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城城主府两位筑基执事的到来,如同在沈家据点这潭因魔灾而略显沉寂的湖水中,投下了一颗石子,荡开层层涟漪。
议事厅内,气氛略显凝重。沈青山端坐主位,赵拓、苏婉、沈红玉等核心成员分坐两侧。那两位城主府执事,一名姓王,面容精干,一名姓李,眼神中带着惯有的审视与倨傲,尽管他们已经尽力掩饰,但长期身处权力中心带来的优越感,依旧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沈家主,黑沼魔灾爆发,生灵涂炭,城主大人心系苍生,特派我等前来探查灾情,并慰问在此坚守的贵家族。”王执事开口,场面话说的漂亮,但目光却不时瞟向厅外西北角那冲天的纯净白光,“听闻贵家族竟有手段净化魔土,庇护一方,此等功德,实在令人敬佩。不知……贵家族是如何做到的?”
沈青山心中冷笑,面上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悯与疲惫:“多谢城主大人挂怀。魔灾突如其来,我沈家亦是猝不及防,损失惨重,全凭族人上下用命,倚仗先祖遗留的一座古阵,方才勉强守住这弹丸之地。至于净化魔气……”他顿了顿,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犹豫与庆幸,“实乃天佑我沈家,家族一位后辈弟子,于危难之际,竟意外唤醒了一株濒死的上古灵植——净世莲的幼苗。此莲天生具有净化邪祟之能,正是依靠它,我沈家才得以开辟出这片净土,并力所能及地救助一些落难同道。”
“净世莲?”李执事眼中精光一闪,身体微微前倾,“可是那传说中,只生于至净至善之地,能净化万邪,甚至能孕育‘净世莲台’的无上圣物?竟真有存世?还只是幼苗?”
“正是此物。”沈青山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感慨与后怕,“若非只是幼苗,净化之力有限,我沈家又何至于只能困守这区区数十丈范围?早该北上涤荡魔氛,还北荒一个朗朗乾坤了。”他这话半真半假,既点明了净世莲的价值和潜力,也强调了其目前的局限和沈家为此付出的“艰难”,堵住了对方可能提出的过分要求。
王、李二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与火热。净世莲!竟然是这种东西!其价值,远超他们之前的预估!这已不仅仅是解决眼前魔灾的钥匙,更是关乎未来道途、宗门底蕴的至宝!
“不知……我等可否有幸,一观圣物风采?”王执事语气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恭敬和渴望。
沈青山略作沉吟,看向沈红玉。沈红玉微微颔首。
“既是城主府特使,自然可以。只是净世莲幼苗脆弱,需我家族弟子时刻以精纯木灵之力温养,还请两位远观,勿要惊扰。”沈青山起身引路。
当王、李二人真正踏入那片被纯净白光笼罩的净土,感受着那与外界魔气森森截然相反的清新灵气和勃勃生机时,脸上的震撼再也无法掩饰。特别是看到那株在沈红玉灵力滋养下,亭亭玉立、散发着圣洁光辉的三叶莲苗时,更是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因长期身处魔气边缘而积攒的一丝躁动和晦暗,正在被这股净化之力缓缓驱散,心神一片安宁!
“圣物!果然是圣物!”李执事喃喃道,眼中满是痴迷。
王执事毕竟老成些,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对沈青山郑重拱手道:“沈家主,贵家族得此圣物,实乃北荒之幸!如今魔灾肆虐,无数同道身陷水深火热之中,城主大人有意联合北荒所有势力,共抗魔劫。贵家族与净世莲,必将成为其中流砥柱!还请沈家主以大局为重,与我等一同回返万法城,面见城主,共商大计!”
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其中的意图显而易见:要将沈家和净世莲,置于城主府的管辖和“保护”之下。
沈青山心中明镜似的,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两位使者,非是沈某不愿为北荒出力。只是……一则,净世莲幼苗离了此地特殊地脉与我这后辈弟子的灵力温养,恐怕难以存活,更别说发挥净化之能;二则,据点初定,无数受我沈家庇护的道友于此安身,沈某身为家主,岂能弃他们于不顾,独自前往万法城?三则,北面那魔气裂隙仍是巨大威胁,仍需时刻警惕。不如这样,请两位使者先行回禀城主,如实陈述此间情况。若城主大人有何示下,或需净世莲之力相助,我沈家定当尽力配合。眼下,稳定净化区域,救助更多同道,方是重中之重。”
他这番话,有理有据,不卑不亢,既表达了合作意愿,又牢牢将净世莲和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还点出了沈家如今“庇护者”的道德地位,让对方难以强迫。
王、李二人闻言,虽心有不甘,却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他们确实不敢强行逼迫一个拥有净世莲、且在众多幸存者中声望正隆的家族。
“既如此,我等便先行回城复命。沈家主深明大义,城主大人知晓此间情况,定会全力支持沈家抗魔。”王执事最终点头,留下了一句场面话。
送走两位使者后,沈青山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族长,城主府恐怕不会轻易放弃对净世莲的念头。”赵拓沉声道。
“无妨。”沈青山摆摆手,“他们不敢用强。至少明面上不敢。如今我们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又有实际能力净化魔土,庇护生灵。这就是我们最大的筹码。接下来,我们要让这筹码,变得更有价值。”
他看向苏婉和沈红玉:“苏长老,红玉,净世莲近日可有凝结什么副产品?比如莲叶、露珠之类?效果如何?”
