连我们手中的刀都认不出?还问是谁,岂不可笑!”

“刀?!”

青寒双煞等人猛地看向他们腰间佩刀,瞳孔骤缩。

先前未曾留意,此刻才看清——薛华等人所佩,皆是绣春刀。

大周王朝,何人能持绣春刀?

答案不言自明。

“你们是锦衣卫!!!”

青寒双煞与三名虬髯大汉顿时面白如纸,肝胆俱裂。

他们自家犯下何事,心中再清楚不过。

亦早知自己名列锦衣卫通缉榜上。

要是落在锦衣卫手里,那可比死还难受。

知道薛华他们是锦衣卫后,秦无月总算放下心来,把剑收回了鞘中。

她父亲是寒州营的参将,也是朝廷的人,锦衣卫没道理对她下手。

秦无月抱剑拱手说道:“多谢各位大人相救,这份恩情秦无月记在心里。”

“将来有机会,一定报答。”

薛华笑着摆摆手:“要谢就谢我们千户大人吧,是他让我们来救你的。”

“千户大人!”

秦无月一听,顿时吃了一惊,那五个先天高手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谁也没想到,这里居然藏着一位锦衣卫千户——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宗师级人物。

这下他们明白自己为什么毫无还手之力就被抓了,原来暗处还有一位宗师出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窗边的萧武道。萧武道仰头喝完杯中酒,放下杯子,慢慢走到那五个先天面前。

秦无月见到萧武道,赶忙躬身行礼:“臣女秦无月,见过千户大人。”

锦衣卫千户是朝廷从四品的官,地位比她父亲秦海山还要高。

她父亲虽是寒州参将,但属于外官,远不如京中的锦衣卫千户来得权重。

“不必多礼。”

萧武道抬手虚扶一下,说道:“本官这趟本就是要去寒州见你父亲,路上顺手救下你,也算缘分。”

“找我父亲?”

秦无月心里一紧,忍不住忐忑地问:“不知大人找我父亲有什么事?”

被锦衣卫找上门总不是好事,她生怕萧武道是带人来抄家的。

萧武道看她一眼,语气平淡:“放心,不是去抄家。至于原因,你就别多问了。”

“是,臣女明白。”

秦无月低下头,不敢再问。

萧武道道:“你不如先问问这几个人,为什么盯上你?依本官看,他们背后所图不小,最终目标恐怕还是你父亲。”

秦无月点头:“千户大人明察,臣女也这么想……”

说完,她走到那五人面前,冷声质问:“谁派你们来抓我的?”

“你们背后是什么人?想对我父亲做什么?”

旁边的几名锦衣卫总旗配合地扬起绣春刀,架在几人脖子上,齐声喝道:“快说!”

刀刃锋利,划破皮肤,血丝缓缓渗下。

五人吓得浑身发抖,其中那个叫男煞的颤声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这不关我们的事啊……”

“我们只是收钱办事,替人消灾而已。”

秦无月追问:“收了谁的钱?消的是什么灾?”

男煞惊恐地喊道:“我们是接了七杀楼的悬赏来这儿抓人的,至于是谁发的悬赏,我们真的不清楚啊!”

“七杀楼?你们是七杀楼的人?”

秦无月一听,脸色顿时变了,萧武道眼中也闪过一道寒光。

七杀楼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没听过了。

这个势力曾多次派人刺杀他,与萧武道结下了深仇。

可惜七杀楼的总部藏得太隐蔽,萧武道一直找不到他们的老巢。

就算想**,也寻不着人。

“你们都是七杀楼的**?”

萧武道冷冷地扫视着五人。

“是是是,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五人连连磕头,哭喊着求饶。

萧武道使了个眼色,薛华和宋立民便上前搜身,果然从他们身上翻出了几张七杀楼的悬赏令。

“看来真是七杀楼的人。”

萧武道轻轻摇头。

既然是七杀楼接的买卖,想查出背后主使,根本不可能。

七杀楼的**只看赏金接单,从不与雇主接触,这是他们的规矩。

扔下悬赏令,萧武道看着脚下五人,淡淡说道:“杀了吧,留着也没用。”

“遵命!”

薛华、宋立民等人闻言,同时挥刀斩下。

“不要啊!”

“饶命——”

噗!噗!噗!

求饶声戛然而止,回应他们的只有刀锋没入血肉的闷响。

五颗头颅滚落在地,像皮球一般骨碌转动。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薛华和宋立民收刀回鞘,走到萧武道身后问道。

秦无月也望向萧武道,等他吩咐。

这事关她父亲的安危,她绝不能置身事外。

萧武道说道:“眼下情况还不明朗,一切等到了寒州再说。”

“我也要去。”秦无月紧接着说。

萧武道看向她,点了点头:“好,你跟我们一起走。”

“多谢大人。”秦无月抱拳致谢。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呼喝:

“快!快!凶手就在二楼!”

“所有人一起上,别让凶手跑了!”

“要是出岔子,本官要你们的脑袋!”

随着脚步声逼近,五六十名捕快冲上二楼大堂。

他们一见萧武道等人与满地的**,立刻围了上来,纷纷拔刀指向众人,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凶手在哪儿?凶手在哪儿?”

捕快们向两旁让开,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

看他官服上的纹样,这人正是菊县的县令。

县令领人冲上二楼,一眼看见萧武道等人,顿时眼睛发亮,高声喝道:

“好一群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猖狂,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来人,给我把这帮贼子通通拿下!”

“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捕快正要动手,薛华却一步上前,厉声吼道:

“放肆!锦衣卫在此,谁敢乱动?”

说着亮出一块锦衣卫令牌,对准众捕快。

“锦衣卫正在捉拿要犯,你们都没长眼睛吗?还不退下!”

“要是冲撞了千户大人,你们有几个脑袋能担?”

“锦衣卫?!”

“千户大人?!”

众捕快一见令牌,顿时脸色大变,不敢再上前。连那县令也吓了一跳。

锦衣卫是天子亲军,皇权特许,先斩后奏,凌驾于百官之上,岂是他一个小小县令能得罪的。

县令急忙上前细看令牌,确认无误后,赶紧躬身行礼:

“下官不知百户大人在此,未能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薛华虽只是试百户,却也是正六品官。

而这菊县县令不过正八品,官阶差得远,自然恭敬万分。

薛华收好令牌,向县令介绍道:

“这位是锦衣卫千户萧大人,还不快来拜见!”

“千户大人!”

县令心头猛跳,几乎喘不过气,慌忙跪倒在萧武道面前,叩首行礼:

“下官菊县县令曹一鸣,拜见千户大人!”

他身后的捕快们也齐刷刷跪倒在地。

萧武道扫了众人一眼,淡淡说道:

“起来吧。”

“谢大人!”

曹一鸣战战兢兢地起身,用袖子抹去额头的冷汗,只觉得双腿发软。

他本以为今天能逮住一伙江湖贼人,立上一功,给自己的政绩添一笔。

哪知道竟冲撞了锦衣卫千户。

他眼前发黑,只觉得前途一片昏暗。

这下别说升官,恐怕连现在的官职都难保住了。

萧武道看着慌张的曹一鸣,开口说道:

“罢了,今日之事你并不知情,不知者不罪。”

“把这里处置妥当就行,本官不怪你。”

“真的?多谢千户大人!”

曹一鸣喜出望外,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本以为这次死定了,谁知萧武道这位锦衣卫千户竟如此和气,一点也没记仇,和他想象中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全然不同。

要是换了别人,今天少不了挨一刀、破财消灾。

萧武道确实没打算为难曹一鸣。从冲突发生到现在,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曹一鸣就亲自带着捕快赶来抓人——看得出他并非胆小怕事之辈,勉强算个有担当的县令。在这高武世界,畏首畏尾的官员多得是,有些地方出了武者案子,莫说一盏茶,就算一天过去也见不到捕快影子,更别提县令亲自出面了。

像曹一鸣这样的官,萧武道并不反感。

“千户大人不如到府衙稍作休息,下官即刻备宴。”曹一鸣回过神来,忙想拉拢关系。如此年轻的锦衣卫千户可是条粗大腿,若能攀上,仕途必然顺利。

萧武道却摇头:“不必了,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即刻便要离开。”

“这样啊……实在可惜。”曹一鸣满脸失望,眼睁睁看着这条粗大腿从眼前走远。

离开菊县后,萧武道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往寒州。

七日后,终于抵达寒州城。

“大人请随我来。”

进城后,秦无月在前引路,带萧武道等人来到将军府门前。

守门的是两名披甲士兵,见他们靠近,立即上前阻拦:“将军府重地,闲人勿近,速速离开!”

“是我。”秦无月翻身下马,对士兵说道。

士兵盯着她愣了愣——秦无月仍作男装打扮,并非人人都如萧武道那般眼力过人,能轻易识破她的伪装。

“是我。”秦无月又说了一遍,同时举起手中佩剑。

士兵看看剑,又细看她的脸,这才认出身份:“原来是**!”

“**可算回来了!”士兵惊喜行礼,“将军得知**离家出走,大发雷霆,已派了许多人出去寻找**。”

“这几位是?”

士兵打量着秦无月身后的萧武道一行人,神情戒备。

秦无月私自离家,竟带回这么些人,该不会是江湖上的歹人吧?

士兵担心秦无月被人哄骗,暗自提高了警惕。

秦无月说道:“他们是锦衣卫的大人,来找我爹的,你快去通报。”

“锦衣卫!”

士兵一听,脸色骤变,心头一惊。

他和秦无月最初的反应相同,都以为锦衣卫是来查抄家产的。

可这话他不敢多问,只得急忙转身跑进将军府禀报。

此时,萧武道等人也随着秦无月走进了将军府。

……

此刻,将军府后院的练武场上。

一名身高八尺、体格魁梧的壮汉正在练武,他便是寒州营参将秦海山。

秦海山手握一杆长枪,舞得呼呼生风。

刺、扎、撩、拨;

拿、拦、绞、挑;

压、劈、崩、舞……这些基础的枪式在他手中施展出来,劲道十足,招招直指要害,且每一式都精准无误,足见其功底深厚。

秦海山一枪刺出,说中苍蝇左眼,便绝不会误伤右眼。

紧接着,他枪法陡然一变,不再拘于基础招式,而是一路凌厉的上乘枪法。

只见长枪破空,带起尖锐鸣响。

枪风横扫,似虎啸龙吟,摧枯拉朽,卷起狂风阵阵,仿佛黄沙漫卷。

秦海山此刻所使的,正是大周军中的枪法——破阵霸王枪。

这路枪法由大周开国太祖麾下头号大将所创,每一式皆经沙场厮杀千锤百炼,威力惊人,属七品顶尖武学。

若论单打独斗,秦海山的功夫或许不及某些江湖高手。

但若在两军阵前,秦海山施展这破阵霸王枪,足以轻易贯穿千人骑兵。

轰隆一声巨响,秦海山一枪猛劈而下,枪劲破空而出,将面前半人高的巨石击得粉碎。

呼!呼!呼!

随后,他挥枪收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就在这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士兵快步赶到。

“禀将军,**回来了。”

秦海山闻言面色一沉,冷哼道:“哼,这疯丫头总算知道回来了。”

“这**来,怕是又给我闯了什么祸。”

说着,他随手将长枪朝士兵掷去。

士兵措手不及,被长枪砸中,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秦海山身为宗师,天生神力,他那把独门兵器重达一百八十八斤,差点当场把报信的士兵砸死。

“将军!将军!我……”士兵急着想说,**这次还带了锦衣卫回来。可秦海山脚步飞快,早已走远,话根本来不及说出口。

将军府正厅里,萧武道坐在主位,静静喝着茶。薛华与宋立民一左一右立在他身后,其余锦衣卫则在厅外分列两侧。

就在这时,一声低吼从外面传来:“无月!无月,你在哪儿?”

萧武道抬眼望去,只见秦海山虎虎生风地大步走进院子,那架势一看便是久经沙场的悍将。

“嗯?你们是什么人?”秦海山一眼注意到锦衣卫,脸色顿时变了。同时他也看到了端坐主位的萧武道——虽然年轻,却气息沉静、不怒自威,一身气势竟比他自己还要厚重。

“父亲,这位是锦衣卫千户萧大人。”秦无月怕父亲唐突,赶忙上前介绍。

“锦衣卫千户?”秦海山心中一惊,却并未轻信,拱手道:“不知大人可否出示凭证?”

