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悦广场三楼,儿童乐园区域。虽然已是白天,商场正常营业,但命案发生的区域已经被警方用警戒线彻底封锁。色彩鲜艳的游乐设施和卡通装饰,与地上残留的标记线和凝重的气氛格格不入。
司徒亮在叶采薇的坚持下坐着轮椅,由苏瑾推着进入了现场。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锐利,仔细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儿童乐园区域占地颇大,包含了旋转滑梯、泡泡球池、小型攀岩墙、以及一些卡通造型的互动设施。区域被一些矮墙、装饰性隔断和大型玩具巧妙地分割成数个相对独立又彼此连通的小空间。
“死者赵强,四十二岁,商场保安部副主管,负责夜班巡查。”当地刑警介绍着情况,“法医初步检验,无外伤,无中毒迹象,死于急性心力衰竭。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他佩戴的对讲机和手机都在身上,但似乎在他死亡前一段时间,信号受到了不明原因的干扰,记录不全。”
司徒亮的目光掠过那些色彩斑斓的隔断和设施。在他的“心镜”感知下,这些看似随意的布置,隐隐透出一种不协调的规律感。虽然能力因伤势大打折扣,无法进行深度解析,但基本的观察和逻辑推理不受影响。
“你们昨晚巡查时,具体在哪里迷路的?”司徒亮问向旁边一个脸色还有些发白的年轻保安,他是最早发现尸体的两人之一。
“就……就在这一片。”年轻保安指着泡泡球池和攀岩墙之间的通道,“我们平时从那边过来,”他指向一个入口,“穿过泡泡球池旁边,绕过那个大象滑梯,就能直接到后面的员工通道。但昨晚……我们绕过大象滑梯后,前面本该是直通员工通道的路,却莫名其妙多了一排很高的卡通动物立牌,把路堵死了。我们只好往左拐,结果拐过去发现是死胡同,是一面墙!可我们明明记得那里应该是通往旋转木马的路!”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保安也补充道:“对对,邪门得很!我们想退回去,结果发现回去的路好像也变了,绕来绕去,总是在泡泡球池、攀岩墙和那几个死胡同之间打转!对讲机滋滋啦啦,电话也没信号……当时就觉得后背发凉!”
司徒亮让苏瑾推着轮椅,沿着保安描述的路线缓缓走了一遍。果然,按照正常布局,从那个入口进来,绕过标志性的大象滑梯,应该是一条笔直通往后方员工通道的路径。但现在,那里畅通无阻。
“立牌呢?”司徒亮问。
“今天早上我们来看……就没了!”年轻保安声音发颤,“就跟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司徒亮又仔细观察了保安提到的那个“死胡同”墙面和地面。墙面是普通的商场装饰墙,地面是塑胶地垫。但在墙角不易察觉的地方,他发现了几道极其细微的、新鲜的摩擦痕迹,像是某种重物被拖拽过。
“商场下班后的灯光是怎么控制的?”司徒亮看向商场负责人。
“分区域控制。儿童乐园这边为了省电和营造氛围,深夜只保留百分之三十的基础照明,有些角落会比较暗。”负责人连忙回答。
“监控呢?”
“调取了,但……有点问题。”技术警员走了过来,脸色困惑,“案发时间段,覆盖这片区域的三个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扭曲和跳帧。尤其是能拍到那个‘死胡同’和立牌可能出现区域的摄像头,画面丢失了大约二十分钟的关键内容,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监控被干扰?通道布局在感知中改变?可移动的立牌?熟悉的鬼打墙描述?
司徒亮的脑中,一个概念逐渐清晰——视觉迷宫。
有人利用保安对商场布局的熟悉心理,结合可移动的隔断(卡通立牌)、精心控制的灯光(制造阴影和视线误导)、以及对监控的干扰,在商场下班后,将这片区域临时改造成了一个精密的视觉迷宫!
保安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行走,却在对方设置的障碍和光线误导下,不断偏离方向,在有限的空间里来回打转,如同被困在了一个没有出路的回廊中。而对讲机和手机的失灵,则彻底切断了他与外界的联系,加剧了孤立和恐惧感。
最终,在极度的心理压力和可能存在的其他未知恐惧因素刺激下,导致了急性心力衰竭。
一个利用环境和心理,在开放空间中制造的、无形的封闭困杀之局!
“查昨晚值班的所有保安,尤其是对商场结构极其熟悉,并且有条件提前布置和操控灯光、移动隔断的人。”司徒亮对老何和苏瑾说道,“还有,我要这层楼最详细的消防通道图纸和所有灯光、监控的控制逻辑图。”
凶手的杀人武器,并非刀枪,而是空间与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