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潮在万法城援军(主要是城防军和几个与官方关系密切的宗门)的清扫下,逐渐退去。外城满目疮痍,哀鸿遍野,许多小家族和散修据点被彻底抹平,幸存者望着化为废墟的家园,悲泣咒骂,却又无可奈何。
相比之下,沈家据点虽然同样损失惨重,围墙倒塌近半,人员伤亡不小,但核心建筑和金阁完好,最重要的是,人心凝聚,旗帜高扬,在一片废墟和悲戚中显得格外醒目和…刺眼。
特别是当城防军一位统领得知,竟是沈家这个新晋小家族独自顶住了兽潮最猛烈的第一波冲击,甚至还疑似击退了一名驭兽宗的金丹修士(虽主要是靠阵法压制和援军到来的威慑)时,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刚刚解除危机的外城和内城部分区域。
“听说了吗?外城那个新来的沈家,不得了!”
“硬刚兽潮先锋?还打跑了金丹?”
“真的假的?他们不是刚被玄天宗找过麻烦吗?怎么这么猛?”
“据说是有什么厉害的守护阵法,还有一队很厉害的剑卫…”
“啧啧,这下想不出名都难了…”
万法城内,各方势力的目光开始重新聚焦到这个原本并不起眼的沈家身上。好奇、审视、忌惮、拉拢、乃至嫉妒和恶意,各种情绪开始滋生蔓延。
沈家,可谓一战扬名。
但沈青山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安排人手救治伤员、收敛遗体、清点损失、修复据点,忙得脚不沾地。同时,他心中警铃大作。名声是把双刃剑,尤其是在自身实力并未完全匹配这名气的时候。
果然,麻烦接踵而至。
首先是一些幸存下来的外城势力,或是真心感激,或是想寻求庇护,或是想探听虚实,纷纷前来拜访,令沈青山应接不暇。
接着是城防军和万法城官方派人前来“慰问”,并详细询问兽潮细节,特别是关于那名金丹修士和沈家如何抵挡的细节,话语间试探之意明显。沈青山早已和沈渊通过气,对外一律宣称是家族传承阵法侥幸发威,加上子弟用命,死战不退,至于具体细节,则含糊其辞,推说阵法玄妙自家亦不全知。
最大的麻烦,来自于内城几个真正的大家族和宗门的邀请。
“沈家主,我李家老祖听闻沈家豪杰,甚是欣赏,特邀过府一叙,探讨抵御兽潮之心得。”
“王家有请,听闻沈家剑卫不凡,欲观摩切磋一二。”
“百炼宗对沈家那守护阵法颇感兴趣,愿出高价求购阵图…”
这些邀请,看似客气,实则绵里藏针。不去,是不给面子,可能立刻得罪人。去了,则很可能成为鸿门宴,被各种试探、打压甚至巧取豪夺。
沈青山深感头痛,只能以家主重伤、事务繁忙为由,暂时婉拒,从长计议。
他知道,沈家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前的沈家,或许只需面对玄天宗周家一系的打压。而现在,却可能成为整个万法城势力博弈棋盘上的一颗新棋子,或者说,众矢之的。
“必须尽快恢复实力,提升底蕴!”沈青山心中紧迫感更强。
好在,此次兽潮虽险,收获也不小。
最大的收获是实战检验和家族凝聚力的空前提升。幸存的子弟经过血与火的洗礼,眼神更加坚毅,修为瓶颈多有松动。妖狼卫和凌霄剑卫(尽管损失惨重)证明了其价值。赵拓在战斗中感悟,闭关寻求突破筑基中期。沈默的暗杀技巧更加纯熟。沈凌霄经此一战,剑心通透,虽伤势未愈,但一旦恢复,剑道修为必能更上一层楼。
其次,是战利品。清理战场时,收获了大量的妖兽材料(虽然低阶居多),以及部分被遗弃的匪修法器、储物袋,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横财,稍稍弥补了损失。
最后,是名声带来的隐性好处。至少短期内,一些宵小之辈不敢轻易招惹沈家。而且,沈家“重情重义、抚恤丰厚、有功必赏”的名声传开,竟然开始吸引一些散修和小家族破灭后的幸存者前来投靠!