军中调兵素来要验兵符,如今有人自称锦衣卫上门,秦海山自然也得核实。若是有人冒充,引来大祸,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丝毫不敢大意。

萧武道淡然道:“应当的。”随即从怀中取出一面令牌,抛给秦海山。

秦海山接住令牌,只看一眼,瞳孔骤然收缩。锦衣卫的令牌他见过,一眼便知此物不假。但这面令牌与他以往所见的千户令牌不同——上面竟烙着两个血色大字:“十三”。

这意味着萧武道并非普通千户,而是锦衣卫十三太保之一。

尤其是“萧武道”这个名字,更在秦海山心中掀起波澜。他怎会没听过这个名字?锦衣卫千户、当今地榜榜首、半步大宗师的绝顶强者……如今萧武道的名号早已传遍天下,无人不知。

秦海山回过神来,不敢怠慢,立即躬身行礼:“末将寒州营参将秦海山,参见萧大人。”

寒州营参将是朝廷从四品武官,论品级与锦衣卫千户相同。但参将是外官,千户是京官,何况萧武道还是十三太保之一,权柄远非他能相比。

萧武道的实力比秦海山强得多,秦海山不敢有丝毫怠慢。

萧武道收起令牌,说道:“秦将军不必多礼,起身吧。”

秦海山道谢后站起来,看向萧武道问道:“不知萧大人来府上有何要事?是不是小女得罪了您?”

秦海山起身后又问:“萧大人前来,是否因为小女冒犯了您?如果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大人包涵,我在这里替她赔罪。”

秦海山只有秦无月这一个女儿,虽然女儿性格叛逆,常和他争执,甚至离家出走,但他心里始终很关心她。

萧武道摇头说:“秦将军不必担心,我遇到无月只是偶然,她并未得罪我。这次来寒州,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办事,因为任务需要秦将军协助,所以才登门拜访。”

秦海山听后松了口气,立刻保证道:“萧大人既是奉旨前来,我自然全力配合。大人有什么吩咐,我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请问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萧武道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一眼秦无月。

秦海山明白他的意思,转头对秦无月说:“无月,你先退下,我和萧大人有重要事情商量。”

秦无月虽然不太情愿,但不敢违抗父亲,只好乖乖离开。她也清楚,有些朝廷机密,即便是将军的女儿也不能参与。

秦无月离开后,周围的下人也全都退下了。

萧武道问秦海山:“秦将军镇守寒州多年,应该听说过邪血宗吧?”

秦海山点头答道:“当然知道。邪血宗是寒州一带最大的邪派,门中都是**不眨眼的大魔头,他们的宗门就在寒州城外七十里的赤龙山里。”

提到邪血宗,秦海山眼中露出寒意,杀气隐现。

他接着说:“朝廷早就想铲除邪血宗,曾多次派兵讨伐,我也参与过。但赤龙山地势险峻,邪血宗又布下了迷阵和杀阵,大军进去后寸步难行。加上他们高手众多,几次讨伐都失败了。我虽有除贼之心,却无力办到,实在无奈。”

萧武道说道:“这次邪血宗犯了谋逆大罪,陛下十分震怒。”

“眼下邪血宗宗主血无生已死,副宗主血红衣也被我斩杀,正是邪血宗最弱的时候。”

“陛下已下明旨,命我将邪血宗彻底铲除,一个不留。所以我今日才会来到寒州。”

“原来是这样!”

“难道之前**入侵金陵,邪血宗也参与了吗?”

秦海山听后十分震惊。

**祸乱金陵、行刺皇上之事,早已传遍天下。

但因为**风头太盛,参与其中的邪血宗宗主血无生反而被忽略了。

世人都知道**胆大包天,却很少人知晓邪血宗也插了一手。

萧武道点头道:“正是如此!”

“这群魔头真是无法无天,死有余辜!”

秦海山勃然大怒,杀气腾腾。

他看向萧武道说道:“请大人下令吧,无论大人有何安排,末将一定全力配合。”

“好,秦将军除魔护民之心,我已明白。”

“请秦将军速回军营,调遣两千本部人马,听候调遣。”

“两千人会不会太少?”

秦海山说道:“据末将了解,邪血宗**至少有三千人,加上教中长老**,两千人马恐怕不够。”

“不如让末将多调一些兵?”

“寒州营有三万兵马,留两万人镇守寒州绰绰有余,末将可调一万人协助大人。”

“不必。”

萧武道摇头:“以我的权限,调动两千人已是上限。”

“若调兵超额,便有僭越之嫌。”

“日后若被人抓住把柄,必定遭御史弹劾。”

“到那时,不仅我要被问罪,连秦将军也难逃责罚。”

秦海山听罢皱眉,这才想起十三太保虽有调兵之权,但人数是有限制的。

萧武道排行第十三,最多只能调动两千人马。

私下调兵若无人知晓,事后加以遮掩,或许不算大事。

毕竟非常时期可行非常手段。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被抓住把柄,便是罪过一桩。

萧武道行事谨慎,自然不会留下漏洞。

再说,以萧武道的实力,带领两千人马也足够了。

“大人说得是,末将明白了。”

秦海山抱拳行礼,心中暗叹萧武道虽然年轻,却深谙官场规则。

如此滴水不漏的作风,简直和那些官场老手不相上下。

……

命令下达后,秦海山自然要去调兵。

不过在调兵之前,他先去找了自己的女儿。

房间里,秦海山与秦无月父女二人相对而坐。

“无月,你跟爹说实话,是怎么遇见萧千户的?”

“有没有得罪他?”

尽管萧武道已经说过秦无月并未得罪自己,秦海山还是多问了一句,以求稳妥。

秦无月摇头:“爹,我真没得罪他。”

接着,她把如何遇到萧武道、路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尤其是七杀楼派人抓她那段,讲得格外仔细。

“爹,七杀楼的人来势汹汹,肯定是冲着您来的,您一定要提前防备。”

秦无月提醒道。

秦海山听完,也觉得事情不简单,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爹知道了,会留心的。”

“这事恐怕又是那个米田共在背后捣鬼。”

“最近你也要当心,七杀楼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上次失手,一定还会再来。”

“还有柳家,柳梦寻那小畜生竟敢设计害你,爹绝不会放过他。”

“幸好萧大人救了你,这份恩情,为父一定要好好谢他。”

即便萧武道此刻不在,秦海山仍口口声声“萧大人”,显然十分敬重。

秦无月察觉到父亲的态度,心中讶异。

她很清楚自己老爹的性子。

说心高气傲、目中无人或许夸张,但常年为将,秦海山骨子里总带着居高临下的姿态。

寒州城里的官员,他一个也看不上。

可萧武道年纪轻轻,秦海山却对他这般尊敬,秦无月不由得疑惑起来。

“爹,那位萧千户到底是什么人?”

“锦衣卫千户的品级,应该和爹平级吧?”

“您怎么好像有点怕他?”

秦无月问道。

虽然和萧武道同行来寒州,相处了几日,但萧武道从未提过自己的事。

秦无月只知道他姓萧,是锦衣卫千户,别的便一无所知。

秦海山摇头叹道:“比不得,比不得啊。”

“你爹这点本事,和萧千户那是万万比不上的。”

“他有那么厉害?”秦无月不太相信。

秦海山也不多解释,只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名册递给秦无月。

“这不是天机榜地榜吗?给我这个做什么?”秦无月一脸不解。

她离家闯荡江湖,就是想有一天能名扬天下。

眼下目标是登上潜龙榜,地榜她可还不敢想。

秦海山说:“你一看便知,萧千户就是当今地榜第一人。”

“什么?!”

秦无月大吃一惊,急忙翻开地榜查阅。

读完萧武道的生平与战绩,她整个人都愣住了,脑中一片空白。

她怎么也想不到,萧武道的来历竟如此惊人。

半步天人境界的高手,那是连她父亲也远远不及的层次。

“真没想到,他居然就是萧武道!”

此刻,秦无月心中只剩下深深的震撼。

地榜榜首萧武道,以半步天人之境越级战胜大宗师,百年罕见,早已名扬天下。

秦海山看着女儿震惊失神的模样,眼珠一转,咧嘴笑道:“女儿,你觉得萧千户这人如何?”

秦无月一听,顿时警惕起来,身子往后一仰:“爹,你想干嘛?”

“每回你露出这种表情,准没好事。”

“这什么话!”秦海山瞪眼,“我是你爹,难道会害你?”

秦无月点点头:“别人的爹或许不会,但你这个爹,可不好说。”

噗——

秦海山捂住胸口,仿佛被刀扎了心,痛得简直要吐血。

见父亲这般模样,秦无月摇摇头:“爹,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问我是否对萧千户有好感,对吧?”

“没错!”秦海山眼睛一亮,满脸期待地望着女儿。

天可怜见,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为她的终身大事愁得头发都白了。

可秦无月偏偏和别家姑娘不同。

她从小不爱读书写字,也不喜琴棋书画,女红刺绣更是一窍不通。

唯独痴迷习武练功,还曾放言终身不嫁,一心追求武道。

甚至把上门提亲的媒婆打得筋断骨折。

当年秦海山听到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

女儿爱习武不算什么,江湖女侠也多的是。

可不嫁人怎么行?

哪有姑娘家一辈子不嫁的?

秦海山一直以为女儿是眼光太高,看不上那些平庸之辈。

但萧武道不一样啊。

年少有为,相貌俊朗,身居高位,武功高强。

天下间,根本找不出能与他相比的年轻才俊。

这样的男子,总该能打动女儿了吧?

秦海山心想,只要秦无月对萧武道有一丝好感,他就算豁出这张老脸,也愿为女儿牵这条红线。

萧武道在客房里,完全没料到白天刚见了一面的秦海山,竟然已经动了把女儿嫁给他的念头。

要是萧武道知道,恐怕只会觉得好笑又无奈。

怎么这古代人嫁女儿都如此随便?

之前苏越这样,现在秦海山也这样。

秦无月静静看着秦海山,语气平淡:“爹,我早就说过,我不想嫁人。”

“而且,我对萧千户也没什么感觉。”

秦海山见她眼神平静,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脸色不由一沉:“那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只要你开口,爹就算拼上这条命,也替你找来。”

秦无月无奈:“爹,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吗?不想我多陪陪你?”

秦海山道:“爹当然想你多陪陪我,可你的终身大事也不能耽误。”

“你要是不嫁人,我将来怎么跟你娘交代?”

秦无月的娘亲曾是位女将军,当年与秦海山并肩作战,最后为替他挡刀而死在了战场上。

秦海山从此未再娶,独自将女儿抚养长大。只有让秦无月嫁得好、过得幸福,他才觉得对得起亡妻。

秦无月看着父亲阴沉的脸,摇头道:“爹,别逼我了,我真的不想嫁人。”

秦海山见她态度坚决,只能无奈叹息。

“罢了罢了,以后爹不提了。”

他摇摇头,背着手走出了女儿的房间。

自己养的女儿,再怎么倔也得认。

……

离开将军府,秦海山直奔军营,调集了两支千人队候命。

当天午夜,寒州城军营中。

萧武道一声令下,两千士兵悄然出发,直奔邪血宗所在的赤龙山。

赤龙山距寒州城七十里,山色赤红。

传说千年前,有绝世武者在此斩龙,借龙气破碎虚空、飞升而去。

龙躯化为山峦,龙血染红大地,赤龙山便由此得名。

赤龙山山势险峻,加上邪血宗有阵法高手在此布下迷阵与杀阵,这才多次挡住了朝廷大军的进攻。

吁——

山脚下,萧武道一勒缰绳,停下战马。

身后军队也随之齐齐止步。

“萧大人,山里布了邪血宗的迷阵和杀阵,如果硬闯,只怕伤亡不小。”秦海山在一旁说道。

萧武道冷冷望向赤龙山,神色不变:“无妨,有本官在,这点阵法不算什么。”

“传令下去,全军进山。”

“今日便要血洗邪血宗,活口一个不留,杀!”

萧武道说完便策马当先,冲入山中。

他实力足够,便有十足把握。

邪血宗高手已尽数伏诛,还有什么可惧?

