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的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沈知渊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强烈的,属于军人的铁血之气和救国热忱。
他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陈部长,只要国家需要,只要您一句话,我沈知渊,和我的华兴银行,万死不辞!”沈知渊站起身,郑重地回答。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陈诚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具体的计划,我们稍后再详谈。今天,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沈知渊有些疑惑。
“对。”陈诚点了点头,“一个你可能很感兴趣的年轻人。”
半个小时后,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了南京郊外,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青年干训团筹备处门口。
这里原本是一所废弃的中学,现在被重新修缮,到处都是忙碌的青年学生和军官。墙上挂满了各种精神标语,充满了朝气和热血。
陈诚带着沈知渊,走进了一间简陋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理着平头,皮肤黝黑的年轻人,正伏在桌上,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
“建丰。”陈诚开口喊道。
年轻人抬起头,看到陈诚,立刻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尊敬而又亲切的笑容。
“陈伯伯,您怎么来了?”
他,正是蒋经国。
“我来给你介绍一位朋友。”陈诚指了指身边的沈知渊,“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华兴银行的沈知渊,沈主任。”
“沈主任,你好。”蒋经国伸出手,他的手掌很粗糙,很有力,一点也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蒋先生,久仰。”沈知渊和他握了握手。
我当然知道你。沈知渊心里想着。星图给出的资料里,关于你的一切,比你自己都清楚。不过,他脸上还是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尊敬。
“都坐吧,别站着了。”陈诚招呼道。
蒋经国给两人倒了茶,用的是那种最普通的粗瓷茶杯。
“建丰,知渊提出的‘战时经济’构想,和你在苏联学的那些东西,我看有很多不谋而合之处。你们年轻人,应该多交流交流。”陈诚点明了来意。
他这是在为自己和蒋经国,创造机会,搭建桥梁。
“陈伯伯过奖了。”蒋经国笑了笑,他的笑容很淳朴,“我在苏联,学的都是些皮毛。倒是沈主任,在上海搞的那些改革,比如八小时工作制,工人子女教育基金,我听说了,很佩服。”
他的目光转向沈知渊,眼神里带着好奇:“沈主任,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作为一个资本家,为什么要主动提高工人的待遇?这不就等于,减少了自己的利润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直接,甚至有些尖锐。
沈知渊知道,这是蒋经国在试探自己。
他笑了笑,回答道:“蒋先生,我想先问您一个问题。您觉得,一个国家,最宝贵的财富是什么?”
“是人民。”蒋经国不假思索地回答。
“没错,是人民。”沈知渊点了点头,“工厂的财富,不是机器,不是厂房,而是操作机器、建设厂房的工人。银行的财富,不是金库里的黄金,而是信任我们,把血汗钱存进来的千千万万的储户。”
“我给工人涨工资,给他们的孩子提供教育,看似是减少了眼前的利润。但实际上,我收获了更宝贵的东西——人心。”
“工人们把工厂当成自己的家,生产积极性空前高涨,产品的次品率大大降低。储户们把银行当成自己的银行,在银行面临危机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支持我们。”
“所以,我不是在做慈善。我只是在做一笔更长远的投资。我投资的,是这个国家最根本的力量。”
这番话,让蒋经国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猛地一拍大腿:“说得好!说得太好了!‘投资人心’!这四个字,简直说到了我的心坎里!”
他在苏联待了十二年,深受集体主义和民本思想的影响。回国后,看到国民党内部的腐败和对底层民众的漠视,一直痛心疾首。
沈知渊的这番理论,和他脑海中那些救国图强的理念,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沈主任,不,我以后叫你知渊兄吧。”蒋经国显得有些激动,“你这番话,比我读过的任何一本经济学着作,都说得透彻!”
“蒋先生客气了,您是前辈,叫我知渊就好。”
陈诚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自己这根线,牵对了。
“知渊,建丰现在正在筹备青年干训团,准备在全国范围内,招募爱国青年,进行军事和政治培训,为抗战储备干部。但是,经费一直很紧张。”陈诚适时地说道。
沈知渊立刻就明白了。
“蒋先生,如果您不嫌弃,我华兴银行,愿意全额赞助青年干训团的所有经费!”他毫不犹豫地说道,“另外,我们银行的‘工业发展基金’,也可以和干训团合作。凡是干训团里,有志于工业救国的优秀学员,我们可以提供奖学金,送他们去我们合作的工厂实习,甚至送到德国去留学深造!”
“真的?!”蒋经国激动地站了起来。
经费,是他目前最大的难题。他向财政部申请了几次,都被孔祥熙以各种理由驳回了。
现在,沈知渊不仅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还为他的学员,提供了一条光明的出路!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沈知渊郑重地点头。
“太好了!知渊兄,我代表全国的爱国青年,谢谢你!”蒋经国紧紧地握住沈知渊的手,用力地摇了摇。
这一刻,沈知渊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将这位未来的“太子”,绑上了自己的战车。
三人相谈甚欢,一直聊到傍晚。
从干训团筹备处出来,陈诚亲自开车送沈知渊回饭店。
车上,陈诚突然说道:“知渊,你今天,不光是收获了一个朋友,还少了一个敌人。”
“哦?”沈知渊有些不解。
“建丰这个人,嫉恶如仇。他最恨的,就是党内的贪腐分子。孔祥熙之前一直卡着他的经费,他早就憋着一股火了。”陈诚笑了笑,“你今天帮了他,他明天,就会帮你,去对付孔祥熙。有他出面,比我们这些军人说话,管用得多。”
沈知渊心中了然。
看来,自己无意中,又下了一步好棋。
回到饭店,沈知渊刚走进房间,星图的警报声,就在脑海中响了起来。
【警告:检测到针对宿主的刺杀计划。执行者:不明身份的职业杀手。雇主信息分析中……与孔祥熙的残余势力,存在高度关联。】
【警告:同时检测到,孔祥熙的秘书,正在通过秘密渠道,联系上海的几家报社,准备散播关于‘华兴工业发展基金’账目不清的谣言,企图构陷宿主贪污。】
沈知渊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孔祥熙,你这条老狗,还真是不死心啊。
明着不行,就来暗的。
刺杀,加舆论攻击。双管齐下,够狠的。
可惜,你所有的动作,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星图,将计就计。把孔祥熙准备构陷我的所有证据,包括他秘书和报社的通话录音,整理成一份完整的报告。”
“另外,定位那批杀手的位置。我要给他们,准备一份‘大礼’。”
沈知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孔祥熙,你不是想玩吗?
那我就陪你,玩一次大的。
我要让你知道,在南京,到底谁,才是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