虽然良莠不齐,但也算是一个补充人力的渠道。沈青山严格把关,设立考察期,择优录用。
金阁内,沈渊看着族运星图。经历大战,气运值虽有波动,但整体趋势反而开始缓慢回升。凡俗玉田郡的气运输送愈发稳定充沛。家族声望的提升,也反馈到了气运之上。
“系统,调出可优化项目列表。优先优化:凌霄剑卫训练方案(补充兵员、提升合击威力)、百草堂丹药量产效率、据点防护阵法(增强对金丹级别冲击的抗性)。”
【优化方案生成中…需消耗气运值:300…】
【优化完成。凌霄剑卫新增‘小三才剑阵’变阵,需配合新炼制‘同源剑符’…百草堂新增‘流水炼丹法’雏形,可提升低阶丹药炼制速度…防护阵法新增‘地脉共鸣’模块,需嵌入土属性上品灵石或妖丹作为核心…】
沈渊将方案传给沈青山。沈青山如获至宝,立刻组织人手研究实施。
同时,沈渊的目光再次投向凡俗。
玉田郡沈家,如今已是郡内毫无争议的第一家族。拥有“仙缘”的消息虽未明说,但早已不是秘密,引得周边郡县不少人才慕名而来。沈万山把握时机,不断扩大宗学堂规模,精心培养子弟。月娘则将家族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积累了大量的金银和普通药材资源。
这些凡俗资源对灵界而言或许微不足道,但其中涌现出的优秀人才,却是“仙凡同运”战略的核心。
“是时候了。”沈渊自语。
他意念微动,沟通系统。
“系统,对凡俗玉田郡沈家宗学堂适龄子弟进行【根骨扫描】和【心性初步评估】。消耗气运点。”
【扫描启动…覆盖范围:玉田郡沈家宗祠及宗学堂…消耗气运值:100…】
【扫描完成。发现‘良才’(三灵根,心性坚毅)5人;‘可造之材’(四灵根,心性上佳)17人;‘普通’(五灵根或杂灵根,心性达标)89人…未发现‘天才’(双灵根及以上)或‘特殊体质’拥有者…】
结果在意料之中。凡俗界,能出现三灵根已属不易。
沈渊锁定那五名“良才”和心性最为出色的十名“可造之材”。
“系统,启动【意念降临】,强度:初级。目标:玉田郡沈家宗祠。显化方式:托梦(于沉睡中引导其向道之心)。”
【指令确认…消耗气运值:50…降临中…】
夜深人静,玉田郡沈家宗学堂宿舍内。
一名名叫沈石的三灵根少年,在梦中见到了一片云雾缭绕的仙山楼阁,一道模糊却无比威严的身影高坐云端,声音宏大而缥缈,讲述着天地大道、修行至理…虽醒来后具体内容记不清晰,但一颗向往仙道、光耀门楣的种子已深深种入心中,修炼《基础锻体诀》更加刻苦,进境神速。
类似的情景,陆续发生在其他被选中的少年少女梦中。
效果并非立竿见影,却潜移默化,深远持久。这批被沈渊“标记”的少年,将成为未来向灵界输送的第一批骨干后备役。
做完这一切,沈渊正准备继续推演功法,突然神色一动。
他通过沈青山的视角“看到”,一名身着万法城执事服饰的修士,来到了沈家据点,递上了一份做工精美的请柬。
“沈家主,三日后,城主府将于内城‘摘星阁’举办庆功宴暨拍卖会,表彰此次兽潮中有功之士。城主大人亲点名帖,请沈家务必赏光赴宴。”
沈青山接过请柬,心情沉重。城主府亲自相邀,这就不再是能轻易推脱的邀请了。
宴无好宴。这恐怕才是真正的考验开始。
沈渊的目光穿透金阁,望向内城城主府的方向,眼神深邃。
“摘星阁…庆功宴…是机遇,也是漩涡。”
他知道,沈家这艘刚刚经受风浪洗礼的小船,即将驶入一片更加复杂、更加危险的深水区。
而此刻,在万法城内城另一处豪华府邸内。
周擎正面色阴沉地听着管家的汇报。
“沈家…竟然没被兽潮吞没?还出了风头?连城主府都注意到了?”他手中的玉杯被捏得粉碎,“该死的!蛮骨那个废物!连个小家族都收拾不了!”
管家低声道:“少爷,据我们的人观察,沈家那阵法确实古怪,能短暂压制金丹。而且…那个沈凌霄,剑道天赋恐怕远超我们预估…”
“沈!凌!霄!”周擎眼中闪过极度嫉恨和杀意,“还有那个老不死的沈渊!都是因为他们!”
他来回踱步,猛地停下:“摘星阁宴会…好!很好!既然兽潮弄不死你们,那就让本少爷亲自来!沈青山,沈凌霄…你们给我等着!宴会上,我定要你沈家身败名裂,滚出万法城!”
阴狠的算计,在周擎眼中闪烁。
暗流,已在万法城下悄然涌动。沈家的灵界风云,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