多犹豫一刻,都是多余。

身后薛华、宋立民等锦衣卫毫不迟疑,立即跟上。

秦海山却有些犹豫。他觉得萧武道太过鲁莽,明知有埋伏仍要硬闯,实在不算明智。

可他也不敢违抗萧武道——萧武道手持皇命,抗命便是抗旨。

无奈之下,秦海山只得随行。

他只盼萧武道是真有底气才这么做。至少那地榜榜首的名号,让他稍感安心。

后方两千士兵见秦海山动了,也纷纷跟进。

一入赤龙山,只见林木茂密,枝叶草石竟皆呈红色,仿佛真浸染了龙血一般。

呼——呼——

忽然林间狂风卷起,浓重的血雾自深处涌来。

腥气扑鼻,令人作呕。

“萧大人小心,这是邪血宗的血雾毒阵!”秦海山急忙喊道。

他曾领兵攻打邪血宗,见识过这般手段。上次大军就在此处中伏,死伤近千。

萧武道冷眼看着弥漫而来的血雾,淡淡道:“旁门左道,何足为虑。”

话音未落,他已从马背上纵身而起。

锵的一声,雪饮狂刀应声出鞘,落入他手中。

随后一道三十米长的巨大刀气从天劈落,重重砍在血雾上,正是傲寒六诀中的冰封三尺。

刀气撕开血雾,极寒劲力爆散开来,冲向四周,眨眼间把周围几十丈内的一切都冻成了冰。

只听血雾深处传来几声惨叫,随即再无声息。

嗖的一声,萧武道从天落下,坐回马背。

身后的秦海山和两千士兵看着眼前一片冰封的大地与地上那道巨大刀痕,全都惊得说不出话。

“好强……太强了,这就是地榜第一的实力!”

秦海山心中只剩下深深的震撼。

听说再多,也不如亲眼一见。

从前总听人说地榜榜首萧武道多么厉害,却想不出究竟多强。

今天见了这一刀,他才算明白了。

光是萧武道随手这一刀,他就接不住。

这说明萧武道要杀他,只需一招。

“太厉害了,不愧是锦衣卫千户。”

“听说萧大人还是地榜榜首,比咱们将军强多了。”

“那当然,咱们将军连地榜都上不去呢。”

“嘘,小声点,别让将军听见。”

“不会的,将军比咱们还吃惊呢。”

“今天跟着萧大人,肯定能立大功。”

士兵们低声议论,以为秦海山听不见。

其实秦海山听得清清楚楚。

他脸色发黑,真想回头骂这群兵一顿。

竟敢议论上司,不要命了?

你们到底是谁的兵?

萧武道环视周围密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邪血宗的埋伏一环扣一环,血雾无效,他们一定会亲**出来。

果然,稀疏的脚步声从四面林中传来。

萧武道面不改色,冷声喝道:“全军戒备,邪血宗来了。”

话音落下,两千士兵立即警戒,迅速摆开战阵。

转眼之间,全军已严阵以待。

盾兵在前,长枪兵紧随其后,弓箭手押阵。

动作利落,阵型有序,配合默契,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这也看得出,秦海山平日练兵并未懈怠,寒州营被他带得不错。

嗖!嗖!嗖!嗖!

就在这时,无数血色人影从林中杀出。

萧武道扫了一眼,估摸约有三四百人。

邪血宗众人一出现,便不要命地朝军阵冲来,喊杀声接连响起。

秦海山上前一步,高声大喝:“弓箭手准备——放!”

一声令下,箭如飞蝗,铺天盖地射向前方。

邪血宗**成片倒下,仿佛割草一般。

“杀!不许退!”

“宰了这群朝廷走狗!”

“叫他们见识邪血宗的厉害!”

有邪血宗的人举刀嘶吼,话刚出口,便被一箭穿喉,倒地毙命。

“不能耽搁,我们进山的消息已漏,邪血宗长老说不定会趁机逃窜。”

秦海山神色严肃,说罢纵身下马,直冲敌阵。

长枪一刺,瞬间穿透三人,如串肉串。

枪杆一振,劲力迸发,将那三人震得四分五裂。

紧接着他旋身挥枪,画出一个**,枪风扫过,周围三四十名邪血宗**尽数腰斩。

这群未入先天的邪血宗门人,在秦海山面前犹如蝼蚁。

大军随之掩杀而上,不过片刻,便将邪血宗众人歼灭殆尽。

不到一盏茶功夫,三四百邪血宗**已全军覆没。

失去血雾大阵倚仗,他们根本无力与朝廷兵马正面抗衡。

此战士兵伤亡不足五十,可谓大胜。

“继续前进!”

萧武道传令,大军再度开拔,直奔邪血宗山门。

此时邪血宗大殿内,五位长老齐聚,人人面色沉重。

“可恨!朝廷鹰犬竟来得如此之快!”

红脸五长老一掌拍碎椅柄,怒不可遏。

“宗主、副宗主皆已身亡,眼下正是本宗最虚弱之时,朝廷此番趁虚而入,实在卑鄙!”

四长老咬紧牙关,恨恨说道。

“现在说这些已于事无补。”

大长老沉声开口:“邪血宗立派一百三十六载,绝不能断送在我们手里。”

“我已遣守山**迎敌,依托血雾大阵,应当能阻挡一阵。”

“待他们死伤一多,或许便会自行退去。”

“即便血雾阵被破,后方还有迷阵与白虎阵。”

“这三道防线,足够他们苦战一番。”

“以秦海山之能,绝无可能连破三关。”

几位长老听了大长老的话,纷纷点头。

邪血宗与寒州城相邻,不仅秦海山清楚邪血宗的底细,邪血宗对秦海山也了如指掌。

五位长老都明白秦海山的实力——他比邪血宗的四长老和五长老强,但和三长老不相上下。

大长老与二长老则都能胜过秦海山。

正说着,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禀报声。

“出事了!大事不好了!”

一名邪血宗**连滚爬爬冲进大殿,惊慌失措地向五位长老喊道:“五位长老,不好了!山下的血雾大阵被攻破了,守山**全都死了!”

“朝廷的大军正朝山门杀来!”

“绝不可能!”

听到这话,五位长老脸色齐变。

四长老和五长老更是猛地站起身,额角渗出冷汗。

“你说清楚,血雾大阵怎么可能被破?”

“你敢骗老夫,在这里胡言乱语?!”

五长老瞬间闪到那名**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离地面。

他瞪圆双眼,面目狰狞,犹如发狂的猛虎,仿佛下一刻就要吞人。

那**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几乎喘不过气,颤抖着回答:“真、真的……**说的……全是实话……不敢……欺瞒长老……”

“血雾大阵……确实……破了。”

咔嚓!

暴怒的五长老直接拧断了那名**的脖子,随手将**扔进大殿**的万毒坑中。

血雾弥漫,毒虫毒蛇蜂拥而上,转眼间,那名**只剩下一具白骨。

“血雾大阵怎么可能被破?就算破了,又怎会这么快?”

“从大阵开启到现在,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啊!”

五长老喃喃自语,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不是他不信门下**,而是这消息太过荒唐。

血雾大阵是邪血宗的独门阵法,一旦运转,**于无形。

更何况还有四百多名邪血宗**在外迎战,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全部歼灭?

“难道朝廷这次派了位大宗师过来?”

五长老越想越觉得可能,越想心里越怕。

如今血无生已死,邪血宗再没有大宗师坐镇。

若真是大宗师带队前来,邪血宗恐怕真要遭灭门之灾。

其余四位长老也是面色沉重,心头惶惶不安,仿佛被巨石压着,喘不过气。

“朝廷连大宗师都派出来了,这是要赶尽杀绝。我们得给自己留条活路。”

大长老猛地站起身说道。

另外四位长老一齐看向他,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宗师不是他们能对付的,就算五人联手也毫无胜算。

与其死守到底、全军覆没,不如趁早脱身,保全性命。

至少还能让邪血宗的香火延续下去。

“真要放弃这百年基业吗?”

三长老望着大长老,脸色难看,满是不甘。

这座山门,邪血宗经营了一百三十六年,是几代人的心血。

宗门百年积累的武功秘籍、神兵利器、金银财宝全都在这儿。

如今说弃就弃。

一旦离开,就等于失去一切,几人将如丧家之犬,流落江湖。

这对他们而言,比死更难受。

大长老沉声道:“山门没了可以再建,钱财散了可以再挣,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只要我们活着,邪血宗就还在,总有一天能重振声威。”

四位长老互相看了看,默默点头,同意了大长老的话。

“好,那就撤。”

大长老看向四人:“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一把火烧光。”

“绝不能留给朝廷半分。”

二长老应道:“就按大长老说的办,我去武库,带人转移秘籍。”

三长老接着说:“我去收拾财物,至少得保住东山再起的本钱。”

四长老和五长老正要开口,殿外又传来**惊慌的喊叫。

一名**冲进大殿,慌张喊道:“不好了!山下迷阵已被攻破,镇守的三百**全部战死,无一活口!”

“可恶,来得太快!”

五位长老对视一眼,心中更急了。

朝廷人马的行动,比他们预料得快上数倍。

大长老脸色阴沉:“照这速度,我们还没撤走,他们就要杀进来了。”

二长老道:“必须有人去拖住他们才行。”

几位长老互相看了看,各自眼中都露出迟疑之色。

朝廷的军队里明显有大宗师坐镇,这就说明,那个留下来拖时间的人肯定是活不成了。

“我去。”

大长老往前迈了一步,声音斩钉截铁。

“不行,绝对不行!大长老现在是邪血宗的宗主,怎么能亲自去冒险?”

几位长老同时开口,反对大长老的提议。

血无生离开时,把宗主之位传给了大长老。

但大长老自己并不承认,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实力也不够,担不起这个重任,所以仍然让大家叫他大长老。

可不管怎么说,大长老眼下都是邪血宗里最强的人。

无论让谁留下拖延,都不该是他。

只有他活着,邪血宗才有希望重新站起来。

“我去吧。”

二长老也站了出来。

“我也去。”

三长老紧跟着上前,和二长老并肩站在一起。

“我们也能去。”

四长老和五长老也开口了。

这一刻,邪血宗的五位长老空前团结,同仇敌忾。

世人常说,人心难测,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难。

又说夫妻就像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生死关头,出卖兄弟、朋友甚至亲人的事到处都是。

但这邪血宗的五位长老,虽被称作邪魔外道,此刻展现出的义气却让人动容。

“不必了,你们都留下,就老夫一个人去。”

大长老看着四人说:“老夫实力最强,能拖的时间也最久。”

“你们去了,不过是白白送死。”

“可是……”

“就这么定了!”

四位长老还想再劝,却被大长老打断,“这是老夫当上宗主后下的第一道命令,也是最后一道。”

“你们难道想违抗吗?”

大长老冰冷的目光扫过,四位长老心头一震,随即同时躬身行礼,齐声道:“属下遵命。”

他们都明白,大长老已经决心赴死。

这让他们对朝廷的人更加痛恨。

“不必争了,今天你们一个都走不掉,全得死在这儿!!!”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从大殿外传来。

声音裹着浑厚真元,像惊雷般炸响,余音在四周不断回荡。

五位长老听到这声音,脸色全都大变。

“好深的内力!”

“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五位长老同时冲出大殿,正好看见一道三十多米长的巨大刀气从天而降,狠狠劈在邪血宗的山门上。

轰隆一声巨响,山门上邪血宗初代祖师的石像被劈得粉碎。

五百三十八

刀光闪过,邪血宗**尽数爆体而亡,血肉横飞,有的甚至被斩成血雾,尸骨无存。

尘烟散尽,邪血宗山门已被一刀劈开,深深的刀痕贯穿殿宇,寒意森然。

五大长老齐齐抬头,只见一道人影自半空缓缓落下,立于石柱之巅。

那人约莫二十来岁,相貌俊朗,神情冷峻,周身杀气缭绕,正是萧武道。

此前他破开山下血雾迷阵,为防邪血宗高层逃脱,便独自先行杀入宗门。

山外仅余的白虎杀阵守阵**已被他击溃,大军攻入不过时间问题。

如今看来,他来得正是时候——五大长老正商议撤离。

萧武道执刀而立,气势沉凝如山。

乍看宛如翩翩公子,可周身弥漫的刀气与杀意,已笼罩整座大殿与**。

殿前上千邪血宗门人对他怒目而视,眼中杀意汹涌,却无一人敢动。

这些平日凶残的妖人,此刻竟连兵刃都握不紧,心中唯有恐惧。

五大长老亦被杀气锁定,只觉寒意自脚底直冲头顶,毛骨悚然。

无人敢因他年轻而有丝毫轻视。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邪血宗大长老踏步上前,厉声喝道。

萧武道冷眼扫过五人,与所知情报一一印证,这才淡淡道:“将死之人,不配知我名姓。”

“狂妄!”

