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区的 “晨光里” 老楼,墙皮斑驳得像老人脸上的皱纹,楼道里飘着一股混合了油烟、霉味和老木头的味道。凌晨五点半,环卫工张婶推着清洁车经过时,听见单元楼里传来 “哐当” 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电梯 “嗡嗡” 的怪叫,像濒死的老风扇在挣扎。
“又是这破电梯。” 张婶嘀咕着,这楼里的电梯是十年前装的,去年就该报废,物业一直拖着不修,上个月还困过一个老太太。她刚要走,就看见三楼的李大爷慌慌张张跑下来,脸色煞白:“张婶!快报警!电梯…… 电梯里有死人!”
半小时后,司徒亮和苏瑾赶到现场。老楼门口围了不少居民,交头接耳,眼神里满是惊惧。苏瑾拉起警戒线,驱散人群,司徒亮则跟着物业经理走进单元楼。楼道里没开灯,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红光,映得墙面上的涂鸦格外诡异。
“就是这部电梯。” 物业经理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说话都在发抖,“刚才李大爷想坐电梯去买菜,按了半天没反应,扒开电梯门一看…… 就看见一只手搭在轿厢边上。”
电梯门确实是开着的,轿厢里一片狼藉,按钮面板被砸得稀烂,地上散落着几块碎玻璃。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轿厢顶部的检修层盖板被掀开了一角,一只苍白的手从缝隙里垂下来,手指僵硬地蜷着,指甲缝里还沾着点灰黑色的东西。
“先别碰任何东西。” 司徒亮拦住想上前的技术员,从勘查箱里拿出手套和鞋套,“老王,测一下轿厢里的温度和湿度,看看有没有异常。苏瑾,联系陈静过来尸检,顺便让林娜查一下这栋楼的电梯监控。”
老王蹲在轿厢门口,仪器屏幕上的数字跳动着:“温度 18 度,湿度 65%,正常。不过轿厢底部有划痕,像是被重物拖拽过。”
司徒亮探头往检修层看,里面黑漆漆的,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蜷缩的身影。他让技术员用强光手电照进去,只见一个穿着深蓝色睡衣的老人躺在里面,双目圆睁,胸口有一道明显的刀伤,血迹已经发黑,浸透了睡衣。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司徒亮问物业经理。
“是四楼的赵老师,赵建国,退休前是市一中的语文老师,都叫他赵老。” 物业经理咽了口唾沫,“他一个人住,儿女都在外地,平时挺和善的,谁能想到……”
陈静很快赶到,她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动作麻利地爬上检修层,初步检查尸体:“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致命伤是胸口的单刃锐器伤,刺中了心脏,一刀毙命。身上有轻微的抵抗伤,说明死前有过挣扎。指甲缝里的残留物需要回去检测,看起来像是墙灰和铁锈。”
“电梯监控呢?” 苏瑾走过来,手里拿着个 U 盘,“物业说昨晚十点后,这栋楼的电梯监控就坏了,记录全没了。”
“不是坏了,是被人删了。” 林娜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她还在警局实验室,“我远程调取了电梯的后台数据,发现昨晚十点十五分,有个 Ip 地址登录了监控系统,把十点到十一点半的记录全删了。这个 Ip 是临时的,但我查到它之前连接过物业办公室的 wiFi。”
“物业办公室?” 司徒亮皱起眉,“谁有办公室的 wiFi 密码?”
“除了我们几个,还有两个临时工,负责维修和清洁。” 物业经理说,“一个叫王浩,负责水电维修;另一个叫刘芳,打扫卫生的。”
“把他们的资料给我。” 司徒亮接过物业经理递来的登记表,王浩的照片上,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眼神躲闪,登记地址在城郊的出租屋;刘芳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很老实,住址就在老楼附近。
“老王,再查一下电梯昨晚的运行记录,比如楼层停留时间、载重变化。” 司徒亮说。
老王调出数据:“昨晚九点五十,电梯从一楼到四楼,停留了两分钟;十点零五分,从四楼到一楼,停留了一分钟;然后就显示‘故障’,直到今早五点都没动过。不过…… 十点零五分那次运行,载重显示是 650 公斤,赵老师体重顶多 70 公斤,这明显不对。”
“650 公斤?” 苏瑾愣住,“相当于七八个人的重量,难道当时电梯里还有别人?”
