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镜宫”内蔓延。游客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镜廊中乱撞,哭喊声、叫骂声、玻璃被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维持秩序的警员们被人流冲散,苏瑾和几名队员也被迫分散开来,努力引导和安抚,但效果甚微。
司徒亮逆着混乱的人流,如同磐石般屹立原地,他的“镜心脉”能力在巨大的压力下仿佛突破了某种瓶颈,变得更加敏锐和深邃。他不再依赖于视觉和听觉,而是将感知化为无形的触角,延伸向四周,捕捉着那不同于普通恐慌的、带着冰冷目的性的气息。
混乱是“影舞者”最好的掩护,但也可能成为他暴露的根源。在所有人都被求生本能驱使着盲目奔逃时,那个带着特定任务的人,其行为模式必然有所不同。
他注意到,在涌向一个据说可能有应急出口方向的人流中,有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始终低着头的身影,动作看似仓促,但其移动的轨迹却异常精准和高效,总能巧妙地避开最拥挤的碰撞点,速度不减地朝着某个特定方向前进——那个方向,并非传言中的出口,而是……迷宫结构图中标示的,一个相对偏僻的能源调度节点附近!
而且,在那人偶尔抬头确认方向的瞬间,司徒亮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极其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兴奋的眼神,与周围纯粹的恐惧截然不同!
“发现目标!灰色连帽衫,正向c区能源节点移动!”司徒亮立刻通过加密频道通报,同时身形一动,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混乱的人流,向着那个方向追去。
“收到!我们尝试向你靠拢!”苏瑾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显然她也正在努力摆脱人群的裹挟。
“影舞者”极其警觉,似乎察觉到了被追踪,立刻改变了路线,钻入了一条更加狭窄、镜面排列更加诡异的岔路。司徒亮毫不犹豫地跟上。
这条岔路如同通往异世界的隧道,镜面以各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倾斜、扭曲,将人影拉长、压扁、分裂成无数碎片。光线昏暗,只有不知来源的幽绿色光芒在镜面间流转,营造出光怪陆离的氛围。
在这里,视觉完全失去了意义。司徒亮彻底闭上了眼睛,完全依靠“镜心脉”对空间结构和生命气息的感知来锁定前方那个如同泥鳅般滑溜的身影。
两人一追一逃,在迷宫中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追逐。“影舞者”显然对迷宫结构极为熟悉,不断利用镜门、活动隔板甚至突然变化的灯光来制造障碍和干扰。但司徒亮总能凭借超凡的感知和预判,在关键时刻避开陷阱,紧紧咬住对方。
终于,在穿过一个由无数破碎镜片构成的、如同水晶洞穴般的区域后,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平台。平台中央,是一个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不断有数据流刷新的控制柱——正是迷宫的次级能源调度节点之一!
“影舞者”在平台边缘停下,缓缓转过身。他拉下了连帽衫的帽子,露出一张平平无奇、丢入人海就找不到的大众脸,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隼,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和……一丝好奇。
“司徒亮……果然名不虚传。”‘影舞者’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与广播里的电子音不同,这是他的本音,“能凭借自身能力追到这里,你比资料里描述的还要难缠。”
“你的表演该结束了。”司徒亮一步步逼近,语气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千面人’在哪里?你们的自毁程序是真是假?”
“‘千面人’大人无处不在。”“影舞者”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至于自毁程序……你猜?”他话音未落,手中突然多出了两把造型奇特、如同弯月般的短刃,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灰色的影子,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向司徒亮发起了进攻!
他的速度极快,动作诡谲,双刃挥舞间,不仅攻击司徒亮的要害,更不断地击打周围的镜面,利用飞溅的碎片和混乱的反射光影作为辅助攻击!
司徒亮凝神应对,将“镜心脉”的预判和反应发挥到极致。他手中没有武器,只能依靠灵活的身法和精准的擒拿格挡与之周旋。叶采薇教导的那些结合了穴位打击的古法技巧,在这种近身缠斗中发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几次险之又险地化解了对方的杀招。
但“影舞者”的身手显然在赵坤(或者说伪装成赵坤的那人)之上,攻势如同狂风暴雨,双刃如同毒蛇的信子,刁钻狠辣。司徒亮身上很快又添了几道血痕,虽然不深,但火辣辣的疼痛和不断消耗的体力让他渐渐落入下风。
“你的‘镜心’确实厉害,但在绝对的速度和杀意面前,又能支撑多久?”“影舞者”冷笑,攻势愈发猛烈。
就在这时,平台入口处传来脚步声,苏瑾带着两名队员终于冲破阻碍赶到了!
“不许动!”苏瑾举枪瞄准。
“影舞者”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知道一旦被合围,绝无幸理。他猛地虚晃一招,逼退司徒亮,随即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竟然跳下了平台,落入下方一片黑暗的、看似是镜面反映出的虚空之中!
“小心!”苏瑾惊呼。
但司徒亮却瞳孔一缩,他感知到下方并非虚空,而是另一层经过巧妙伪装的镜面回廊!“影舞者”是利用视觉错觉再次逃脱!
“追!”司徒亮没有丝毫犹豫,紧随其后跳了下去!苏瑾和队员也立刻跟上。
下方果然别有洞天,是一条更加隐蔽、通往迷宫更深处的维修通道。通道内灯光昏暗,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的味道。
“他往那边跑了!”一名队员指着通道前方一个晃动的影子喊道。
众人奋力追赶。然而,在通道的一个拐角处,“影舞者”突然停下,反手掷出了几颗圆球!
噗!
圆球爆开,再次释放出浓密的黑色烟雾,瞬间充斥了整个通道!
“咳咳……又是这招!”苏瑾愤怒地骂道。
等到烟雾稍微散去,前方已经失去了“影舞者”的踪影,只在通道地面上,遗落了一个小小的、看起来像是遥控器的东西。
司徒亮小心地捡起那个遥控器,上面只有一个红色的、不断闪烁的按钮,旁边刻着一行小字:“最终舞台,中心控制塔,静候光临。”
“影舞者”再次逃脱,但他似乎……有意将他们引向最终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