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的禁令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潮,瞬间冻结了万法城外城往日的喧嚣。那高悬于城主府上方的法令符文,散发着元婴修士的凛冽威压,让绝大多数散修和小家族噤若寒蝉,不敢越雷池一步。
金阁门前,往日排成长龙等待购买筑基丹的景象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观望和难以掩饰的失望。虽然金阁其他丹药和法器生意仍在继续,清心玉佩和锐金剑符也依旧热销,但失去筑基丹这颗最耀眼的明珠,金阁的光芒似乎黯淡了许多。
内城,周家府邸。
“哈哈哈!好!好一个玄天宗法谕!”周天豪畅快大笑,多日来的憋闷一扫而空,他举杯对着几位前来“道贺”的附庸家族族长,“看到没有?这就是螳臂当车的下场!区区一个外来户,也敢挑战北荒的规矩?如今禁令一下,他金阁就是没了牙的老虎,我看他还能嚣张几时!”
“周家主所言极是,玄天宗法旨,岂是儿戏?”一个山羊胡老者谄媚道,“只是…那金阁似乎并未关门,其他生意照做,会不会…”
“垂死挣扎罢了!”周天豪不屑地打断,“没有筑基丹吸引人气,他那些玉佩、剑符能卖多久?散修们都是现实的很,没有实实在在的好处,谁还会去捧他的场?等着吧,要不了多久,金阁就会彻底冷清下来,到时候,还不是要求到我们头上?”
话虽如此,周天豪眼底却仍存着一丝疑虑。那沈渊太过平静了,平静得让他有些不安。他暗中加派了人手,日夜不停地监视着金阁的一切动静。
金阁内,后院静室。
沈青山正向沈渊汇报着情况:“老祖,明面上的客流确实减少了三成以上。不少散修虽然同情我们,但也不敢公然违逆玄天宗。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已经暗中接触了十七位之前立下过心魔誓言、且急需筑基丹的道友,他们都非常激动,愿意提供三份材料并支付高额‘加工费’,只求一枚筑基丹。赵丹辰长老那边已经开始秘密炼制。”
沈渊盘膝而坐,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神识却如同无形的大网,笼罩着整个万法城,感知着那禁令之下涌动的各种情绪——恐惧、贪婪、失望、怨恨以及一丝丝不甘的渴望。
“嗯。宁缺毋滥,保密为第一要务。”沈渊缓缓开口,“玄天宗以势压人,看似霸道,实则也暴露了他们的虚弱。他们害怕的,正是这‘势’被打破。而这‘势’,源于人心。”
“青山明白。我们已经筛选出三位背景相对清白、心性坚韧、且对玄天宗早有不满的炼气巅峰散修,作为‘暗卫计划’的第一批候选。月娘长老正在暗中考察。”沈青山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家族的危机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和智慧。
“很好。暗卫不仅是武力,更是耳目,是扎根于这片土地下的根系。”沈渊点头,“凡俗那边,方才似乎也有些动静。”
沈青山一愣,凡俗界与灵界相隔遥远,消息传递极难。却见沈渊微微闭目,周身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波动与遥远之处产生了细微的共鸣。
【意念降临(初级)启动!】
…
凡俗界,黑岩城,沈家宗祠。
夜色深沉,宗祠内却灯火通明。家主沈万山面色沉凝,几位核心长老以及刚刚经历了一场夜袭的沈千峰均在列。地上摆放着从黑衣死士身上搜出的李家信物,以及几件淬毒的兵刃。
“李家亡我之心不死!”一位脾气火爆的长老怒声道,“竟敢派人夜探黑风崖!若不是渊祖赐下的警戒法子和儿郎们用命,恐怕就让他们得手了!家主,我们绝不能忍下这口气!”
沈万山抬手压下了众人的愤怒,目光扫过那枚李家令牌,冷声道:“忍?自然不能忍。但如何不忍,却需计较。李魁此人阴险狡诈,此次失败,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只会用出更阴毒的手段。”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渊祖仙恩,赐我沈家神功灵丹,不是让我等逞一时血气之勇的!是要我等抓住机遇,厚积薄发,真正壮大我沈氏一族!”
他走到祠堂中央,对着沈渊的牌位深深一揖,然后转身面对众人:“今日之战,证明了我沈家儿郎的勇武,也证明了渊祖所赐之物的强大!但这,还远远不够!”
“从今日起,家族一切资源,优先供给修炼!所有子弟,修炼新功法有功者,赏!突破境界者,重赏!执勤护卫有功者,赏!发现外敌蛛丝马迹者,赏!”
