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洲呆坐在沙发上,电脑屏幕早已暗下,映出他苍白失措的脸。
没有王伟这个人。
迅科科技根本没有一个叫王伟的程序员。
这个消息像一记重锤,砸得他头晕目眩,之前所有的猜测和恐惧仿佛都成了空中楼阁,建立在了一个错误的根基上。
那王伟是谁?那个加班猝死的新闻是假的?那张冰冷的加班申请表又是谁的?那个在他面前奔跑留下hELp信号,甚至可能掐过他脖子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混乱的线索在他脑子里打结,越理越乱。
但有一点逐渐清晰起来,赵淑琴。她的怨念是真实存在的,而且目标明确,就是那个姓陈的经理。而根据那个前员工的说法,陈经理最后精神失常,被送走了。
等等!
顾洲猛地坐直了身体!
陈经理的办公室……张经理的办公室!
他想起之前看到紧贴在张经理背后的那个模糊的女性怨灵,还有张经理近期遭遇的一系列意外……张经理现在的独立办公室,不就是之前迅科科技陈经理用的那一间吗?
难道……缠上张经理的就是赵淑琴的怨灵?她是因为张经理也压榨员工,所以把他当成了第二个陈经理来报复?
那王伟呢?他在整个事件里又扮演什么角色?还有那声阴冷的笑……
“源头……”顾洲下意识地喃喃出声。
一直闭目养神或者说根本不需要休息的秦渊忽然睁开了眼睛,红眸在昏暗的客厅里闪过一丝微光。
“你想到什么了?”秦渊难得主动开口询问。
顾洲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重点强调了两个经理共用同一间办公室的巧合,以及赵淑琴怨灵可能转移了目标的可能性。
秦渊听完,沉默了片刻,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有趣。”他缓缓吐出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若真如此,那间经理室……恐怕不止是换了个主人那么简单。经年累月的怨气沉淀,加之类似的人事纷争,极易滋生秽物,甚至……吸引一些更挑剔的东西驻足。”
他站起身,目光投向窗外鼎盛国际的方向,语气里带着一种捕食者发现新猎物般的兴致:“看来,有必要再去你那‘福地’仔细探查一番了。这次,目标便是那间经理室。”
顾洲心里一紧:“还去?万一……”他是真有点怕了。
“怎么?怕了?”秦渊斜睨他一眼,“若怕,便留在此处,与那角落里的蠢物作伴便是。”
激将法对顾洲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往往特别有效。他硬着头皮站起来:“谁、谁怕了!去就去!”
又是深夜,鼎盛国际如同一个沉默的黑色巨兽,蛰伏在城市的灯火之中。
有了上次的经验和教训,顾洲这次乖巧了许多,紧紧跟在秦渊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秦渊如入无人之境,轻易避开了所有监控和感应器,带着他再次潜入办公楼。
来到张经理那个挂着‘项目经理办公室’的门前,顾洲压根不知道电子锁的密码。
“这……怎么进?”顾洲小声问。
秦渊连手都没抬,只是淡淡地瞥了那锁一眼。
只听锁芯内部传来极其细微的“咔哒”几声轻响,电子锁竟然开了,门缓缓的打开一道缝。
顾洲:“……”行,您厉害。
推开门,一股比外面办公区更加沉闷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很暗,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提供了一些微弱的光源,勾勒出大班台、皮椅、文件柜的轮廓。
顾洲一踏进去,就感觉胸口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呼吸都不太顺畅。这里的浊气明显比外面浓郁得多,颜色更深,几乎像黑色的薄纱一样漂浮在空气中。
秦渊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房间,最后定格在那张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上。
“波动来源于此。”他走到桌旁,手指拂过冰凉的桌面,最终停在一个上了锁的抽屉上。
这个抽屉看起来比其他的更厚重,锁孔也更复杂。
“打开它。”秦渊命令道。
顾洲咽了口唾沫,试着拉了拉,纹丝不动。“锁着的,打不开……”
“让开。”
顾洲赶紧退后一步。只见秦渊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黑色能量,轻轻点在那锁孔上。
“咔嚓。”
一声脆响,锁芯内部的结构似乎被强行破坏了。秦渊随手一拉,抽屉应声而开。
里面除了一些公司的普通文件、印章之外,赫然放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大约二十厘米高的黑色摆件。材质像是某种沉黑的木头或者石头,雕刻成一个极其抽象扭曲的人形,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大致轮廓,但整体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气和冰冷。它绝对不属于公司发放的办公用品。
顾洲只是看着它,就觉得心里一阵不舒服,仿佛那东西在吸收周围的光线和生气。
秦渊伸出手,将那黑色摆件拿了起来。
就在他的手指接触到那摆件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阴寒且粘稠的恶意如同冲击波般猛地从摆件中爆发出来,瞬间席卷了整个办公室!
“咔嚓!咔嚓!咔嚓!”
办公室所有的玻璃窗,无论是面向外的窗户还是内部的隔断玻璃,在刹那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不透明冰霜。速度之快,仿佛原本就是如此。
室内的温度骤降,呵气成霜。
同时,顾洲感到一股冰冷刺骨、充满恶意的视线仿佛从四面八方凝聚而来,死死地锁定了他们两人!那视线不像王伟的绝望,也不像赵淑琴的怨恨,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阴毒、带着审视和贪婪的冰冷注视!
但它并没有现出具体的形态,只是用这种无处不在的寒意和凝视压迫着他们,仿佛在评估,又像是在……试探?
顾洲吓得腿都软了,牙齿咯咯作响,下意识地就往秦渊身后躲。
秦渊的脸色在那一刻也变得极其凝重。他红眸中厉色一闪,并没有像顾洲预想的那样立刻出手与那隐藏的存在对抗,反而是当机立断,一把将那个冰冷的黑色摆件塞进顾洲怀里,随即揽住他的腰,低喝一声:“走!”
顾洲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体一轻,眼前的景物疯狂倒退扭曲。
不是走路,不是跑步,更像是一种短距离违背物理定律的瞬间移动。
不过几十秒的时间,等他再定睛看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鼎盛国际大楼外面冰冷的夜风之中,远离了那栋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建筑。
“咳!咳咳!”冷风一吹,顾洲剧烈地咳嗽起来,心脏还在狂跳,怀里那个黑色摆件冰得他胸口发疼。
他惊魂未定地看着旁边面色冷凝的秦渊,又回头望了望那栋漆黑的大楼,结结巴巴地问:“为、为什么跑?大佬你……你也打不过它吗?”
秦渊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鼎盛国际的大楼,眉头紧锁,红眸中翻涌着顾洲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警惕,有审视,还有一丝……极其罕见的凝重?
“闭嘴。此地不宜久留。”秦渊收回目光,语气不容置疑,一把抓住顾洲的肩膀,“先回去再说。”
下一刻,顾洲只觉得周围的景物再次模糊扭曲,风声在耳边呼啸。
等他再次脚踏实地时,已经站在了栖园熟悉的客厅里。
温暖的空气包裹而来,却驱不散他心底那股刚从冰窟里带出来的寒意。
秦渊松开了手,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沉默不语。那个黑色的摆件被随意扔在茶几上,散发着幽幽的不祥气息。
顾洲看着秦渊异常凝重的背影,又看看那个诡异的摆件,心里充满了巨大的问号和前所未有的不安。
强大如秦渊,竟然选择了回避?
那栋楼里隐藏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