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破妄之瞳
暗红色的能量光束在数据构成的“净化者”炮口再次凝聚，死亡的威胁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淹没了林夕。她看到凌云持剑的手臂微微颤抖，虎口崩裂的鲜血顺着剑脊滑落，滴在黑色的吸音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无穷无尽的数据杂兵依旧从四面八方涌来，嘶吼着，挥舞着光刃，散发着冰冷的杀意。
不能死在这里！钟灵前辈的牺牲，欧冶大师的期望，玄诚道长的坚守，还有这座城市里无数被抽取灵性、苦苦挣扎的生灵……不能就这样结束！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意念，混合着绝望、不甘与守护的决心，如同火山般在她胸中爆发！她感觉自己的“净灵之瞳”在这一刻灼热得发烫，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束缚！
《灵明观想法》的心法不受控制地加速运转，她的意识被强行拉入一个更深层次的“视界”。周围那些具体的数据造物、晶体柱、能量光束……开始变得模糊、淡化，取而代之的，是构成这一切的、最本质的“存在”！
她“看”到的，不再是能量的形态和流动，而是支撑这些形态存在的、无数细密到极致的、由“0”和“1”以及某种更深奥的灵性符号构成的基础规则代码！这些代码如同瀑布般在虚空中流淌、组合，构建出眼前这个充满杀机的数据世界！
那镜像“净化者”，在她眼中变成了一团极其复杂、不断自我复制和优化的攻击性程序集合体，其核心驱动着一个不断闪烁的、代表着“绝对清除”指令的红色符文！
那些数据杂兵，则是更加简单、可随时抛弃和重组的子程序模块。
而那些巨大的数据晶体柱，则是存储、调用和运算这些规则代码的“服务器”！
攻击它们的实体是没用的，只要底层代码还在运行，它们就能被无限重构！
必须攻击它们的“规则”！攻击那支撑它们存在的“逻辑”！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林夕的脑海！她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但她本能地觉得，自己的“眼睛”，或许可以做到！
“凌大哥！掩护我！”林夕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声音因精神的极度集中而嘶哑。
凌云虽不知林夕要做什么，但对她有着绝对的信任。他猛地一咬牙，不顾体内翻腾的气血和手臂的剧痛，将残存的所有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长剑！
“青霄——裂空！”
他发出一声长啸，不再是精准的点杀，而是挥出了一道磅礴浩大、仿佛要斩开这片天地的青色剑幕！剑幕如同海啸般向前推进，暂时挡住了镜像“净化者”的能量光束和大部分数据杂兵，为林夕争取到了宝贵的一瞬！
就在这一瞬间，林夕将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意念，都灌注于那双仿佛要燃烧起来的“净灵之瞳”！她不再去“看”能量的形态，而是死死地“盯”住了那镜像“净化者”核心处的、代表着“绝对清除”指令的红色规则符文！
她要……“修改”它！
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对抗。她的意志化作无形的触手，强行介入了那冰冷、严谨的规则代码流！她试图将那代表“清除”的红色符文，扭曲，覆盖，甚至……抹除！
“滋啦——！！！”
一阵刺耳的、仿佛无数玻璃同时碎裂又强行拼接的噪音，直接响彻在凌云和林夕的脑海！林夕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针扎刺，剧痛让她几乎晕厥，鼻端涌出温热的液体。
而那镜像“净化者”的动作猛地一僵！它炮口凝聚的暗红能量光束剧烈闪烁、扭曲，最终“噗”的一声，如同漏气般消散开来！它那深红色的独眼疯狂闪烁，旋转速度时快时慢，庞大的身躯也开始出现不稳定的数据雪花和重影！
它核心处的那个红色规则符文，被林夕强行干扰，变得模糊不清，其承载的“清除指令”陷入了逻辑混乱！
“有……有效！”林夕虚弱地喊道，身体摇摇欲坠。
凌云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强忍着神识和肉身的双重痛苦，身形如电，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青色惊鸿，直刺那陷入混乱的镜像“净化者”胸口——那规则符文所在的核心位置！
“破——！”
凝聚了他全部力量的一剑，毫无阻碍地刺入了镜像的胸膛！没有实体被穿透的感觉，只有一种仿佛刺破了某个精密仪器核心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嗡——！！！”
镜像“净化者”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随即如同被打碎的镜面般，寸寸龟裂，化作无数崩溃的、无序的数据流，轰然消散！它那深红色的独眼最后闪烁了一下，带着一种程序无法理解的“错愕”，彻底熄灭。
随着镜像“净化者”的崩溃，周围那些数据杂兵也如同失去了指挥的军队，动作瞬间僵直，然后同样崩溃成原始的数据流，被周围的晶体柱吸收，不再重组。
整个数据大厅，暂时恢复了死寂。只有那些巨大的晶体柱，依旧在不知疲倦地流淌着幽蓝的数据之光，但似乎比之前黯淡了几分。
“噗通。”林夕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瘫倒在地，双眼紧闭，鲜血从眼角和鼻端不断渗出，精神力的过度透支让她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林夕！”凌云急忙上前，将她扶起，探查她的情况。发现她只是精神耗尽，并未伤及根本，才稍稍松了口气。他拿出欧冶鸿准备的、为数不多的疗伤丹药，小心地喂她服下。
看着怀中女孩苍白而染血的脸庞，凌云心中充满了震撼与复杂。他没想到，林夕的“净灵之瞳”竟然能发展到如此地步，直接干涉规则底层！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看”，而是近乎“定义”与“修改”的权能！这能力的潜力与未来的代价，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但现在不是深思的时候。他抱起昏迷的林夕，目光扫过这片诡异的“数据幽林”。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通往“混沌核心”的路。镜像“净化者”被毁，那个冰冷的电子音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选择了一个数据流相对平稳、似乎通向大厅更深处的方向，抱着林夕，快步离去。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大厅中央，数据流再次汇聚，那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响起：
“目标能力评估更新……‘净灵之瞳’已确认具备‘规则层干涉’潜力……威胁等级提升至最高……申请调用‘深渊’协议权限……”
幽蓝的数据之光，在大厅深处，闪烁得更加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