五长老性情最暴,当即飞身而起,隔空一掌拍向萧武道——他不敢近前,只敢远攻。

血雾翻涌,鬼哭凄厉,正是邪血宗绝学化血掌。

“雕虫小技,也敢现眼。”

萧武道凌空跃起,一刀斩落。

三十米刀气撕裂血雾,去势不止,直劈五长老头顶。

以为躲远便能活命?不过是痴心妄想。

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萧武道那要命的刀!

刀光一闪,真气炸开,五长老整个人顿时爆成一片血雾。

刀气掠过的地方,连空气都冻住了,结起一层冰霜。

这一刀,正是傲寒六诀里的“冰封三尺”!

“五长老——!”

看到五长老被萧武道一刀毙命,二长老、三长老和四长老眼睛都红了。

三人怒吼着就要一起冲上去,把萧武道砍了给五长老**。

“住手!别冲动!”

紧要关头,大长老拦住了他们。

他死死盯着萧武道,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迸:“这么冷的刀气,这么凶的刀意,再加上你这年纪……”

“是傲寒六诀……你是锦衣卫千户,萧武道!”

最新一期的地榜传遍江湖之后,整个武林都听说了萧武道的名号。

他用的武功,大家也多少知道了。

尤其是那把刀和那套刀法——通灵宝刀雪饮狂刀,寒气逼人,出鞘必见血;至寒刀法傲寒六诀,一刀既出,有死无生。

此刻萧武道亮出的刀和刀法,和地榜上写的分毫不差。

大长老对萧武道恨之入骨,一眼就认了出来。

另外三位长老也是心里一颤,下意识把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他们虽然也恨透了萧武道,恨不得啃他的肉、喝他的血,但心里清楚:真动起手来,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没想到朝廷竟派了你来……看来是真不给我邪血宗留活路了。”

邪血宗大长老脸色铁青,声音沙哑苍老,透着凄凉。

萧武道冷冷扫过四位长老,喝道:“一群魔道妖人,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你们**练功、滥杀无辜的时候,可想过有今天?”

“邪血宗落到这步田地,全是天理报应,自作自受!”

“遗言也说完了,该上路了。”

萧武道不再多话,身形一动,如电光般射向四位长老。

“小心!是电光神行步!”

“一起上!都别留手!”

“他太强了,只有联手才有一线生机!”

“化血**!”

四大长老齐声暴喝,同时出手,雄浑真元化作漫天血雾扑向萧武道。

血雾凝成无数骷髅,发出凄厉鬼嚎,如索命之音。血色翻涌,顷刻覆盖数十丈天空,宛如一片悬空血海。

“花哨无用,不堪一击!”

萧武道面无惧色,迎面直上。

雪饮狂刀感应杀意,嗡鸣作响。真元贯注,寒气迸发,一道四十米长的巨大刀气骤然斩落,正是傲寒六诀至强一式——冷刃冰心!

刀光一闪,劈入血雾。

血雾与骷髅在空中一滞,随即被斩成两半。

这一刀太快,四大长老还未回神,杀招已破。

滔天血海瞬间冻结,随即咔嚓碎裂,化作满天冰晶。

轰隆巨响,邪血宗大殿也被刀气劈开。真元炸裂,乱石飞溅,四道人影自废墟中倒射而出,正是邪血宗四大长老。

四人皆口鼻喷血,身形扭曲,惨呼不止。

三长老与四长老尚未落地,身躯轰然爆开,体内迸出无数刀气,横扫四周,将一群邪血宗**撕成血雾。

二长老落地即冻成坚冰,随即冰碎人裂,化作满地残块。

实力最强的大长老连吐七八口鲜血,重重砸在殿前石阶上,撞出一个人形深坑。

他浑身是血,体无完肤,仿佛遭受凌迟。右臂已失,白骨刺出血肉,狰狞可怖。

唯一庆幸的是,他保住了性命,未像其他三人那般尸骨无存。

“大长老!!”

“二长老!”

“三长老!”

“怎会如此……”

“长老们竟败得如此轻易!”

场上千余邪血宗**眼见四大长老被萧武道一刀击溃,三死一重伤,只觉天旋地转,如坠深渊。

“不可能……长老们皆是宗师高手,怎会这样落败?”

“假的!都是幻象!”

“我们中了幻术!”

“卑鄙小人,用幻术算什么本事!敢不敢正面一战!”

一些无法接受的邪血宗**仍以为身处幻境,朝着萧武道嘶吼怒骂。

几名先天高手腾空而起,面目凶狠地扑向萧武道,要与他拼个死活。

“别……别过来……快逃……”

邪血宗大长老重伤垂危,眼看门中这些先天精锐冲向萧武道,想要开口阻止。

这些人都是邪血宗的栋梁,也是宗门未来的希望。

若他们都死在这里,邪血宗就真的彻底完了。

可惜大长老刚一张嘴,便涌出大口鲜血,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锵!

一道刀光横空扫过,顷刻间将那十几名冲上来的先天高手全部斩杀。

刀气灭杀十余人后并未消散,反而掠入人群之中,顿时激起一片血雾。

“不——!”

邪血宗大长老眼睁睁看着萧武道**宗门**,双目欲裂,心头滴血。

“完了……全完了!”

“萧武道,你这恶魔!!!”

大长老眼中淌下血泪,望向萧武道的目光充满怨毒,仿佛要将他活活吞下。

如果目光能**,萧武道早已千疮百孔、死无全尸。

“要死的是你,不是我!”

“像你这样的邪道妖人,早就该下地狱了!”

“邪血宗今日必灭,受死吧!”

萧武道一刀斩灭二三十人,随即杀意锁定重伤的大长老,挥刀猛劈而下。

锵!

四十米长的刀气自半空斩落,直朝大长老头顶压去。

大长老此刻只剩半条命,重伤之下根本无力躲闪。

他只能瞪大眼睛,看着那道夺命刀气朝自己劈来。

轰!

刀气将大长老撕成碎片,瞬间爆作一团血雾,尸骨无存。

紧接着刀气余势未消,碾过邪血宗宗门大殿。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邪血宗地动山摇,宛如地龙翻身。

巍峨雄伟的大殿应声倒塌,彻底化为一地废墟。

面对如此惊天变故,残存的邪血宗门人终于清醒过来。

他们明白,眼前这一切并非幻境,而是残酷的现实。

五大长老全数战死,一个不剩!

邪血宗……真的完了。

“快逃啊!”

不知是谁惊惶地喊了一声,所有活着的邪血宗门人顿时慌乱四散。

此刻他们已被萧武道吓破胆,再也生不起丝毫反抗之心。

就在这时,秦海山率领军队杀上山来。

“杀!血洗邪血宗,一个不留!”

秦海山一马当先,手持长**入逃窜的人群中。

枪劲横扫、真元迸裂,带起蓬蓬血花……

凡是被他枪势笼罩的邪血宗门人,尽数被刺穿、震碎,死状凄惨。

破阵霸王枪在混战厮杀中威力尽显。

秦海山很快杀到萧武道跟前,抱拳笑道:“萧千户动作真快,五大长老都让你一人解决了,也不给末将留点机会?”

他此刻心情复杂:既因剿灭邪血宗立下大功而振奋,又因萧武道出手太快、高手尽数被其斩杀而略感无奈。剩下那些先天境乃至不入流的对手,实在让他提不起劲。

这一仗赢得太过轻松,仿佛只是来走个过场、白捡功劳一般。

萧武道却道:“秦将军,此地尚有数千邪血宗门人,清剿干净亦是功劳一件。我带来人手不足,还需仰仗将军。”

秦海山暗自苦笑,心想萧武道多半是因人手不够才调他的兵。若邪血宗人少些,只怕萧武道一人就足以踏平此地。

他随即转身杀回战场。薛华、宋立民等锦衣卫,以及军中的先天境百夫长也纷纷率部出击,剿杀四处逃窜的邪血宗门人。

这些人早被萧武道吓破了胆,甚至有人已然疯癫,面对军队只顾逃命,全无反抗之力,转眼便溃不成军。

邪血宗山门内杀声震天,惨叫与哭嚎交织不断。鲜血迅速染红地面,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

对于求饶者,秦海山与部下并未手软——邪血宗谋逆刺君,罪当株连九族,唯有斩尽杀绝,方能平息帝怒。此战不留俘虏。

萧武道则飞身落在一根石柱上,静静旁观,未再出手。以他半步天人之境,若再**这些先天、一二流的武者,未免有**份。

唯有偶尔几个逃出包围的漏网之鱼,他才会凌空击毙。系统要求诛灭邪血宗九成以上门人,自是不能放走太多。

日头渐西,残阳如血。

厮杀持续至傍晚,终于止息。

此时邪血宗山门内再无喊叫,唯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萧武道眼前是这般景象。

邪血宗三千多名**几乎被杀光,从各处侥幸逃出去的还不到五十人。

秦海山的盔甲早已被血浸透,他带来的兵士也一样。

这些都是真正从血战中磨出来的老兵,今日这种场面,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人人眼中透着血光,却无半分异样。

国战沙场上,他们见过的死人比这多得多。

正此时,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萧武道脑中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斩杀邪血宗五大长老,消灭邪血宗九成以上**,完成铲除邪血宗任务,是否领取奖励?”

“领取。”

“叮,恭喜宿主获得满级雄霸天下,奖励正在发放中,发放完成。”

一股信息涌入萧武道脑海,正是雄霸天下的修炼精要。

光影小人演示刀法,萧武道瞬息间便将雄霸天下领悟至圆满。

这招出自天下第一世界,乃是一式魔刀。

一刀既出,鬼哭神嚎,天地归寂。

刀光过处,敌人未及反应,便已化作血雾。

修习此刀法极易走火入魔,心神受控,沦为刀下傀儡。

当然,这话有些夸大。

在萧武道看来,雄霸天下威力不及傲寒六诀。

至于其反噬之险,更影响不了萧武道。

莫说系统直接让他领悟至满级,单凭他如今的武学境界,也不会被一门雄霸天下所左右。

“还算可以,毕竟只是灭个邪血宗。”

对萧武道而言,铲除邪血宗并非难事,这刀法几乎算是白得。

“萧千户,都已清理完毕。”

秦海山提着仍在滴血的长枪,大步走来。

枪尖滴血,盔甲滴血,发梢也滴着血。

每一步,都在地上印出一个血脚印。

萧武道收起系统界面,面无表情地扫过满地残躯,冷冷道:

“抄查邪血宗,所有缴获登记入册。”

“末将领命!”

秦海山抱拳应下,随即带人前往邪血宗各处搜刮。

兵士们穿梭于大殿厢房之间,将财物尽数搬出。

收敛尸身时,连死者身上的东西也不放过——

他们摸取遗物的手法,比萧武道还要熟练。

在邪血宗的各处殿宇和房间里,无论藏着多么隐蔽的暗室,都逃不过士兵们的搜查。

打不开的密室,他们便用蛮力破开;蛮力也破不开的,就由秦海山出手。

要是连秦海山都劈不开,还有萧武道在。

总之是雁过拔毛,兽走留皮,刮地三尺,连一根头发都不放过。

邪血宗积攒多年的底蕴珍藏,全被士兵们搜刮一空。

一箱箱黄金白银、古董字画、珠宝、兵器和铁矿等,接连被搬了出来。

战利品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空地上,看得周围士兵眼热心动。

秦海山察觉到众人的神色,当即用长枪重重敲地,冷声喝道:

“都给本将军管好自己的手脚!谁要是偷拿不该拿的,别怪本将军无情——剁了他的手!”

这是秦海山头一回与萧武道合作,他还摸不准萧武道的脾气。

万一因手下人手脚不干净而与萧武道冲突起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其实萧武道并不在意手下人顺手拿点东西,抄家时中饱私囊本是锦衣卫的常事。

但他不便明说,打算事后再和秦海山通气。

到时二一添作五,大家都有好处。

这时,一名先天境的百夫长快步赶来,向萧武道和秦海山行礼禀报:

“大人、将军,我们的人已找到邪血宗的武库所在。”

“哦?在何处?”

