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祝家庄回来的次日,武松先去了淘宝商行济州站叮嘱沈万堂务必留意梁山近期动向,以及登州的兵马提辖孙立、以及他弟弟孙新等人动向。然后又直奔济州都作院。
济州府的都作院位于济州城西北角,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楣上 “济州都作院” 五个鎏金大字在暮色中透着威严。院内传来整齐划一的打铁声,叮叮当当,节奏沉稳,与民间作坊的杂乱不同,透着一股官方机构的规整与肃穆。
武松身着青色通判常服,步履匆匆地走到门前,身后跟着钱大。都作院是济州唯一的官方兵器制造机构,隶属于军器监管辖,专门为本地厢军、乡兵打造标准兵器,工艺规范,管控极严 —— 这正是他选择来此处的原因,批量改良兵器,唯有借助官方作坊的规模与资质,才能在短时间内完成。
守门的兵卒见是武通判,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行礼:“参见武通判!大人请进。”
武松跟随兵卒入院,片刻,一个身着绿色官袍、面容清瘦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了出来,正是都作院监作徐为显。
他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谨慎:“武通判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大人今日前来,是为了兵器调拨之事?”
“徐监作不必多礼。” 武松走进都作院,目光扫过院内整齐排列的铁匠炉、铁砧,以及正在忙碌的工匠,每个工匠都各司其职,打造着标准化的刀枪,动作娴熟却略显机械。“今日前来,并非为了调拨兵器,而是想请都作院帮个忙,改良一批兵器。”
“改良兵器?” 徐为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面露难色,“大人有所不知,都作院打造兵器,皆需遵循军器监定下的标准样式与工艺,刀长几寸、枪重几斤、淬火几遍,都有明确规制,不可擅自更改,否则便是违规,下官担待不起啊!”
武松心中早有预料,北宋对兵器制造管控极严,都作院作为官方机构,自然是循规蹈矩。他停下脚步,转身直视着徐为显,语气凝重:“徐监作,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今济州城外局势微妙,梁山贼寇作乱。”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梁山贼寇人数众多,悍勇善战,而我济州厢军的兵器,皆是按标准打造,锋利度、穿透力不足,若真开战,将士们手持这般兵器,无异于以卵击石!我此次改良兵器,并非凭空杜撰,而是为了提升战力,应对梁山之乱,这是未雨绸缪,绝非擅自妄为!”
徐为显脸色微微一变,梁山的动向他也略有耳闻,但仍犹豫道:“大人所言虽是实情,但军器监的规制森严,擅自改良兵器,一旦被弹劾,下官不仅乌纱帽不保,恐怕还会连累通判大人。”
他心中暗自盘算:都作院按规生产,即便兵器战力不足,也自有军器监负责;可若是擅自更改样式,出了问题,第一个被追责的就是自己,这种风险绝不能冒。
武松看着他迟疑的神色,心中了然。这徐监作是典型的官场老油条,怕担责任,只求安稳。但眼下局势紧迫,容不得他退缩。“徐监作,规矩是为了保境安民,若是因循守旧,让将士们拿着劣质兵器去打仗,白白牺牲性命,这规矩还有何意义?”
他向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徐为显的内心:“此次改良兵器,所有方案由我提出,所有责任由我承担!若是日后军器监追责,我武松一力承担,绝不牵连都作院,更不会让你徐监作受半分委屈!”