苏婉立刻答道:“有的。净世莲每日会吸收转化大量魔气,除了反哺自身和扩大净化范围,偶尔会有极其细微的、蕴含精纯净化之力的露珠凝结在叶片上,收集起来,虽只有数滴,但效果惊人,足以瞬间净化一名筑基初期修士体内的魔气侵蚀。此外,莲苗生长时,最早的那片微小莲叶曾自然脱落,其中蕴含的净化之力虽远不如露珠精纯,但若研磨成粉,加入丹药或绘制成符,对低阶魔气和邪祟也有极好的克制效果。”
“好!”沈青山抚掌一笑,“露珠珍稀,暂不对外。但那莲叶粉末,或许可以成为我们与外界交换资源的第一个拳头产品!”
他随即下令:“从今日起,对外宣布:我沈家感念北荒同道受魔灾之苦,愿竭尽全力助大家共渡难关。奈何净世莲幼苗力量有限,培育不易,沈家自身消耗亦巨。经家族决议,可定期限量提供一批由净世莲叶辅以多种灵材炼制而成的‘净尘符’和‘清魔散’,优先兑换各类布阵材料、灵石、疗伤丹药以及特殊灵植种子或幼苗,具体兑换比例,视物资紧缺程度而定。此乃互助之举,并非交易,望各位道友理解。”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据点,乃至通过那些被庇护者之口传到外界幸存者耳中,顿时引起了巨大反响!
净世莲的产物!虽然只是边角料炼制,但那也是圣物的边角料啊!
如今北荒边缘,最可怕的就是无孔不入的魔气侵蚀,无论是修炼、战斗还是 simply surviving,都提心吊胆。能有效抵御甚至净化魔气的物品,其价值可想而知!
一时间,无数渴望、感激、甚至是嫉妒的目光投向了沈家据点。
很快,就有附近一个小型家族“林家”的家主,带着族人,捧着整整一箱中品灵石和十几块不错的布阵材料,满脸恳切地前来求购。
“沈家主,高义!林某代全族上下,谢过沈家救命之恩!区区薄礼,不成敬意,只求能换得三张‘净尘符’和两瓶‘清魔散’,让我等外出搜寻物资的弟子,能多一份保障!”林家主态度放得极低。
沈青山亲自接待,查验了物资,心中满意,面上却叹道:“林家主客气了。同在北荒,自当相互扶持。只是净世莲叶实在难得,产量有限……罢了,看在林家确有困难的份上,便换与你们。希望这些物资,能助更多道友渡过难关。”
他示意族人取来五份物品,郑重交给林家主。那净尘符上带着淡淡的莲叶清香,灵力波动中蕴含着一丝令人心安的净化意蕴。清魔散更是碧绿晶莹,药香扑鼻。
林家主如获至宝,连连道谢,欢天喜地地去了。
有了林家这个榜样,其他观望的势力和个人再也坐不住了。
“沈家主!我散修盟愿以十株三百年份的‘凝血草’换一张净尘符!”
“我赵家有一套残缺的二阶防御阵图,愿换两瓶清魔散!”
“我这有一块偶然得来的‘空冥石’,虽只有指甲盖大,但……”
求购者络绎不绝,拿出来的东西也五花八门,许多都是他们压箱底的宝贝,如今为了换取一份在魔灾中保命的希望,都毫不犹豫地拿了出来。
沈家据点门前,一时门庭若市。沈青山早有准备,派了专人负责接待、查验、评估、兑换,一切都井然有序。
看着库房中迅速堆积起来的各种珍贵资源,尤其是那些布阵材料和灵石,沈青山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些资源,正是沈家目前最急需的!可以极大地加强据点防御,减轻净世莲的压力,甚至为后续可能主动出击削弱魔气裂隙做准备。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他很清楚,净世莲的价值,远不止于此。万法城城主府,绝不会仅仅满足于这点边角料。
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而沈家,已经做好了借这场风暴,直上青云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