“李家的威胁,就像悬在我们头顶的一把刀!我们要让它变成磨刀石!磨砺出我沈家最锋利的刀锋!待到我沈家多出几位先天巅峰,甚至…诞生修仙种子之时,便是这把刀斩向李家,斩向一切敢于挑衅我沈家之敌的时候!”
沈万山的话语铿锵有力,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点燃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火焰。恐惧和愤怒被转化为了强烈的变强欲望。
“谨遵家主之令!”众人轰然应诺,斗志昂扬。
就在这时,宗祠内沈渊的牌位似乎微微亮了一下,一股难以察觉的、温和而威严的意念悄然降临。沈万山心有所感,猛地抬头,仿佛听到了一个模糊却直抵神魂的声音:“…《小五行战阵》…《龟息敛气诀》…解毒丹方…善用之…”
紧接着,牌位下方的供桌上,无声无息地多出了三枚古朴的玉简和一张药方。
“渊祖显灵!”沈万山激动得浑身一颤,立刻带领众人跪伏下去,“叩谢渊祖天恩!沈家上下,必不负老祖所望!”
他们并不知道这只是沈渊跨越界域的一缕意念和传送,在他们看来,这就是老祖宗显圣赐宝!这无疑给正处于危机和奋发中的沈家,注入了一剂最强的强心针!
【气运传物(初级)启动!消耗气运值:500点。】
【当前气运值:9380点。】
沈万山小心翼翼地捧起三枚玉简和丹方。《小五行战阵》(简化凡人版)可让五名修为相当的子弟结阵,威力倍增;《龟息敛气诀》能极大增强隐匿和潜伏能力;而那解毒丹方,正是应对李家那些阴毒手段的利器!
“天佑我沈家!渊祖时刻关注着我们!”沈万山老泪纵横,随即擦干眼泪,目光变得无比锐利,“立刻组织最核心、最忠诚的子弟,优先修炼战阵和敛气诀!丹堂全力研制解毒丹!”
沈家的机器,开始以更高的效率运转起来。危机感与老祖的“显圣”,让这个家族的凝聚力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
灵界,万法城金阁静室。
沈渊缓缓睁开眼,跨越界域的意念传递让他消耗不小,但感受到凡俗沈家那骤然升腾的、更加凝聚炽烈的家族气运反馈回来,他觉得这消耗无比值得。
“凡俗砺刀,灵界藏锋。”沈渊自语道。他再次看向系统界面,因为凡俗沈家的斗志昂扬和灵界暗流的涌动,气运值竟然又缓慢回升了一些。
【气运值:9430点】
这时,沈青山收到了一份来自内线的最新情报,脸色凝重地再次进入静室。
“老祖,内城传来消息。周天豪那个老狐狸,似乎并不满足于看我们笑话。他暗中串联了另外几家同样嫉恨我们的商铺,正在密谋借着玄天宗禁令的东风,联手压价,冲击我们清心玉佩和锐金剑符的生意,想要彻底断绝我们的现金流!”
沈渊闻言,脸上非但没有怒色,反而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哦?联手压价?倒是打得好算盘。他们以为,禁令之下,我们就只能被动挨打了么?”
“青山,我们的‘凡仙坊’计划,可以提前了。”
沈青山眼睛一亮:“老祖的意思是?”
“他们压价,我们就降价。他们联手,我们就另开战场。”沈渊淡淡道,“通知下去,三日后,金阁举办‘凡仙小集’,不在店内,就在外城广场。不限量供应优品凝血散、回气丹,价格…是市面上的五成。同时,高价收购各类冷门、残缺的功法玉简、古老器物、不明用途的灵材种子,价格从优。”
沈青山略一思索,立刻明白了其中妙处:“妙啊!老祖!凝血散、回气丹是低阶修士消耗最大的丹药,我们降价倾销,直接打击周家他们的低端丹药生意,让他们肉痛!而收购残简古物,既能彰显我金阁底蕴深厚、眼光独特,吸引那些喜欢探秘寻宝的散修,说不定还能真的淘到宝贝,更重要的是,这完美避开了玄天宗禁令!禁令只禁筑基丹,可没说不准买卖残破玉简和古怪东西!”
“正是此理。”沈渊点头,“而且,这‘凡仙小集’,人流量必然巨大。让赵星流和月娘的人,暗中留意,或许能从中发现更适合发展成‘暗卫’的好苗子。记住,声势要大,要让整个外城都知道,玄天宗的禁令,冻不住我金阁!”
“是!青山这就去办,定要办得热热闹闹,让周家那帮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沈青山兴奋地领命而去。
沈渊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三日后外城广场上万头攒动、热火朝天的景象。玄天宗的禁令是冰冷的巨石,但他偏偏要在这巨石之下,点燃一把更旺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