萧武道与秦海山闻言,同时眼睛一亮。

比起金银俗物,神功秘籍对他们显然更有吸引力。

邪血宗并非小门小派,乃是有大宗师坐镇的邪道顶尖宗门,传承超过百年。

这样的宗门,所藏神功秘籍必然不凡——别的不说,至少《化血神功》这门武学,品级恐怕不低于八品。

那士兵回禀道:“武库位于邪血宗偏殿,但其中设有机关,我们进去的人……全都死在了里面。”

“竟有此事?”

秦海山眉头一皱,看向萧武道道:“萧千户,不如一同去看看?”

萧武道点头:“正合我意。”

二人随即来到邪血宗武库前。

那是一座四层阁楼,规模远不及锦衣卫的秘武库。

武库外守着两队士兵,个个脸色发白、额冒冷汗,显然受了惊吓。

从大门望进去,可见里头躺着七八具**,皆是被冷箭射杀,且尸身皮肤发黑,明显中了剧毒。

一旁的士兵低声提醒:“大人、将军,里面的机关……十分厉害。”

萧武道和秦海山一到,就有个百夫长上前行礼。

秦海山哼了一声说:“机关再厉害也是死的,没人操控还能有多大用场?”

话音未落,他脚下发力,踩碎青石板就冲进了武库。手下士兵想拦都来不及。

秦海山刚落地,萧武道就听见咔咔几声响——机关被触动了。

紧接着破风声起,二三十支箭从四周射向秦海山。那些箭头发黑,明显是淬了毒的,就算射不死人,也能把人毒倒。

秦海山长枪一挥,扫落所有箭矢,同时听声辨位,找到了机关所在。他手中长枪猛地掷出,像离弦的箭一样扎进墙壁。

轰隆一声,墙壁被真元轰出个大洞,里面的机关也毁了。

秦海山拔出枪,在武库里转了一圈,确定一楼机关已破,又上二楼、三楼、四楼,把所有机关都破坏干净。

确认安全后,他从四楼跳下来,对萧武道笑道:“萧千户,机关都解决了,可以进去了。”

萧武道笑着称赞:“秦将军枪法精妙,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

秦海山连忙摆手:“萧千户可别取笑末将,末将这点三脚猫功夫,比您差远了。”他心里清楚,自己实力远不如萧武道,对方只是客气罢了,他可不敢当真。

随后,萧武道和秦海山带人进入武库,搬走了里面所有的武功秘籍。

武库第一层放的都是些不入流的普通秘籍,萧武道看都懒得看。

第二层是三品、四品秘籍,第三层是五品、六品秘籍,第四层则是七品、八品秘籍。

前三层萧武道都没兴趣,直到第四层才多看了几眼。

邪血宗共有四门七品武学,一门八品武学,那八品武学正是《化血魔功》。

萧武道拿起《化血魔功》翻了一遍,眉头微皱,便打消了修炼的念头。

这完全是一门魔功,最厉害之处在于靠**练功——通过吸取人体精血来快速提升修为。

但这门功夫的毛病也不少。

最根本的一条,练它就得杀很多人,杀多了必定坠入魔道,变成武林公敌。

其次,吸了太多别人的精血却炼化不了的话,很容易走火入魔。

更要紧的是,长期靠**来练功,人会沉浸在那种杀戮的**里出不来,渐渐生出心魔。

在大宗师境界之前,心魔或许还不算什么;可要想突破大宗师,就必须战胜心魔,不然一定会走火入魔。

轻则武功倒退,成了废人;

重则疯疯癫癫,被心魔控制,见人就杀,自己停不下来,最后内力耗光,衰竭而死!

萧武道合上秘笈,摇了摇头,随手丢给秦海山:“秦将军也看看吧,有兴趣的话可以练练。不过本官多嘴一句,这功夫太邪门,练了不吉利。”

其实靠**练功,对萧武道或者一般武者来说确是邪道。

毕竟像萧武道这样的寻常武人,一辈子也杀不了太多人。能杀几千个已经很了不得了。

但对秦海山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却不同。

秦海山征战多年,在战场上**无数。

死在他手下的人,比萧武道多出几十上百倍。

而且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死人。

就算不是他亲手杀的,他也能吸取那些死者的精血来练功,这比血红衣**平民百姓的效果强得多。

假如《化血神功》没有走火入魔的隐患,对秦海山这样的朝廷将军来说,真是再合适不过的武功。

杀一人是罪,杀万人便是雄。

杀够九百万,那就是雄中之雄!

说不定,这化血神功真能炼出几个“人屠”来。

秦海山看完《化血神功》秘笈,双眼发红,激动得手指都在抖。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目光恢复平静。

他合上秘笈,叹了口气摇头道:“算了,这功夫虽强,可魔性太重,不适合我。”

刚才那一瞬间,秦海山确实被《化血神功》吸引住了,恨不得马上坐下开始练。

幸好他心志够坚定,没被这魔功迷惑。

秦海山明白,欲速则不达。

化血神功纵然厉害,但他没把握降服心魔,不如不练。

“秦将军好定力。”

萧武道称赞了一句。

说实话,要是萧武道没有系统,他自己也未必抵挡得住化血神功的**。

要知道,这可是八品的神功,练到大成足以横行江湖,练到圆满更能突破大宗师境界。

萧武道心里清楚,那本化血秘笈要是流落到江湖上,肯定要惹出一场腥风血雨。不知多少人会为它抢破头,自相残杀。天下习武之人多如牛毛,可没几个能抗住八品神功的**。

秦海山听了却苦笑摇头:“说不心动是假的,但末将胆子小啊。万一练这化血秘笈走火入魔,成了个人人喊打的魔头,这辈子名声可就完了。再说,小女无月也会被我连累,遭天下人耻笑。”

萧武道点头笑道:“秦将军能守住本心,实在难得。这样吧,我这儿还有四门七品神功,将军若有兴趣,可以抄录一份,就当是这回额外的酬劳。”

“当真?”秦海山又惊又喜。四门七品神功,对他而言已是天大的收获。

“自然当真,这点主本官还是能做的。”

“好,多谢萧千户!”秦海山抱拳谢过。

……

把邪血宗里里外外搜刮干净后,天早已黑透。萧武道带着人马在邪血宗山门内歇了一夜,次日清早才下山回城。

回去的路上,所有锦衣卫和士兵个个喜气洋洋。不光因为立了大功,也因昨夜萧武道已和秦海山商量好了战利品的分法——两人各取一部分,其余参与的人也都沾了光。剩下的,则由萧武道押送回京,进献给景泰帝。

“哈哈,这一仗打得真是痛快!多亏了萧千户啊。”秦海山骑在马上,笑着对萧武道说,“回去后定要好好庆贺,末将设宴,萧千户务必赏光。”

萧武道含笑应道:“秦将军设宴,本官一定到。”

“那就说定了!”秦海山顿了顿,忽然转话头,“对了,末将还没问过,萧千户年纪轻轻就这般有为,前途不可限量……不知可曾娶亲成家?”

萧武道一怔,这话听着耳熟——当初苏越也这么问过他,接着他便和苏婉儿定了亲。他不由瞥了秦海山一眼,心想:这人该不会也想把女儿许给我吧?

当下便回道:“本官已有未婚妻,此番回京便要完婚。秦将军若得空,欢迎来喝杯喜酒。”

“什么?已经有未婚妻了?”

秦海山脸上掠过一抹失落。

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对萧武道是越看越顺眼。相貌堂堂,年轻有为,武艺高强,身居要职却毫无骄横之气,简直称得上大周王朝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若是能把女儿托付给这样的人,也算对得起去世的妻子了。

可万万没想到,萧武道早已定亲,而且婚期将近。

秦海山把女儿看得比命还重,绝不可能让她给人做妾。

他心里不免惋惜,只恨自己没能早些结识萧武道。

秦海山挤出一丝笑容,问道:“萧大人想必很中意那位未婚妻吧?”

萧武道坦然点头:“是,我心仪她。”

“那属下就恭喜萧千户了,愿您夫妻和睦,早日添丁。”

“可惜属下没法进京喝您的喜酒了。”

秦海山身为寒州营参将,没有诏令不得入京,否则便以谋反论处。

这杯喜酒,他自然是喝不上了。

萧武道笑道:“秦将军心意到了便好,人来不来,并不打紧。”

秦海山放声大笑:“说得是,说得是啊!”

官道之上,二人相视而笑,笑声朗朗,传向四野。

忽然,萧武道眉头一紧,抬手喝道:“全军止步!”

命令一下,行进中的队伍顿时停住。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

秦海山收起笑容,沉声问:“萧千户,怎么了?有何情况?”

萧武道没有答话,目光始终盯着前方,冷冷道:“有人朝这边来,数量不少,至少上千。”

“上千人?!”秦海山脸色一变,“这儿怎会有如此多人马?难道是马匪?”

“不对……寒州城附近没有这么大股的匪帮,最大的一伙也不过两百余人。”

他很快**了自己的猜测。

身为寒州参将,周边势力分布没人比他更清楚。

寒州一带最强的自然是寒州营,驻军三万,镇守边关,维持地方。

其次便是邪血宗,门众超过三千——不过如今已被剿灭。

其余皆是散兵游勇,成不了气候。

秦海山虽不信会凭空冒出上千人马,却绝不怀疑萧武道的判断,当即高声下令:“全军戒备,准备迎敌!”

命令传下,将士迅速展开阵型,严阵以待。

咚!咚!咚!咚!

不多时,沉闷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萧武道望见远处尘土飞扬,先是一队骑兵冲来,后面还跟着步兵。

看那盔甲样式,来的正是寒州营的兵马。

“寒州营的大军怎么来了?”

萧武道眉头一紧,转头看向身旁的秦海山。

秦海山身为寒州营参将,调动上千人马必须有他的军令才行。

如今他人在此处,城中军队却擅自出动,这显然是无令调兵,其中定有问题。

秦海山此时脸色铁青,一见寒州营的队伍,心里便明白了。

“米田共这个混账,我绝不放过他!”

他压低声音骂了一句。

萧武道听得清清楚楚,也记住了“米田共”这个名字——倒不是他记性好,实在是这名字太特别,听过就很难忘记。

萧武道问:“米田共是什么人?他不是秦将军的部下吗?”

秦海山道:“他是属下的一名千总。”

萧武道不解:“既然是将军的部下,怎么看起来却和将军作对?”

秦海山神色沉重,叹了口气:“米田共虽在我手下任职,但背后有人撑腰,一直和我明争暗斗。

他来寒州城三年,拉拢了不少人,早就盯上我这参将的位置。

此人品行也很差,仗势欺人、压榨百姓、贪赃受贿,恶事做了不少。”

萧武道道:“他既然这样不堪,将军为何不除掉他?就算除不掉,也该把他调走才是。

身边留着这样一条毒蛇,迟早会被反咬一口。将军这是在养虎为患啊。”

“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秦海山摇头,“我也多次上奏朝廷,向陛下揭发他的恶行,可所有奏章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他背后的靠山太大,我实在动不了他。”

萧武道听了更觉好奇:“背景很大?他背后究竟是谁?”

秦海山看向萧武道,一字一顿答道:

“当朝首辅,李文博。”

听到这个名字,萧武道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李文博的消息了。

自从李文博前往青州赈灾之后,就再没回过金陵。

即便萧武道杀了他的儿子李定山,李文博也始终没有动作。

这条老狗的性命,萧武道一直记在心里。

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李文博手下的爪牙。

萧武道早就听说李文博在朝中四处勾结文武官员,拉帮结派。

看来寒州千总米田共,就是李文博笼络的武将之一。

如果米田共真能扳倒秦海山,当上寒州城参将,确实能给他增添不少势力。

寒州营的三万兵马,可不是个小数目。

想到这里,萧武道冷冷一笑。

凡是李文博想做的事,萧武道都要搅乱。

这米田共既然是李文博的走狗,萧武道已动了杀心。

现在杀不了李文博,先除掉他的爪牙也好,就当是收点利息。

在萧武道眼里,米田共已经是个死人了。

萧武道转头问秦海山:“这人和秦将军有仇,那雇七杀楼暗算秦无月的事,会不会也是他做的?”

秦海山点头:“他的嫌疑确实最大,我也早就怀疑他。

只是我手里没有证据,拿他没办法。

就算真有证据证明米田共和七杀楼有来往,也定不了他的罪。

有李文博保着他,除非他犯下抗旨、谋逆这样的大罪,否则谁也动不了他。”

说到这儿,秦海山无奈地摇头。

李文博的手段就是如此厉害。

仗着景泰帝的宠信,**结党这类罪状根本伤不到他。

而米田共****这样的罪名,就更不算什么了。

就算闹到皇上面前,李文博只需说一句“七杀楼的话不可信”,所有证据便都没用了。

正因为有李文博在背后撑腰,米田共这个小小千总才敢和秦海山作对,甚至敢**行刺。

背后有人,腰杆就硬,胆子也大。

……

咚!咚!咚!

