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细雪粒子，“嗖嗖”地往板儿车帷幔缝隙里钻，听着车轮碾过冻土的“咯吱”声，石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从宗世城出发时还是闷热的天气，晃晃悠悠走了五个月，如今车轮终于碾上巍山县的青石板路，天地间早已被一片薄薄的雪所覆盖。
巍山县城是一座港口大城，码头边停泊着数十艘挂着越国旗号的商船，桅杆如林，在寒风中微微晃动。
石琦跳下车，董少少化作的长刀带出一抹白光，诉说着一路上的无聊。
巍山县虽地处寒国东南角，是个热闹的海运港口。
街边的铺子大多敞着门，酒肆里飘出烤肉的香气，货郎挑着担子叫卖绒线帽，偶尔还能听见商贩用夹杂着越国方言的声音讨价还价。
石琦搓了搓耳朵，低头看向手中的长刀：
“商量个事儿，这都十二月初了，不如在这儿过年？”
长刀静了片刻，刀身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算是应了。
石琦笑了笑，这一路虽然不快，但整个寒国百废待兴，一路上连顿像样的饭菜都没吃几次，人生的路还长，确实没必要这么赶。
按照老规矩，石琦先寻着“珍宝楼”的招牌找过去。
朱红色的大门上挂着烫金匾额，两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伙计守在门口。
见石琦走来，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令牌上，瞬间变了脸色。
“您……您是石琦先生？”
左边的伙计声音都有些发颤，连忙掀开门帘往里引。
“掌柜的早就在里头候着了！”
石琦挑了挑眉，心里大概有了数，看来是走漏了风声。
他跟着伙计走进大堂，只见一个穿着锦缎长袍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上来。
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双手接过他递来的令牌，看清上面的纹路后，腰弯得更低了：
“石先生驾临，小店蓬荜生辉！之前各个城池的珍宝楼不知是您，有怠慢之处还请海涵。”
这态度，可比之前在其他城池的珍宝楼热络多了。
石琦心里门儿清，他当初在燕国签的是实名制契约。
四阶炼丹师的身份本就有些扎眼，再加上这种大型商会只要有心探寻，他的真实身份早晚都会暴露。
“安排个住处吧。”
石琦没多绕弯子，从储物袋里掏出两瓶真元丹放在桌上。
“按规矩来。”
掌柜的连忙让人收了丹药，交付了银票后，亲自引着石琦往外走：
“先生放心，给您准备的院子保准满意！”
穿过两条街，一座宽敞的院落出现在眼前。
青石板铺就的院子扫得干干净净，门窗上雕着精致的花纹，连廊下挂着红灯笼，看着比一心院还要气派。
“这院子够大。”
石琦点点头，刚迈进门槛，就见二十多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小厮和丫鬟迎了上来，小厮们垂手立在两侧。
丫鬟们则捧着热水、帕子，个个身材火辣，眉眼娇俏，声音甜得能化了雪：
“先生一路辛苦，奴婢给您奉茶。”
石琦刚想接茶，腰间的长刀突然“嗡”地一声，红光骤闪，石琦手一抖，差点把茶杯摔了。他赶紧收回目光，干咳两声：
“不必多礼，都下去吧。”
丫鬟们面面相觑，掌柜的连忙打圆场：
“先生旅途劳顿，想先歇息，你们先候在偏院，听候差遣。”
说罢又凑到石琦身边，压低声音。
“先生要是有别的需求，随时吩咐，小店一定办妥。”
等众人都退下，石琦才松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接下来的几天石琦过的有些艰难，白天还好，一到傍晚，天色暗下来，只要他眼神稍微偏向丫鬟们一点，刀身就闪个不停，红光在昏暗中忽明忽暗，很像老白头说过的“蹦迪”。
以后还是改头换面，去四海阁另签一份契约吧。
反正当初签的只是四阶炼丹师的契约，天道法则又管不了，换个身份也省事。
接下来的日子，白天石琦就手握长刀去逛街，吃着有些腻歪的寒国小吃，令他惊喜的是，发现了一些售卖越国蜜饯的小贩，咬一颗酸甜可口，正好解腻。
吃饱了就找个茶馆或戏院，听一听“索里索里”，要是赶上有集市，就看看木偶戏，唯一可惜的是，擦边舞却没机会看，因为董少少不让。
每天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石琦就晃悠着回到院子。
珍宝楼的安排确实排面拉满，只要他踏进院门，小厮就会立刻端上热乎的饭菜，丫鬟则会把房间里的炭盆烧得旺旺的，连被褥都提前用暖炉烘过，一点儿不冷。
不过第一天晚上，就出岔子了。
石琦刚洗漱完，准备上床睡觉，四个穿着轻薄纱衣的丫鬟就端着铜盆走进来，为首的丫鬟红着脸说：
“先生，奴婢们来给您沐浴搓澡暖被窝。”
话音刚落，腰间的长刀“唰”地一下红光暴涨，整个房间瞬间被映照得如同泼了鲜血一般！刀身剧烈震颤。
丫鬟们吓得尖叫一声，手里的铜盆“哐当”掉在地上，水洒的到处都是。
石琦慌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快走！快走呀！”
等丫鬟们连滚带爬地跑出去，石琦这才捂着胸口，慌忙的喘着喘气。
看着还在闪烁红光的长刀，无奈地说：
“至于吗？我又没干什么。”
长刀表示：“哼”！
红光渐渐暗了下去，只留下一层淡淡的光晕。
石琦叹了口气，心想以后还是离这些丫鬟远点儿好，不然这一晚上别想安生，还得被当成闹鬼。
相比之下，丑丑的日子可要滋润多了。
作为石琦的坐骑，它被安排在院子西侧的马厩里，小厮们每天都会给它准备各式各样的水果，吃得丑丑满嘴流汁。
偶尔小厮还会牵来几头毛色光亮的母马，让它解解乏，给石琦羡慕坏了。
“真是人活得不如马。”
石琦坐在廊下，看着丑丑跟母马亲昵，忍不住吐槽。
长刀闪出一道粉红色的光芒，嘲笑着没开过荤的石琦。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十五日。
这天下午，石琦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突然听见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小厮的阻拦声：
“这位公子，没有石先生的允许，不能进去！”
“让开！”
一个清脆的少年声响起，带着几分稚嫩的蛮横。
“我找石琦先生，是他朋友！”
石琦刚要起身，就见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小胖子推开小厮，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