徐为显心中一震,看着武松坚定的眼神,心中开始动摇。武松刚来济州便雷厉风行拿下王怀安,手段雷霆,连知府范维都对他忌惮三分。若是拒绝了他,日后怕是没有好果子吃;可若是答应,一旦违规,风险也确实不小。他左右为难,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带。
武松见状,知道该给对方一颗定心丸。“徐监作,你放心。我已让人打探清楚,梁山贼寇短期内便会有所动作,届时战事一开,改良后的兵器若能发挥作用,立下战功,军器监不仅不会追责,反而会嘉奖都作院的应变之能。你我皆是为了济州的安定,为了朝廷效力,何乐而不为?”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者,我身为济州通判,有责任保障地方安全。此次改良兵器,也是为了应对突发战事,属于应急之举,即便军器监知晓,也不会过多苛责。”
徐为显沉吟良久,心中权衡利弊。武松的话确实有道理,梁山作乱是实情,若是真因兵器不济而战败,他这个监作也难逃其咎。而且武松已承诺一力承担责任,他再坚持拒绝,反而显得不识时务。“既然大人如此说,下官便斗胆一试。只是不知,大人想如何改良兵器?”
见徐为显松口,武松心中松了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徐监作放心,我并非要彻底推翻原有样式,只是在细节上做些改动,提升其战力。”
他领着徐为显走到一个铁砧旁,拿起一柄刚打造好的铁枪,掂了掂重量:“你看这铁枪,枪头是实心扁形,虽坚硬却笨重,穿透力不足;枪杆是普通硬木,握持时容易打滑。我想将枪头改成三棱形,尖端打磨得更尖锐,这样穿透力会更强;枪头尾部加一道倒钩,一旦刺入敌身,不易被挣脱,还能造成二次伤害。”
他又拿起一把铁刀,指着刀刃道:“还有这铁刀,刃口虽磨得锋利,却不够坚韧,砍硬物容易卷刃。我想在刀刃边缘镶嵌一层细密的铁砂,再经过特殊淬火,让刃口更锋利、更坚韧。枪杆则选用枣木,外面缠绕一层浸过松脂的麻绳,防滑且发力顺畅。”
徐为显听得眼睛发亮,伸手接过铁枪,仔细端详着:“三棱形枪头、倒钩、缠麻绳的枪杆…… 这些改动看似不大,却直击要害。只是这镶嵌铁砂和特殊淬火的工艺,我等从未尝试过,怕是难度不小。” 他心中暗自佩服,武松的想法看似简单,却处处透着实战经验,绝非纸上谈兵。
“难度自然有,但并非不可攻克。” 武松语气笃定,“我已查阅过相关古籍,也与民间铁匠探讨过,这镶嵌铁砂之法,需先将刀刃加热至半熔状态,再将铁砂均匀嵌入,然后迅速放入冷水中冷却,如此反复三次,铁砂便能与刀刃完美融合。徐监作手下皆是能工巧匠,想必很快便能掌握。”
徐为显点点头,心中已有了底气:“大人既有详细方案,下官便按大人的意思办。只是改良兵器需要额外的材料,如枣木、细铁砂等,还需大人协调。”
“此事我已安排妥当。” 武松说道,“明日便会有人将上好的枣木、精铁和筛选过的细铁砂送到都作院,所需工匠,你尽可从都作院挑选,务必挑选技艺最精湛的。工期方面,我希望越快越好,最好能在一个月内打造出三百柄改良枪、三百把改良刀。”
“一个月?” 徐为显皱了皱眉,“大人,改良兵器需要反复调试,尤其是淬火和镶嵌铁砂的工序,耗时耗力,三百柄怕是难以完成。”
“徐监作,时间不等人。” 武松语气凝重,“梁山贼寇随时可能动手,我们必须在他们开战前做好准备。我知道这很难,但还请你务必尽力,多调配人手,日夜赶工。所需工钱、物料费用,我会让府衙优先拨付,绝不拖欠。”
看着武松坚定的眼神,徐为显不再犹豫,躬身道:“既然大人如此急切,下官定当全力以赴,调动都作院所有工匠,日夜赶工,争取在一个月内完成!”
“好!” 武松满意地点点头,“辛苦徐监作了。后续我会时常来都作院查看进度,有任何问题,我们随时商议。”
“下官遵命!” 徐为显躬身应道。
武松又仔细叮嘱了几句,强调了改良兵器的细节和质量要求,才转身离开都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