马蹄震响,沙尘飞扬,那支千人军马终于到了萧武道面前。

吁——

为首的将领一勒缰绳,停下战马。

身后军队也随之齐齐止步,令行禁止。

秦海山看见那将领,当即策马上前,怒喝道:“米田共,你想干什么?谁准你带兵出城的?

没有我的军令,竟敢私自调兵出城,你是要**吗?”

秦海山张口就骂,一顶**的大帽子直接扣到了米田共头上。

不得不说,秦海山虽是武将,却深谙官场手段,扣帽子的本事不比文官差。

这招先发制人用得挺妙。

那位叫米田共的将军听了秦海山的怒斥,一点儿也不慌,反倒无所谓地笑了笑,说:“秦将军昨天带兵出城,一整夜没回来,属下担心将军安危,这才带兵出来接应。”

“属下这可是一片忠心啊。”

秦海山冷笑一声,“照你这么说,本将军还得谢谢你了?”

米田共耸耸肩,笑道:“那倒不必,属下尽职尽责,都是分内的事。”

秦海山脸色一僵,气得胸口直起伏。

萧武道也有点佩服米田共这脸皮厚度了。

明摆着的讽刺,他能面不改色地自顾自说话,确实不简单。

不过官场上混,往往就是脸皮厚的更吃得开。

毕竟人不要脸,谁都难挡。

“行了,你看也看过了,马上带兵回去。”

“还有,你私自调兵出城,违反军令,自己去领七十军棍。”

秦海山毫不客气地说道。

米田共呵呵一笑:“属下有错自然认罚,不过将军要是也有错,是不是也该受罚?”

秦海山沉下脸,咬牙问:“你什么意思?”

米田共嘴角一撇,冷笑道:“属下没记错的话,将军您昨天调那两千兵马出城,也没拿到调令吧?”

“不知将军突然带兵出城是去做什么?”

“看将军和弟兄们一身是血,想必杀了不少人吧?”

“末将现在怀疑,将军您有杀良冒功、纵兵抢掠的嫌疑啊。”

米田共眼神阴冷,像毒蛇一样盯住秦海山。

这顶帽子扣下来,虽然不算致命,但也够秦海山难受的了。

秦海山顿时大怒:“米田共,你敢诬陷本将军?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他手中长枪一扫,枪风裂地,划出一道深痕。

米田共胯下的马受惊嘶叫,他却面不改色,阴声道:“秦将军反应这么大,难道是被我说中了?”

“这是要杀我灭口啊!”

秦海山瞪着眼,沉声道:“本将军如何行事,需要向你一个小小千总交代?”

“本将军昨日是奉皇上旨意,前往邪血宗剿灭妖人。”

“米田共,你诬陷上官,罪加一等,可不是七十军棍就能了事的。”

“奉了旨意?”

米田共一听,脸色顿时变了。

他马上转头看向身边的亲兵,却发现亲兵立刻低下头,不敢与米田共对视。

看来,米田共确实没收到任何关于圣意的风声。

无论是萧武道,还是秦海山,消息都捂得严严实实。

就连秦海山带来的两千士兵,也是到了赤龙山脚下,才知道此行是要剿灭邪血宗。

“哼,你说奉圣意就奉圣意?本将军不信!”

米田共仍不死心,冷声喝道:“既然是奉圣意,那就请出圣旨来,让末将亲眼瞧瞧,也好叫末将心服口服。”

“若是拿不出来,秦将军可就有假传圣旨的嫌疑了。”

米田共倒打一耙,又扣下一顶大帽子。

假传圣旨,罪同谋反,可比什么杀良冒功、纵兵劫掠严重多了。

秦海山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传达圣意的是萧武道,而且只是口谕,哪来的圣旨?

见秦海山迟疑不语,米田共双眼一瞪,面露狂喜,仿佛真抓住了秦海山的把柄,大声喝道:“大胆秦海山!你竟敢假传圣旨,该当何罪?”

“圣意在此!”

紧要关头,萧武道开口了。他催马上前一步,与秦海山并肩而立。

“你是何人?”

米田共眉头一皱,目光死死盯住萧武道。

他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人。

和秦海山明争暗斗三年,他对秦海山身边的人了如指掌,此人绝不在其中。

秦海山露出一抹得意之色,说道:“这位是北镇抚司锦衣卫千户、大周十三太保——萧武道萧大人。”

“十三太保!萧武道!”

米田共一听,脸色骤变。

显然,他也听过萧武道的名号。

大周十三太保、当今地榜榜首、半步大宗师、护驾有功之臣、皇帝跟前的红人……

无论哪一个身份,都足以压死他一个小小的千总。

萧武道将锦衣卫令牌亮向米田共,冷声道:“锦衣卫令牌在此,米将军要不要验验真假?”

“看看本官是不是冒充的?”

米田共表情一僵,干笑两声:“不敢不敢,萧大人说笑了。”

“属下米田共,拜见萧大人。”

“方才不知大人身份,多有冲撞,还请大人恕罪。”

他敢跟秦海山叫板,却绝不敢得罪萧武道。

这可是连大宗师都斩过的狠人,实力远非他能及。

萧武道收起令牌,朝米田共讥讽一笑:“怎么?米将军不再确认确认?”

“万一本官是假的呢?”

“就算我真是锦衣卫,假传圣旨又当如何?”

“假传圣旨等同谋反,要诛九族的。米将军若拿下我,可是大功一件。”

“不敢不敢,大人您说笑了。”

米田共赶忙下马,走到萧武道面前躬身行礼:

“萧千户威名,末将早有耳闻。今日冲撞了大人,是末将不对,还请千户大人宽宏大量,饶过末将这回。”

萧武道没看米田共,转头问一旁的秦海山:

“秦将军,冲撞天使、罔顾圣意,该当何罪?”

秦海山会意,冷笑着答道:

“冲撞天使、罔顾圣意,属大不敬,当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萧武道奉皇命剿灭邪血宗,身负圣意,便是天使。米田共冲撞他,便是冲撞天使,这与冲撞普通锦衣卫千户截然不同。往重了说,仅此一条便可定他大不敬之罪。更何况他还敢质疑圣旨真伪,更是罪加一等。两罪并罚,砍头也不为过。

米田共听得冷汗直冒,扑通跪地,向萧武道磕头认罪:

“末将实在不知天使在此,冲撞之罪,末将认了。但不知者不罪,恳请萧千户看在首辅大人的情面上,饶末将一次。”

“哦?”萧武道眼神一冷,“你想拿李文博压我?”

“末将不敢!”米田共起身抱拳,硬声道,“萧大人虽位高权重,但末将毕竟是首辅门生。若大人无缘无故处罚末将,首辅面上亦不好看。还请大人赏首辅一个面子,饶过末将,末将愿备礼谢罪。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说到此处,米田共腰杆渐渐挺直。首辅李文博权倾朝野,便是他最大的倚仗。今日之事可大可小,只要萧武道愿意,轻易便能揭过。他料定对方不会为此得罪李文博。自己既已服软,又愿赔礼,萧武道没道理揪着不放——两人素无冤仇,何必结怨?

可米田共想错了。正因他背后是李文博,萧武道才决意不放过他。

萧武道盯着米田共,忽然冷冷一笑,笑容里满是讥讽与轻蔑。

“拿李文博来压我?看来你对我真是一无所知。”

他声音冰寒:“我眼里向来揉不进沙子。”

“刚才你若老实认罪,或许还能留条活路。”

“可你竟敢威胁我,还敢当众行贿——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米田共,今**必死无疑,谁也救不了你。”

米田共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抖:“你……你真不怕得罪首辅大人?”

萧武道嗤笑:“李文博?他很了不起么?我为何要怕他?”

“我背后是锦衣卫指挥使夏云轩,你不如去问问李文博,看他敢不敢动我?”

这话让米田共彻底呆住,脑中一片空白。

的确,李文博虽权倾朝野,却仍有几人是他动不了的。

夏云轩正是其中之一。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夏云轩与李文博势同水火,欲除之而后久矣。

有夏云轩撑腰,加上萧武道占着理,即便杀了米田共,李文博也无话可说。

比靠山?谁又怕谁。

更何况,萧武道与李文博本就结有血仇。

这米田共既是李文博的走狗,又撞到他手里,根本是自寻死路。

萧武道正愁没借口动手,区区一个千总,杀了还嫌跌份。

谁知这蠢货竟自己把刀递了过来——冲撞钦差、藐视圣意、不知悔改、搬靠山脱罪、公然行贿……

即便闹到景泰帝面前,米田共也难逃一死。

“蠢材,下辈子别叫这名字了。米田共合起来不就是‘粪’字?”

“你这脑子,果然和名字一样,装的全是粪!”

说罢,萧武道一指点出。

凌厉指劲破空而过,瞬间贯穿米田共眉心,留下一个血窟窿。

“你……你……”

米田共双眼圆瞪,神情僵滞,眼底满是恐惧与不可置信。

他没想到萧武道真敢杀他,竟没有半分犹豫。

他怎么敢?

自己可是首辅李文博的人啊……

但无人能给他答案。

意识迅速涣散,生机飞快流逝。

噗通一声,米田共直挺挺倒了下去。

“能死在我的灵犀一指下,你也算不枉此生了。”

萧武道收回手指,脸上没什么表情。

那副轻松随意的模样,不像刚杀了一个千总,倒像随手碾死一只虫子。

“萧……萧大人,您这就把他给杀了?”

边上的秦海山看傻了,周围几千士兵也都惊呆了。

士兵们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所有人都低下头,再不敢多看萧武道一眼。

米田共带来的那一千兵里,更有不少人吓得直接跪倒在地,生怕自己也被萧武道顺手除掉。

萧武道连千总都敢杀,何况他们?

至于反抗?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别说萧武道是锦衣卫千户,带着皇命,杀他就等于**;单论萧武道的身手,就算他们一千人一起上,恐怕也不是对手。

此刻还能保持镇定的,只有薛华、宋立民这些锦衣卫。

他们最清楚萧武道的脾气。

敢在他面前嚣张的,只有死路一条。

萧武道看着米田共的**,冷冷说道:“冲撞钦差,无视圣意,还敢公然贿赂本官,此人死有余辜!”

“本官按大周律法杀他,有什么不对吗?”

秦海山赶紧摇头:“没有没有,萧大人杀得对!杀得好!”

“这家伙一向嚣张跋扈,作恶多端,早就该死了!”

“萧千户除掉此害,是为寒州做了件大好事,末将感激不尽。”

说完,他恭恭敬敬向萧武道行了一礼。

经过这事,秦海山对萧武道更是敬畏。

前几天相处,他还觉得这位萧大人虽然地位高,却待人温和,挺好说话。

可刚才那一幕让他明白,萧武道是个极可怕的人。

如此杀伐果断,绝对是个狠角色。

要是得罪了他,只怕不会有好下场。

“走吧,回寒州。”

萧武道一拉缰绳,策马向前。

秦海山愣了一下,挥手让两名手下替米田共收尸,随即带人跟了上去。

望着萧武道的背影,秦海山心中感慨万千,却不知从何说起。

和他明争暗斗了三年的米田共,竟然就这么轻易死了。

真是世事难料啊。

回到寒州城,秦海山照之前说的摆了酒席招待萧武道。

酒菜都是顶好的,陪酒的歌女也是他从寒州最大青楼请来的。

一顿宴席,主客尽欢。

第二天中午,萧武道便向秦海山辞行,带着手下押送邪血宗的缴获返回京城。

寒州城外,秦海山亲自领着秦无月来送萧武道。

萧武道坐在马上,对秦海山笑道:“秦将军不必再送,再送可就快到金陵了。”

秦海山哈哈大笑:“若真能送,末将真想带人一路护着千户回京。”

萧武道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将军请回吧。”

秦海山抱拳:“末将在此祝大人一路顺风。”

萧武道回了一句“后会有期”,便策马带队离去。

背影渐远,不久就消失在大道尽头。

见萧武道走了,秦海山不由叹了口气,心里总觉得有些遗憾。

身旁的秦无月问:“父亲为何叹气?剿灭邪血宗不是圆满成功了吗?等着朝廷封赏便是。”

“再说米田共那害群之马也除掉了,父亲该高兴才对。”

秦海山道:“为父叹气不是为这个,是可惜萧千户马上要成亲了。”

“这么好一个女婿人选,竟从眼前溜走,怎能不叹?”

