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韩支队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物证被劫,护卫伤亡,这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整个吴州警界的脸上,更是对司徒亮团队的赤裸挑衅!
病房里刚刚还略显轻松的气氛瞬间冻结。
司徒亮的眼神骤然锐利,方才那片刻的宁静和刚刚升起的一丝涟漪被彻底压下。他对着电话沉声道:“具体位置?伤亡情况?对方有多少人?用什么手段?”
语速快而稳,听不出丝毫刚刚伤愈的虚弱。
叶采薇看着他瞬间绷紧的侧脸和重新凝聚起锐气的眼神,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她知道,他又要投身到那片危险与迷雾之中了。
苏瑾已经猛地站直了身体,眼神如同出鞘的利刃:“哪个王八蛋干的?‘千面人’?还是‘天命’的残党?”
林娜不用吩咐,已经扑到笔记本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化作残影,试图接入交通部门的监控系统,定位事发路段。
电话那头,韩支队语速极快地汇报:“位置在城西老鹰岭盘山公路第三弯道处!护卫车一共三辆,中间那辆装载物证的箱式货车被强行截停!对方动了枪!护卫一死两伤,伤者已经送往医院!对方人数不明,动作极其迅速专业,得手后立刻撤离,破坏了沿途几个关键监控!我们的人赶到时,只剩下一片狼藉!”
“物证清单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司徒亮追问,他直觉这次抢劫目标明确。
“主要是从‘镜宫’和梅陇镇观测点收缴的一些电子设备、部分仿古机关零件、还有……还有几块从那些战斗机器人身上拆下来的、无法立刻解析的特殊合金碎片!”韩支队顿了一下,“对了,还有李默心理咨询中心的一些纸质档案备份!”
特殊合金碎片!李默的档案!
这两样东西,都直指“天命”组织的核心技术和“心钥”的秘密!对方不惜暴露力量,硬抢这些,说明这些东西对他们至关重要,或者……绝不能落在警方手中深入分析!
“我马上到现场!”司徒亮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看向叶采薇,“采薇,帮我准备一些提神和压制暗伤的药物。”
叶采薇张了张嘴,想劝他再休息一下,但对上他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只化作一声轻轻的:“好,你……小心。”她转身快步去准备药囊。
“苏瑾,召集所有人,带上装备,立刻出发!”
“明白!”苏瑾没有任何废话,雷厉风行地开始打电话。
“林娜,锁定老鹰岭盘山公路周边所有能调用的监控,包括民用的!追踪任何可疑车辆和人员!对方不可能完全隐形!”
“已经在做了!给我五分钟!”林娜头也不抬,屏幕上的代码瀑布般流泻。
十分钟后,两辆黑色的越野车咆哮着冲出医院地下停车场,向着城西方向疾驰而去。
车内气氛凝重。司徒亮坐在副驾驶,闭目眼神,指尖轻轻按压着眉心。叶采薇准备的药囊散发着清冽的香气,让他因强行凝聚精神而有些刺痛的脑海稍微舒缓。开车的苏瑾嘴唇紧抿,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道路,偶尔通过后视镜瞥一眼后座的陈静和林娜。
陈静正在检查随身携带的简易勘察工具箱。林娜则抱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老鹰岭周边的卫星地图和不断刷新的数据流。
“对方选择老鹰岭下手,很狡猾。”林娜开口道,“那里弯多路险,监控覆盖不全,而且有好几个岔路可以通往不同方向,甚至深入未开发的山区,便于逃脱和隐藏。”
“动用枪械,动作迅速,目标明确……”苏瑾冷声道,“不是一般的匪徒。训练有素,更像是……雇佣兵或者专业武装人员。”
司徒亮睁开眼,眸中寒光闪烁:“‘天命’圈养的打手,或者,‘千面人’能动用的隐藏力量。他们抢走李默的档案,是想保住‘心钥’的秘密,还是……档案里有什么我们还没发现的线索?”
