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的认罪,让“水箱舞者”案的主要犯罪事实清晰起来。北舞市局准备结案,媒体也开始报道案件告破的消息。
但司徒亮却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
他独自一人坐在临时办公室里,面前的白板上画满了案件的人物关系和线索图。苏蔓的动机、作案手段似乎都解释得通,但一些细节依然萦绕在他心头。
第一,苏蔓如何能如此精准地掌握高森实验室的钥匙和毒素存放位置?仅凭观察和偶尔的机会,能做到如此万无一失吗?
第二,高森实验室里的氟化物,与三年前林月之死到底有无关联?苏蔓的日记和供词都指向高森是杀害林月的凶手,但缺乏直接证据。高森对此坚决否认。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苏蔓日记最后提到的“他们”和“他准备好的毒”。“他们”显然是指高森和林汐。但“他准备好的毒”…苏蔓的解释是她利用了高森准备的毒。可如果高森本来就打算下毒,为什么还需要苏蔓“偷”?高森当天的行为,似乎更倾向于防备和焦虑,而非主动实施谋杀。
还有那个金属盒里的氟化物残留…如果只是用于“水质实验”,为何要藏在珊瑚礁里?为何在林月死后匆忙更换所有珊瑚礁?
司徒亮的“心镜”反复推演着这些疑点,头痛隐隐袭来。他感觉,苏蔓的复仇可能只是冰山一角,水下还隐藏着更庞大的阴影。这个阴影,或许与三年前林月的死,以及那个提供氟化物的化工厂有着更深的联系。
“还在想案子?”苏瑾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案件告破后的些许放松,但看到司徒亮紧锁的眉头,她也收敛了神色。“苏蔓不是都承认了吗?”
“承认了,但未必是全部真相。”司徒亮揉了揉太阳穴,“我感觉,我们可能只抓到了执行者,而不是策划者。或者说,不是唯一的策划者。”
苏瑾把咖啡放在他面前,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你的意思是…高森可能真的与林月的死有关?甚至…那个化工厂?”
“嗯。”司徒亮点头,“苏蔓的仇恨并非空穴来风。她只是用了一种极端的方式,撕开了一个口子。但这个口子后面是什么,我们还没看清。”
他拿起笔,在白板上“化工厂”三个字上画了一个圈。“陈姨丈夫的死,林月体内的微量重金属,来源不明的氟化物…这些线索,都指向这家化工厂。而高森与化工厂之间,恐怕不只是采购关系那么简单。”
苏瑾若有所思:“我让林娜继续深挖高森和那家化工厂的资金往来和项目合作。另外,陈姨丈夫的‘意外’事故,也可以申请重启调查。”
就在这时,司徒亮的手机响了,是叶采薇发来的信息,询问他是否还在忙,需不需要夜宵。简洁的文字背后,是持续的关心。
苏瑾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虽然看不清内容,但能看到发信人的名字。她端起已经微凉的咖啡喝了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叶医生…很关心你。”
司徒亮收起手机,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白板:“先把眼前的谜题解开吧。我有预感,这个案子,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他感觉,自己仿佛正站在一个巨大迷宫的人口,苏蔓只是帮他推开了一扇门,而门后更深、更黑暗的通道,才刚刚显露出来。那个隐藏在化工厂背后的身影,或许才是真正需要面对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