秦无月白了父亲一眼,无奈道:“女儿早说了,真的不喜欢萧千户。”

秦海山追问:“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从前你总说要行侠仗义、为民除害,做一代女侠。”

“莫非你喜欢江湖上的年轻少侠?”

“可江湖里那些年轻人,谁能比得上萧千户?”

“就算潜龙榜上的天才,全加起来也不够萧千户一人对付的。”

秦无月听得心烦,摇摇头不想再说,自己调转马头就往回走。

秦海山在后面赶着问:“女儿,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只要你开口,爹一定给你找来!”

“他不愿意,绑也绑来!”

“你要是不嫁,爹怎么跟你九泉之下的娘交代啊?”

秦无月被问得烦躁,脱口而出:“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女子,父亲能给我找来吗?”

“啊?喜欢女人?”

秦海山一怔,脑子没转过来,几乎以为听错了。

眼看秦无月已经走远,他赶忙追上去,“女儿,你这话是真是假,别吓爹啊,爹这心脏可受不了。”

秦无月答:“真的!”

“这、这可如何是好?”

秦海山顿时慌了,“女儿别急,爹这就去寻名医,一定治好你。”

这时秦无月却噗嗤一笑,“爹,我逗你玩呢,你怎么当真了?”

秦海山又呆住了。

一会儿真一会儿假,把他彻底弄糊涂了。

这颗心真是经不起折腾啊。

“闺女,你跟爹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

“真的!”

父女俩的对话声渐渐远去,不久便听不见了。

…………

离开寒州城后,萧武道一行人回程的速度比来时更慢。

此番返回,带着大批从邪血宗搜刮来的战利品。

金银珠宝、兵器首饰,林林总总装了四五十口大箱。

即便用军马拖拉,一天也只能走上六七十里。

萧武道这几日常常感慨:钱财太多,有时也是负累。

光是运送,便已费尽力气。

一路跋涉十二天,终于穿过两郡,进入广阳郡地界。

这天,众人途经广阳郡祁连山一带。

轰隆——

天空突然雷声大作,方才还是白云蓝天,转眼便狂风卷地、乌云压顶。

雷鸣电闪间,暴雨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薛华、宋立民等人瞬间淋得浑身湿透。

萧武道及时运转护体真气,在周身撑开无形气罩,这才没被雨水打湿。

“这贼老天,翻脸比翻书还快,半点不让人准备。”

薛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仰头骂了一句。

宋立民也苦笑:“雨太大了,没法赶路,赶紧找个地方躲雨吧。”

他俩虽已入先天,能真元外放,却无法像萧武道那样长时间以真气护体。

凭他们那点先天真元,不过片刻就会耗尽。

其他锦衣卫更是狼狈不堪,个个被暴雨浇得浑身湿透,连眼睛都难睁开。大雨把道路冲得一片泥泞,车队行进越发缓慢。古时的官道不过是平整些的土路,哪有什么水泥路,经雨水一冲,简直没法走了。

萧武道望向前方雨幕,出声吩咐:“方火华,你去前面瞧瞧有没有能躲雨的地方。等这阵暴雨过了再赶路。”

“是,属下遵命!”

身后一名锦衣卫总旗领命,当即策马冲进雨里前去探路。萧武道一行人则跟在后面。

不久,方火华回来禀报,说找到一处废弃的驿站。

………

众人在驿站里安顿下来,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这雨也太大了,不知还要下到什么时候?”薛华在一旁拧着湿透的衣裳,又叫人清出块干净地方,生了几堆火让萧武道休息。

萧武道对众人说道:“这儿已是广阳群地界,听说近来很不太平,祁连山一带聚了不少马匪。大家都警觉些,别大意。”

薛华、宋立民等人郑重应道:“明白,大人。”

………

萧武道说得不错,广阳群这地方确实乱。此处位于青州与寒州交界,背靠祁连山,地势特殊。两州的流匪、逃犯大多会窜进祁连山躲藏,山中还有不少强盗、山匪和马匪盘踞。

加上前段日子青州闹水灾,逃出许多流民。其中活不下去的便落草为寇,也在祁连山里聚集,劫掠过往行人。如今的祁连山,可谓处处有马匪,山山藏强盗。路过商队若识相,交些买路钱,或许能平安通过;要是遇上凶狠的,不但抢财,还要害命,那就人财两空了。

而萧武道一行人刚进广阳群祁连山地界,已被一伙势力不小的马匪盯上了。

“让开,都让开!我有要紧事禀报大当家!”

祁连山一处山头上,立着一座规模不小的山寨。此时,一个精瘦的独眼汉子推开几个守门马匪,急匆匆闯进山寨大堂。

“大当家,大当家,有肥羊送上门来了!”

那精瘦的独眼汉子冲进山寨大堂,张口就喊:“这回我可没看错,是头大肥羊!好些年没遇上这样的了。”

“吵什么?稳着点。”

大堂正中的虎皮椅上,坐着个打赤膊的络腮大汉。他胡子又乱又硬,像一丛丛没打理过的铁针,奇怪的是,他虽然满脸须发,头上却光溜溜的,还横着一道疤。胸膛上也是疤痕交错,看着十分骇人。这便是山寨的大当家,广。

大当家瞅着独眼汉子,沉声道:“老三,有肥羊上门,你带人去做掉便是。规矩照旧,男的杀光,女的带回,钱财统统运回来。”

说完他挥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独眼汉子却急着说:“这回不一样!是头超级肥羊,非得大当家您亲自出马不可。”他眼里放光,接着道:“我瞧见那些货足足装了四五十口大箱子,用了七八十匹马拉车,护送的个个都是练家子,像是走镖的。”

“镖师?看见镖旗没有?”大当家眉头一皱。

“雨太大,没看清,兴许收起来了。”独眼汉子摇头。

“他们一共多少人?”

“约摸七八十,不到一百。”

“不到一百?”大当家眼睛一亮,摸了摸光头,眯起眼,嘴角慢慢咧出个狠笑:“才七八十人,咱们兄弟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他们了。骑马冲一次,保准叫他们散架。”

“就是啊,大当家!”独眼汉子兴奋道,“他们眼下正在山下废驿站里歇脚,咱们现在杀过去,正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干了吧,大当家!”

“下命令吧!”

“这种肥羊多少年碰不上一回,消息漏出去可就被别人抢啦!”

“不能拖啊大当家!”

堂里其他几个头目也纷纷嚷起来,个个眼神发热。光想到那四五十口箱子,心里就怦怦跳——那得装多少金银财宝?说不定干完这一票,往后几年都能歇着了。

“妈的,干了!”大当家一摸光头,喝道,“老三,去把老二、老五、老六他们都叫来!”

山寨五百人倾巢而出,誓要将这头肥羊尽数拿下。

“五百人全去?用不着这么多吧?”精瘦汉子拧着眉头问道。

山寨上下总共也就五百多人,全走了,寨子可就空了。

大当家却说:“光宰肥羊自然用不上这么多人,我防的是燕老三半路插一脚。”

“那家伙要是听到风声,肯定要来抢生意。”

“老子可不想白白便宜了他。”

几位头目听了纷纷点头,满脸佩服:“大当家英明。”

天色阴沉,大雨滂沱。

空中电闪雷鸣,不时有刺目的闪电劈开云层,仿佛把天撕成了两半。

“这是哪位高人在此渡劫呢?”

萧武道背手站在驿站窗边,望着天空淡淡一笑。

武道一途,天人合一并非尽头。

其上还有破碎虚空之境。

据说千年之前,曾有破碎虚空的强者挣脱天地束缚,羽化登仙。

而这些强者在飞升之时,都要历经雷劫。

既是天道的考验,也是一场造化。

唯有经过雷霆淬炼,肉身才能承受飞升时的冲击。

但千年以来,再未出现破碎虚空的武者。

这些记载是萧武道在锦衣卫卷宗室里看到的,是真是假也无从考证。

说不定只是后人编撰的故事罢了。

“嗯?”

忽然,萧武道眉头一皱,目光如冰,直直射向前方雨幕深处。

“大人,怎么了?”

薛华和宋立民察觉他神色变化,立刻上前询问。

萧武道面色平静:“叫兄弟们准备迎敌,有客人到了。”

“什么?”

“还真有人敢打我们的主意?”

薛华和宋立民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可是锦衣卫。

什么山匪胆子这么大,连锦衣卫都敢劫?

不要命了吗?

萧武道道:“我们没穿飞鱼服,眼下暴雨遮眼,谁能认出我们是锦衣卫?”

薛华与宋立民默然点头,随即带人戒备起来。

一众锦衣卫心中恼火。

居然被一群不上台面的劫匪盯上,这事要是传回北镇抚司,脸可就丢尽了。

咚!咚!咚!咚!

地面忽然震动起来,雨幕中传来阵阵马嘶。

只见一道道身影冲破大雨,朝着废弃驿站杀来。

前面是马队开路,后面跟着徒步奔来的山匪。

萧武道略一打量,便估摸对方少说也有五百来人。

“阵仗不小啊。”

五百马匪,已不是乌合之众。

放在祁连山一带,这股势力恐怕也是排得上号的。

能统领五百人,这马匪头子最少也是个先天高手。

“弟兄们,上!宰了这群肥羊!”

“吃肉喝汤啦!”

“一个都别放过,杀!”

“哈哈哈——”

马匪还未杀到,张狂的吼笑已先传来。

萧武道冷声下令:“结锦衣卫杀阵,全部剿灭!”

“遵命!”

薛华、宋立民等人齐声应喝,八十多名锦衣卫瞬间冲出驿站。

马匪头子见这群人竟敢主动迎战,笑得越发狰狞。

“小的们,给老子踩死他们!”

“是!!”

马队轰然前冲,直扑薛华、宋立民等人。

可锦衣卫并未正面硬接,而是骤然散开。

有人跃上树梢,有人翻至屋顶,有人分掠两侧,转眼形成半圆,将马匪围在当中。

紧接着所有锦衣卫同时往腰间一探,齐刷刷举起连弩。

动作整齐如一,箭雨骤发。

嗖!嗖!嗖!嗖!

破风声撕裂雨幕,无数弩箭射入马匪群中。

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马匪纷纷中箭**。

锦衣卫所用乃是朝廷特制的诸葛连弩,可**十箭,射毕还能快速重装。

三十至五十步内威力最猛,正是小股精锐搏杀的利器!

眼下虽未配备破气轻羽箭,但对付这群马匪,已然足够。

“当心!他们不是普通镖师!”

马匪头子挥刀格开数箭,急声大喝。

他已看出,眼前这批人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绝非寻常走镖之人。

更何况,他们竟配有诸葛连弩——这是军械,民间根本无从得手。

几轮连射过后,马匪已倒下上百人,尸首遍地。

鲜血混着雨水,染红地面。

随后,锦衣卫结阵杀入敌群。

三人一组,一人守、一人攻、一人策应全局、防备暗袭,小组之间又能彼此呼应……

三人成阵,九人成阵,二十七人亦能成阵!

这些马匪武功多是江湖二三流的路数,又未经战阵训练,哪里是锦衣卫的对手?

方一交锋,马匪便溃不成军。

马匪头子气得要命,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时候,两道刀光劈开雨幕,直冲他头顶砍来。

来的正是薛华和宋立民。

“先天高手!”

头子心里一惊,赶忙举刀挡架。

只听“铛”的一响,三把刀撞在一起,震得他虎口迸裂,鲜血直溅。

他胯下的马一声哀叫,侧翻倒地。

直到这时,头子才看清薛华和宋立民手里拿的是绣春刀。

“糟了,这些人竟是锦衣卫!”

“老三那蠢货,还说这是群肥羊,这分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

头子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立刻宰了老三。

恐惧涌上心头,他只想赶紧逃。

他一个马匪头子,哪敢招惹锦衣卫?

可现在已经晚了,薛华和宋立民根本不给他机会。

两人一招得手,紧追不放。

他们同时翻身,一个踢飞头子的刀,另一个一脚踹在他胸口。

咔嚓一声,胸骨断裂,头子倒飞出去,半空中喷出一大口血。

“头儿!”

