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天阴,细雨绵绵...
妇人们早早蒸了馒头做了粥和素菜。
村里人吃了东西,便都聚到了二柱家。
阴阳先生唱念着丧仪词,最后大声道:
“父老乡亲上前与逝者辞别,泪不可落于棺中!”
全村人排了长队,绕着灵棚见了二柱爹最后一面。
大家伙叨咕的最多的便是让他安心的走。
两个柱一定不会冻着饿着。
随后,那阴阳先生上前,在二柱爹左手中放了干粮:
“老亡人,你要听真,遇着狗你就撇!狗吃了干粮它不咬魂。
老亡人,你听真言,撵狗干粮在身边,恶狗村里抛干粮。
打狗鞭子手中拿..狗要不走用神鞭!”
大段大段的话说了许久,久到宋渊觉得这是一场伟大的仪式...
而后,便是起灵。
阴阳先生砸了倒头饭,大声颂念:
“今日起灵,家宅安宁喽!万事吉昌,大吉大利!
孝子贤孙灵前跪,护送亡人上瑶台嗨!”
“起灵!”
随着阴阳先生一声大喊,被教了无数次的二柱把那丧盆狠狠的掷到了地上。
嘭的一声,四分五裂!
那阴阳先生声音高亢:
“亡人凡体离了人间啊,老君的炉子里走一番!
...家慈恩情代代传..”
随着那阴阳先生的叨念,棺材被从村子抬到了坟地。
宋渊亦在送葬队伍之中。
一股苍凉之感油然而生。
这一刻,天地同悲,万物齐哭。
一捧捧黄土把那棺材掩埋,逐渐成了土包。
这个人的一生,便这么戛然而止了..
二柱三柱哭的既撕心裂肺又小心翼翼..
爹嘱咐过他们,不可大声哭嚎..
宋渊突然想,日后他若不在了,是否也能有这样体面的仪式呢...
不是冰冷冷的,所有人都在假哭,而是每一个人都真心实意..
之后一连半个月,宋渊都赖在村子里。
同沈齐,王小山一群伙伴们日日在一处。
有时去大荒山上碰碰运气,搞些个野物回来打牙祭。
有时带着宋思婉和一帮孩子在村里疯跑。
关于二柱三柱的安排,宋三高二话没说便同意了。
两个柱子日后就帮着宋家干些杂活。
宋家则是担起看顾二柱三柱的责任。
半月后,早已到了青州的谢焚终于按耐不住了..
让云长空给宋渊传了口信:
“坐月子也该有时有晌吧?”
宋渊:???
宋渊和家里人说要外出一趟,几日方归,便直奔青州。
这种打打杀杀的事,他没带其他人。
倒是皇帝给的那些护卫,见宋渊动了,也都动了,如影随形..
两日后,青州苏家。
宋渊还未曾进门,眼前的大门竟嘭的一声分开。
一个人影从里面被踹了出来。
紧接着,宋渊便听到谢焚戏谑的声音:
“这样的蠢货能在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苏家家主当真让人失望!”
宋渊看了那被踹出来的人一眼,跨步进去:
“内鬼?”
坐在旁边看戏的邓科点了点头。
苏兴言急忙起身,跪了下去:
“小殿下恕罪..我..”
宋渊冲他摆了摆,既是内鬼知道的定是不少,让他说吧!
这人名为苏涂,乃是苏兴言的亲侄子。
经营一家成衣铺子,谁能想到他竟借机给外人传递纸条。
若不是谢焚发现了端倪,只怕苏兴言还不知此事...
苏涂看到宋渊,不屑的哼了一声,呲牙咧嘴的道:
“真正的叛徒,是他苏兴言!是他背叛了世家,背叛了整个苏家!”
苏兴言闻言跌坐在椅子上,只余苦涩:
“我若当初不背叛苏家,你以为你们还能活到今日吗??”
宋渊点了下头:
“不错,当初你二叔若不投诚,如今只怕你苏家连个扫墓的都没有!”
苏涂捶着地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你们,你们简直可笑,当你们是救世主不成?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不愿赴死?”
苏涂愤怒的指向苏兴言:
“分明你才是那个胆小怕事的缩头乌龟!
堕了我们世家的名头!
昔日,我们世家连皇室都要忌惮!那群贱命更是我们股掌之中的玩物。
他们生来就是贱命,就该当我们世家的狗,供我们驱使!
可你看看,如今的苏家算个什么东西?苟延残喘!
苏兴言,这活着让我觉得恶心,让我觉得自己跌了身份!”
他们生来便该高高在上,那些贱民就是贱命,就该被糟蹋!
只有把他们驯成听话的畜生,才是正道!
苏涂眼神越来越凶狠:
“二叔,你就是太怕死了!当初我们苏家就该硬气一点,全都去死。
让世人看到我们的决心。
可你呢?你特娘的为了几百个族人的性命,让宋渊以为我们世家皆是你一样的怂货!
二叔,你真该死啊...哈哈哈哈哈,你才是最该死的人!”
宋渊揉了揉脑瓜子,看了谢焚一眼:
“这话,你听的下去?”
谢焚扭了扭手腕,颇为不耐的道:
“当初我便说斩草除根...”
本该本除的根,苏兴言:???
他这些年还没有证明自己的价值吗??
他活着不比死了有用吗??
谢大人?人言否啊!!
下一秒,苏涂还没反应过来,嘴里便被塞了抹布...
眼前谢焚的黑靴猛的放大,胸口猛的一痛。
谢焚竟一脚踹断了他不知几根肋骨!
“呜..唔..咳..咳咳...”
谢焚猛的抓起苏涂的头发,用力往地上一按。
众人只听,咚!的一声。
苏涂整个头都麻了。
谢焚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
“废物,你二叔那叫弃暗投明!
不过,如果你能挺住不招供,我收回那两个字...”
苏涂痛的眼珠子都凸出来了,一个劲的摇头...
踏马的,嘴堵死了他招个几把...
谢焚半点表情没有,对着他膝盖猛的一脚,那膝盖骨竟直接凹了进去。
邓科看的双眼发亮,这样的武力值,他这辈子恐怕恐怕都无了...
宋渊也忍不住发出嘶嘶的声音...
苏兴言几次想求饶,都没敢发出声音。
谢焚又摸上苏涂的手指,在苏涂恐怖至极的眼神里,直接掀开了他的指甲。
“呜呜呜呜..”
苏涂开始不断的用眼神求饶,点头表示自己愿意招供。
谢焚只是对他笑了笑:
“你该不会以为我堵住你的嘴,是不想听你的哀嚎吧...”
苏涂不可置信的看着谢焚,只听那人残忍的道:
“我啊,就是不想听你招供而已啊,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