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船坞b-7的路,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星港通缉令的效果立竿见影。不仅仅是核心区,连中层区域乃至部分底层区域,都明显加强了巡逻和盘查。主要通道口设立了临时检查站,穿着星港执法署制服或者“创世纪”私人武装的人员,仔细核查着每一个过往行人的身份信息。天空中的巡逻无人机也增加了数倍,如同织就了一张无形的监控大网。
秦政四人不得不再次潜入那肮脏、危险但相对隐蔽的地下管道和维修通道系统。这些地方虽然避开了大部分的明哨,但同样危机四伏。除了原有的变异生物和结构风险,现在更多了许多为了赏金而铤而走险、同样在这些阴影角落里搜寻猎物的亡命徒。
好几次,他们都与这些“赏金猎人”狭路相逢。短促而激烈的交火在黑暗的通道中爆发又迅速熄灭。秦政凭借着强大的个人实力和莎莉的精准策应,一次次击退或消灭了这些贪婪的鬣狗,但每一次战斗都消耗着他们本就不多的体力和弹药,也让他们暴露的风险不断增加。
线虫的电子干扰设备在几次遭遇战中损坏严重,效果大打折扣。莎莉的脉冲步枪能量即将告罄,只能使用备用的、威力较小的实弹武器。秦政自己,连续的高强度战斗和维持器官能力的消耗,也让【铁甲山猪之心】的恢复速度开始跟不上消耗,疲惫感如同潮水般阵阵涌来。
最让人担忧的是秦小雨。连续不断的逃亡、恶劣的环境、以及周围充斥的恶意和杀戮气息,让她的精神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她那特殊的“生命共鸣”能力,在这种环境下仿佛一个放大器,将无数的痛苦、恐惧和绝望反馈到她幼小的心灵中。她的脸色越来越差,偶尔甚至会出现短暂的失神和低语,仿佛在与无数无形的痛苦灵魂交流。
“哥哥…好吵…好难受…”小雨蜷缩在秦政怀里,声音虚弱。
秦政只能不断将【铁甲山猪之心】那股沉稳的生命力渡过去,勉强安抚着她。但他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妹妹需要的是一个安全、平静的环境,而不是跟着他在死亡线上挣扎。
压力、疲惫、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开始侵蚀这个小团队的士气。
在一次短暂的休息中,躲藏在一个废弃的增压泵站里,一直沉默的线虫,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慌和抱怨:
“我们…我们真的能到达b-7吗?就算到了,那里肯定也是天罗地网!那个李昊…他真的可靠吗?万一他只是利用我们,或者这根本就是另一个陷阱呢?”
他越说越激动:“我们现在就像无头苍蝇一样!维克托首领他们生死不明,堡垒也失散了!就凭我们几个,怎么可能对抗整个‘创世纪’和星港的追捕?我们…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压抑的情绪如同找到了突破口。莎莉虽然没有说话,但紧抿的嘴唇和眼神中的凝重,也显示了她内心的挣扎。李昊的信息是希望,但希望背后隐藏的风险,同样巨大。
秦政看着情绪近乎崩溃的线虫,又看了看沉默的莎莉,最后目光落在怀中瑟瑟发抖的小雨身上。
他知道,队伍的信心动摇了。这是比任何外部敌人都更危险的信号。
他必须做出抉择,也必须重新凝聚这个濒临破碎的团队。
“线虫,”秦政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打断了线虫的喋喋不休,“你说得对,前路危险,李昊的信息未必完全可靠。”
线虫和莎莉都看向他。
“但是,”秦政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我们有其他选择吗?躲在这里,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弹尽粮绝,或者被搜捕队发现。回头?核心区现在是龙潭虎穴。去找维克托或者堡垒?我们连他们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站起身,走到增压泵站的观察孔前,望着外面昏暗的通道:“我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敌人虽然强大,但星港足够大,足够混乱。通缉令让我们举世皆敌,但也意味着,只要我们够快、够狠、够幸运,就能在这混乱中找到一线生机。”
他转过身,看着莎莉和线虫:“b-7船坞,是我们目前唯一明确的方向。‘灰鳍号’,是我们离开阿瓦隆唯一的希望。我知道这很冒险,但这是我们自己选的路。从我们决定对抗‘创世纪’,追寻真相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明白,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如果你们害怕了,想退出,现在可以离开。我绝不会阻拦。但我会带着小雨,继续前往b-7。无论那是生路,还是死路,我都会走下去。”
寂静。泵站内只剩下机器低沉的嗡鸣和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线虫张了张嘴,看着秦政那平静却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莎莉,最终颓然地低下头,嘟囔道:“我…我也没说要退出…就是…就是发发牢骚…”
莎莉则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露出了那种带着痞气的笑容:“行了,‘行者’,别说得那么悲壮。老娘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你身上了,现在想下船也晚了。b-7就b-7,大不了再跟那些混蛋干一场!”
短暂的动摇过去了。在秦政的决断和带领下,这个小团队再次凝聚起来,尽管前路未知,但至少方向明确。
休息结束,四人再次上路。目标——船坞b-7,“灰鳍号”!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在船坞b-7,等待着他们的,并非一艘空空如也的救命飞船,而是一群早已将“灰鳍号”视为自己财产的、凶残而难缠的——星际海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