“不是人多,是有重物。” 司徒亮盯着数据,“赵老师是在四楼被杀害的,凶手把他的尸体搬到电梯里,然后利用电梯运到一楼?不对,载重 650 公斤,可能是凶手用了什么工具,比如轮椅或者平板车,把尸体藏进检修层。”
他走到电梯轿厢边,仔细看了看检修层的盖板,边缘有新拧动的痕迹,螺丝上的漆都掉了:“凶手应该是先把赵老师杀害在四楼家里,然后把尸体搬到电梯,用工具撬开检修层盖板,把尸体藏进去,再删除监控,伪造电梯故障。”
“可四楼到一楼,电梯只停留了一分钟,这么短时间能藏好尸体吗?” 苏瑾疑惑。
“不一定是从四楼直接到一楼。” 司徒亮拿出纸笔,画了个电梯运行图,“你看,九点五十到四楼,停留两分钟,这时候凶手可能在搬尸体进电梯;十点零五分到一楼,停留一分钟,这时候凶手可能在调整检修层的尸体位置,或者把工具拿走。但载重 650 公斤,说明当时电梯里除了尸体,还有搬运工具,比如金属平板车,平板车大概 50 公斤,尸体 70 公斤,加上凶手 60 公斤,总共 180 公斤,不对,还差 470 公斤……”
“会不会是电梯本身的问题?比如载重传感器故障?” 老王问。
“不可能,其他时间段的载重都是正常的,比如九点半有个老太太带着菜篮子上楼,载重显示 85 公斤,很准。” 林娜的声音传来,“我还查到,这个王浩,上周因为偷业主的自行车被赵老师举报过,物业扣了他半个月工资。”
“有动机了。” 苏瑾眼睛一亮,“王浩因为被举报,怀恨在心,杀害了赵老师。”
“先别下结论,找王浩问问。” 司徒亮说。
王浩的出租屋在城郊的一个破旧小区,房门虚掩着,里面弥漫着一股酒味。王浩正坐在地上喝酒,看到警察进来,眼神瞬间慌了,想往阳台跑,被苏瑾一把按住。
“赵建国是不是你杀的?” 苏瑾把他按在墙上,语气冰冷。
“不是我!我昨晚在网吧上网,有人能作证!” 王浩挣扎着,手上的纹身露了出来,是个歪歪扭扭的 “忍” 字。
“哪个网吧?几点到几点?” 司徒亮问。
“‘星空网吧’,从昨晚九点到今早四点,网管能证明!” 王浩急忙说。
苏瑾立刻联系网吧,网管证实王浩确实在昨晚九点到今早四点一直在上网,中途只去了两次厕所,每次不超过十分钟,根本不可能回老楼杀人。
“那会是谁?” 苏瑾皱起眉。
“刘芳呢?她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司徒亮问物业经理。
“刘芳昨晚说家里有事,请了假,没上班。” 物业经理说。
他们找到刘芳家,刘芳正在做饭,看到警察,显得很紧张:“警察同志,我没犯法啊,就是昨晚家里水管爆了,一直在修,邻居能作证。”
邻居确实证实刘芳昨晚一直在修水管,中途还借过工具,没有作案时间。
线索似乎断了。司徒亮回到老楼,站在电梯前,盯着轿厢顶部的检修层,突然想到什么:“老王,电梯的检修层能不能从外面打开?比如通过楼顶的电梯机房?”
“可以,机房里有控制检修层的开关。” 老王说。
他们爬上楼顶,电梯机房里布满灰尘,角落里有个控制箱,上面有明显的指纹。老王提取了指纹,对比后发现,是物业经理的!
“是你?” 苏瑾盯着物业经理,他脸色瞬间惨白,腿一软差点跪下。
“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帮凶!” 物业经理哭着说,“昨晚十点,王浩给我打电话,说他杀了赵老师,让我帮忙把尸体藏进电梯检修层,还说如果我不帮他,就把我挪用物业费的事捅出去。我没办法,就从机房打开了检修层开关,王浩把尸体搬进去后,我又把开关关上,他去删的监控。”
“王浩不是在网吧吗?怎么会去杀人?” 司徒亮问。
“他…… 他找了个替身!” 物业经理哆哆嗦嗦地说,“王浩有个双胞胎弟弟,叫王洋,昨晚是王洋去的网吧,替他打掩护,王浩自己去杀了赵老师!”
真相终于浮出水面。警方很快在一家台球厅抓到了王浩,他和弟弟王洋正准备逃跑。面对证据,王浩终于认罪:“我就是恨赵建国!他多管闲事,举报我偷自行车,让我丢了工作(其实只是扣工资,他夸大了),我就想教训他,结果失手杀了他,只能找我弟帮忙打掩护,让物业经理帮忙藏尸体。”
陈静后来检测出赵老师指甲缝里的残留物,正是王浩自行车上的铁锈和老楼墙上的灰,和王浩的供词完全吻合。
老楼电梯藏尸案告破时,天已经黑了。司徒亮坐在警车里,看着窗外的灯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叶采薇发来一条消息:“案子破了吗?我熬了莲子羹,在你办公室,记得喝。”
他回复 “谢谢”,心里暖了一下。但很快,他又想起匿名电话里的阿杰,还有磐石科技的线索,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这只是个独立案,核心案还等着他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