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谷场的风带着麦秆的清香，卷得人衣角翻飞。林辰抱着白凤凰风筝站在场地中央，楚梦瑶已经拉着几个孩子在远处扯线，蹦蹦跳跳地喊：“林辰哥，快放呀！风正好！”
柳清颜站在旁边，手里握着线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缠着线的木柄。她看着林辰将风筝举过头顶，素白的纱面在风里鼓成一团，像真正的羽翼在翕动，忽然想起早上糊纱时，他指尖蹭到金箔的瞬间——那点细碎的金光，竟比此刻的阳光还要晃眼。
“准备好了！”林辰回头喊了一声，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他猛地松开手，白凤凰借着风势向上蹿了两尺，却又踉跄着往下坠，翅尖擦过地面的麦糠，扬起一阵轻尘。
“哎呀！”楚梦瑶急得跺脚，“线太紧了！松点松点！”
林辰赶紧示意柳清颜放线，线轴“吱呀”转了半圈，风筝果然稳住了，晃晃悠悠地往上飘。素白的翅羽在阳光下几乎透明，翅尖的苎麻花随着风势轻颤，像沾了露水的蝶，红飘带拖在身后，像一道流动的霞光。
“起来了！起来了！”孩子们拍着手欢呼。
柳清颜握着线轴的手微微用力，感受着风筝传来的拉力，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她看向林辰，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两人都笑了——刚才那一下虚惊，倒像是给这只初飞的凤凰添了点调皮的性子。
“清颜姐，你看它多乖！”林辰指着风筝，眼里闪着光，“比我上次放的长龙风筝听话多了。”
“是你手法进步了。”柳清颜调整着放线的速度，“别得意，小心它扎下来。”
话音刚落，白凤凰像是听懂了似的，忽然打了个旋，尾羽的红飘带缠在了一起。楚梦瑶在远处尖叫：“打结了打结了！”
林辰赶紧跑过去帮忙，柳清颜跟着收线，两人一拉一放，配合得默契十足。红飘带渐渐舒展开，白凤凰重新稳住身形，越飞越高，几乎要钻进云层里，只剩下尾羽的红在蓝天下划出淡淡的痕迹。
“林辰哥，清颜姐，你们看！”楚梦瑶指着天边，“它跟真凤凰一样！”
众人抬头望去，白凤凰风筝在高空盘旋，风过时，素纱翅羽发出“簌簌”的轻响，像凤凰在鸣叫。远处的山影连绵，近处的麦浪翻滚，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只展翅的白凤凰，和握着线轴的两个人。
柳清颜忽然觉得，手里的线轴变得滚烫，像是握着一团跳动的光。她偷偷看了眼身边的林辰，他正仰头望着风筝，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格外清晰，鼻尖沾着的麦糠都透着股鲜活的劲儿。
“清颜姐，”林辰忽然转头，“等秋收完，咱们去后山放吧，那里的风更稳，能让它飞得更高。”
“好啊。”柳清颜点头，声音轻得像被风拂过的纱，“到时候……再给它添点金箔，让它在太阳底下更亮些。”
林辰眼睛一亮：“我去找刘爷爷要些金粉，咱们给它画点凤羽纹路！”
风还在吹，白凤凰在天上飞，线轴在两人手里轻轻转动，带着拉扯的力道，像一根看不见的线，把笑声、风声、心跳声，都缠在了一起。楚梦瑶和孩子们的欢呼远远传来，却像是隔了层棉花，模糊又温柔。
柳清颜低头看着线轴上缠绕的麻绳，忽然明白——有些东西，就像这风筝，握得太紧会坠，放得太松会飞，只有恰到好处的力道，才能让它在风里稳稳地悬着，既不远离，也不坠落。就像此刻，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正好能看清对方眼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