“都有可能。”陈静接口,“我更好奇他们怎么准确知道押送路线和时间的。这次押送是保密的。”
内鬼?还是高超的黑客技术?每个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车子驶入老鹰岭盘山公路,空气中的紧张感愈发浓郁。沿途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不少警察正在忙碌。第三弯道处,景象触目惊心。
一辆警用依维柯箱货侧翻在地,车身布满弹孔,玻璃全碎。旁边两辆护卫的警车也受损严重,其中一辆车头撞在山壁上,变形扭曲。地上散落着玻璃碴、弹壳和尚未干涸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汽油和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
雷支队正在现场指挥,脸色铁青。看到司徒亮一行人下车,他立刻迎了上来。
“司徒顾问,你们来了!”他声音沙哑,“妈的,太猖狂了!”
司徒亮点点头,没有说话,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整个现场。他避开忙碌的警员,沿着混乱的痕迹慢慢走着,开启了“镜心脉”。尽管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感知能力打了折扣,但他依旧能捕捉到许多常人忽略的细节。
弹壳的分布、车辆的撞击角度、地面轮胎摩擦的痕迹、散落物件的方位……无数信息涌入他的脑海,开始构建事发时的场景。
“对方至少有三辆车。”司徒亮缓缓开口,指向弯道入口处的几道新鲜的、不同于警车轮胎的摩擦痕,“一辆在这里逼停了头车,另外两辆从后面包抄,重点攻击了中间的物证车。他们使用了火力压制,目的明确,就是快速解决护卫,夺取货物。”
他走到侧翻的物证车旁,蹲下身,看着被暴力撬开的车厢门锁。“工具专业,时间拿捏得很准。得手后……”他望向几个岔路口,“他们分头撤离了,目的是分散追兵和我们的注意力。”
“能找到他们的逃跑路线吗?”苏瑾问。
司徒亮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被物证车附近地面上一小片不起眼的、深蓝色的塑料碎片吸引。他小心地将其捡起,碎片边缘锋利,像是从某个仪器外壳上崩落的。
“林娜,扫描这个,查一下来源。”
林娜立刻拿出便携式扫描仪进行取样分析。
司徒亮又走到山体一侧,那里有少许凌乱的脚印和一道浅浅的、像是某种箱体拖拽留下的划痕。划痕延伸向路边茂密的灌木丛。
他拨开灌木,瞳孔微缩。灌木丛后面的泥土上,赫然残留着几个清晰的、深陷的脚印!脚印的纹路很特殊,是一种市面上少见的军用靴底花纹。而且,脚印旁,还散落着几根短短的、灰黑色的……动物毛发?
司徒亮小心地用镊子将毛发取样收起,递给陈静:“分析一下,是什么动物。”
陈静接过,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像是……犬科动物?但气味有点怪。”
犬科动物?带着狗来的?追踪犬?还是……?
就在这时,林娜那边有了结果:“亮哥!那块深蓝色塑料碎片,初步分析是一种高强度工程塑料,常用于……某种特定型号的信号屏蔽器或便携式能量源的外壳!”
信号屏蔽器?难怪护卫求援信号发出得不顺畅!对方准备充分!
“监控追踪有发现吗?”司徒亮问。
林娜摇头:“对方很狡猾,主要路口的监控都被提前破坏或者用强光干扰了。而且他们撤离的车辆似乎都用了假牌照或者频繁更换,进入城区后就像水滴入海,很难追踪。”
线索似乎又断了。对方就像一群精心策划后便融入阴影的幽灵。
司徒亮站起身,望着连绵的群山和错综复杂的道路,眉头紧锁。这次对手展现出的专业、狠辣和周密,远超之前那些案件。他们抢走的那些东西,尤其是李默的档案和特殊合金,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被再次利用。
必须尽快把他们揪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因过度运用能力而产生的隐隐作痛,对雷支队道:“扩大搜索范围,重点排查山区可能存在的临时据点、废弃厂房。对方带着东西,不可能一直待在车上。还有,严格审查内部,确保押送计划没有泄露的可能。”
“明白!”雷支队重重点头。
司徒亮转身,看向自己的队友,眼神坚定:“我们有的忙了。苏瑾,带人沿着这几条岔路进行追踪勘查,注意安全。林娜,继续深挖网络,看看有没有关于这次行动或者相关人员的蛛丝马迹。陈静,尽快分析出毛发的具体种类和来源。”
他顿了顿,看向手中那枚小小的深蓝色塑料碎片。
“对方留下了尾巴,我们一定能顺着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