几个头领见状都慌了。

薛华和宋立民却毫不留情,飞身追上,挥刀猛劈。

先天真元爆发,化为灼热刀气——正是三阳刀法中的极阳斩。

同样是三阳刀法,萧武道使出来如大日当空,气势磅礴;他俩却只能催发灼热刀气,相差甚远。

但对付一个马匪头子,已经足够。

两道刀光闪过,山寨头子的脑袋顿时飞起。

无头尸身倒地,血水溅开一片。

“头儿死了!”

“快逃啊!”

“他们是锦衣卫!”

“锦衣卫爷爷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马匪们像受惊的鸟兽四处逃窜。

锦衣卫正要追,却忽然停步。

因为逃路前方,静静站着一个年轻人——正是萧武道。

大雨倾盆,却半点淋不湿他。

锵的一声,雪饮狂刀自行出鞘,落在他手中。

他一刀劈落,漫天刀光倾泻而出,瞬间吞没了逃跑的马匪。

这一刀,正是他新练成的魔刀——雄霸天下!

刀光纵横,鲜血飞溅。

血肉四散,骨肉分离。

刀光闪过,马匪、大树、石头、雨水,全被斩开、劈碎,一扫而空。

只一刀,便斩了七八十人。

雄霸天下这一招,论单点威力或许不及傲寒六诀,但波及范围极广。

一刀出,群敌皆灭,无人能活!

萧武道冲进马匪群中,道道刀光接连亮起,残肢断臂四处飞散,惨叫不绝。

这群马匪见到了此生最惊艳的刀光,也感受到了此生最冰冷的刀意。

他们绝望至极,只能闭目待死。

天空的暴雨仿佛骤然停顿,时间如同静止。

道道残影急速闪过,萧武道从一头杀到另一头,随即转身折返,又杀了个回马枪。

最后一刀落下,萧武道终于停手。

鲜血从雪饮狂刀的刃上流过,顷刻冻结成块,纷纷掉落。

大雨,这才重新倾泻而下。

萧武道身后,再无一个站立活人。三百多名马匪,尽数毙命。

说来缓慢,实则不过眨眼之间。

一眨眼,杀戮已结束。

“能死在雄霸天下之下,你们也算不枉此生了。”

萧武道目光冷冽,手腕一转,收刀入鞘。

暴雨冲刷着满地的残躯血肉,雨水落地即成血水。

即便大雨如注,也冲不散那股浓重血腥。

“大人。”

“大人!”

薛华与宋立民来到萧武道身后,恭敬行礼,脸上满是敬畏。

此刻萧武道身上杀意未散,冰寒刺骨,令他们不由自主地浑身发颤。

二人心中暗叹,大人的实力越发可怕,杀气也愈发沉重。

萧武道转头朝树林深处瞥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淡淡道:

“你们收拾一下,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电光,没入雨幕之中。

“大人这是要去哪儿?”

“难道还有马匪?”

薛华与宋立民面面相觑,却不敢多问,只依命收拾战场,同时派人警戒四周。

另一边,祁连山脚的官道上,正有三四百名马匪拼命奔逃。

人人脸上写满恐惧,双眼圆瞪,神色骇极。

他们都拼尽了力气逃跑,只嫌自己跑得不够快。

为首的山寨头子骑在马上,不断鞭打马匹,心急如焚,频频回头张望。

要是之前死掉的那个马匪大当家还活着,肯定认得出来,眼前这个马匪头子正是他的老对头——燕老三。

“快!再快点!”

“真**倒霉,今天怎么撞上这么个煞星!”

燕老三浑身都湿透了,却不是雨水,而是吓出来的冷汗。

他原本听说山下有肥羊路过,便想下来捞一笔。

得知有人抢先一步时,他还满心不忿,打算冲上去捡个便宜。

谁知竟亲眼看见萧武道单刀匹马,转眼间斩杀了三百多个马匪。

那一道道骇人的刀光,深深烙在他脑子里,这辈子都忘不掉。

萧武道杀那三百人,简直像踩死三百只蚂蚁一样轻松。

燕老三这辈子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高手,心里连一丝抵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回过神来,他只剩下一个想法:逃!

遇上这样的杀神,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赔。

“快点!再快点!”

燕老三满脸惊恐,拼命打马狂奔。

就在这时,一道电光倏地从他身旁掠过,眨眼间抢到了他前头。

电光落在一棵大树的枝头,萧武道现出了身影。

“这煞星追来了!”

燕老三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扯转马头想逃。

可萧武道的刀已经出鞘。

“雄霸天下!!!”

一刀怒劈,鬼哭神嚎,天地变色。

刀光一分为二,二化为四,四变成八,顷刻间化作漫天刀影,将冲在最前面的上百马匪全部吞没。

“啊——!”

“饶命啊!!”

“不要杀我!!”

“放过我吧!”

惨叫声、求饶声响成一片,但刀气席卷而过,这群马匪转眼便被分尸毙命。

领头的燕老三自然是第一个死的,他连求饶的话都没来得及喊出口,就已爆成一团血雾。

又是一刀,百余名马匪丧命。萧武道再度展开杀戮。

他飞身掠入马匪群中,身形如电,继续收割性命。

一番厮杀过后,萧武道收刀入鞘,缓缓平复心中翻腾的杀意。

脚下已是尸横遍地,无一活口。

萧武道并非嗜杀之人,但对这些劫掠行旅、谋财害命的马匪,他动起手来没有半分犹豫,更不觉有丝毫负担。

这些马匪个个血债累累,都该死。

“这世上的马匪之所以这么多,说到底,还得怪那个狗皇帝。”

想到这儿,萧武道对狗皇帝的厌恶又深了几分。

与往常一样,他闲着无事,便在心里骂了狗皇帝几句。

世道要是太平,谁肯去当马匪干那些**越货的勾当?

这些马匪起初都是没法活命的流民,被这艰难的世道逼得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

一开始或许还情有可原,可日子一长,他们手上沾的血越来越多,早就从受苦的人变成了害人的恶徒,落到今天这般该死的地步。

“这世道……真难啊。”

萧武道心里暗叹,摇了摇头。

这样的世道不是一个人能扭转的,他只能遇见好人便救,遇见恶人便杀,但求不违本心。

正想着,狂风暴雨忽然停了。

厚厚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洒落下来,大地仿佛又有了暖意。

萧武道脚下电光一闪,人如疾电掠出,转眼就没了踪影。

不久,他回到驿站与薛华、宋立民等人会合,马队重新上路。

接下来几天,他们又遇上好几拨马匪。

依着萧武道“斩尽杀绝,一个不留”的命令,这些来袭的马匪没一个能活着离开。

直到出了广阳郡地界,情况才稍好一些——毕竟不是每个地方都像广阳郡那么乱。

几日后,一行人终于回到金陵城。

“总算到了。”

萧武道骑马走在前面,领着一队锦衣卫大摇大摆进了城门。

守门的兵卒看见他们,不敢阻拦,只恭恭敬敬低头迎候。

“队长,他们好像没交入城费啊……”

一个年轻士兵小声对身旁的老兵说道。

“闭嘴!小声点!”

老兵急忙捂住他的嘴,朝萧武道一行人的背影瞥了一眼,见没动静,才松了口气,随即一巴掌拍在新兵脑门上:

“你不要命啦?知道那是谁吗?——锦衣卫!”

“还敢要入城费?活腻了不成?”

“锦衣卫?不是都穿飞鱼服吗?他们没穿啊……”新兵一脸茫然。

显然他是个新来的,不懂里头的门道。

老兵压低声音,语重心长:

“咱们看城门的,最要紧就是有眼力。那些人虽没穿飞鱼服,可腰上挂的——都是绣春刀。”

“领头的那个,气度非同一般,威严逼人,十有**是锦衣卫里的千户大人。”

“这种人咱们可招惹不起,明白吗?”

年轻士兵一下子明白过来,满脸钦佩地说:“头儿,您眼力真毒,我刚才都没瞧出来。”

“那当然。”

老士兵挺直腰板,下巴微抬,神色里带着几分得意:“我守这城门守了三十年,别的能耐没有,就这一双眼,准得很。”

“什么皇亲国戚、朝廷**、世家公子,我老远扫一眼,就能猜个大概。”

“他们身上那股子味儿,隔老远我都能嗅得到。”

“你啊,还嫩着呢。”

“等你也到我这个岁数,这门本事自然也就练出来了。”

“啊?我可不想看三十年大门……”

年轻士兵撇撇嘴,一脸不情愿。

老士兵瞅了他一眼,摇摇头:“你们这些小年轻,我见得多了,个个都想着立战功、挣前程,给祖宗长脸。”

“可建功立业哪是那么容易的?那都是拿命去搏的!”

“每年大周边境上要死多少人?你见着几个能全须全尾回来、还能光耀门楣的?”

“人啊,最要紧的就是活着。”

“老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等你再过几年,娶了媳妇、生了娃,就懂得守城门的好处了。”

“虽说升不了官、发不了财,可至少安稳,能**稳稳过完这一辈子。”

年轻士兵却早已心不在焉,目光一直追着萧武道一行人远去的背影,眼里发亮,满是憧憬。

在他看来,好男儿就该闯出一番天地,凭双手拼出功名,位极人臣。

至于老士兵那番话,他压根没往心里去。

老士兵见状,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也不再劝。

好话劝不住要往险处去的人。

旁人都说,守城门的兵最低贱、最没出息,就跟看门狗似的。

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这守城门的差事究竟有多好。

想起年轻时,他也曾参军入伍,一心想着上阵杀敌、博取功名。

可有一回亲眼见到死人,他就怕了,最后选了这守城门的营生。

当年一同入伍的人都笑话他,说他是胆小鬼,撇下他去了战场。

结果呢?

上了战场的,一个都没能回来。只有他,还好好活着。

不但娶妻生子,如今更是儿女绕膝,日子过得踏实美满。

守城门怎么了?

守城门,至少能活着——这比什么都强!

………

萧武道带着队伍在金陵城里走过,后面那几十口大箱子格外扎眼。

路边的人纷纷朝他张望,交头接耳地猜箱子里到底装了啥。

“驾!驾!驾!”

正走到青龙大街的十字路口,旁边突然冲出几匹快马。

最前头那匹马像发了疯似的,跑得飞快,直直冲过来。

马上的人看见萧武道时,已经收不住势头,眼看就要撞上。

“滚开!滚开!”

“不要命了吗?”

“还不快闪开!”

马背上一个穿飞鱼服的年轻锦衣卫高声喝骂,态度嚣张得很,比萧武道以往见过的纨绔子弟还要张狂。

砰!

萧武道反手一掌拍出,浑厚的掌风正中马头。

那马一声长嘶,鲜血喷涌,头猛地扬起,前蹄离地,随即向后重重倒下。

马背上的锦衣卫也狠狠摔在地上,脸朝下磕了个满脸花。

咔嚓一声,鼻梁断了,血顿时流了一地。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

后面几个锦衣卫总旗慌忙下马,赶上来搀扶那摔倒的纨绔。

“轻点儿!没看见本少爷鼻子流血了吗?”

纨绔一把推开两人,猛地站起来,抹了抹鼻血,瞪向萧武道:

“狗东西,本少爷刚才叫你闪开没听见吗?”

“竟敢杀我的马,你知道这马多贵吗?卖了你都赔不起!”

“还敢让本少爷受伤……你死定了,**都别想活!”

他面目狰狞,像只发怒的小老虎,恶狠狠盯着萧武道。

骂了半天,却没注意到萧武道的脸色早已沉了下去。

从来没人敢这样威胁他——威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这纨绔在城里纵马狂奔,差点撞上他,萧武道只杀马未**,已是留情。

没想到对方还自己找死。

“来人,给我拿下!”

纨绔一挥手,身后四名锦衣卫立刻扑了上来。

“大胆!”

萧武道一声怒喝,音浪如潮涌出,当场把四人震飞出去。

那几人口鼻喷血,摔在地上筋骨断裂,哀嚎着再也爬不起来。

要不是在金陵城,周围还有老百姓,再加上都是锦衣卫的人,萧武道早就动手了,哪还容得他们活到现在?

“你……你别过来……”

看到萧武道一声怒喝就把四个人震飞出去,那纨绔公子终于吓破了胆,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萧武道厉声质问:“你们是谁的手下?谁准你们在金陵街上纵马的?”

“身为锦衣卫,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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