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剑陨星芒
网格地板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凌云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滑入设备间。浓烈的灵气与冰冷的机械味混杂，中央控制室内那庞大城市投影散发的幽蓝光芒，将“理事”挺拔而孤寂的背影拉得很长。
他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蛰伏的古剑，等待着最佳的出鞘时机。目光扫过那布满裂痕、正在被紧急修复的“混沌核心”，又掠过周围那些忙碌却毫无生气的工程机器人。这里，就是一切灾难与痛苦的源头。
“你来了。”
背对着他的“理事”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到来。他甚至没有转身，依旧仰望着那受损的核心。
“我该称呼你为凌云真人，还是……最后的守墓人？”
凌云缓缓从阴影中走出，长剑斜指地面，剑锋在幽蓝光芒下流淌着冷冽的光泽。“名字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以及你所代表的一切，该结束了。”
“结束？”“理事”终于缓缓转过身，那张英俊却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丝近乎怜悯的嘲讽，“你以为，毁掉这个受损的核心，就能终结‘新生’的进程？太天真了。这不过是万千节点中的一个，旧时代的亡灵。”
他的目光越过凌云，似乎看向了那设备间，看向了井道中昏迷的林夕。“真正让我感兴趣的，是她。那双能窥见规则，甚至……否定规则的眼睛。她是这个僵化世界里，唯一的‘变数’。交出她，我可以让你，以及你在乎的那些蝼蚁，死得痛快一些。”
“痴心妄想。”
话音未落，凌云动了！
积蓄已久的力量轰然爆发！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最简单、最直接、凝聚了他千年修为、无尽悲愤与守护意志的一剑——直刺！
人即是剑，剑即是人！青色的剑罡撕裂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直取“理事”眉心！这一剑，快得超越了思维，狠得不顾自身！
“理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凌云一上来就是如此搏命的打法。但他并未慌乱，只是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前方，空间仿佛瞬间凝固，一层层由无数细小符文构成的、半透明的能量屏障瞬间叠加出现！
“轰——！！！”
剑罡与屏障悍然相撞！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席卷而去，将那些脆弱的工程机器人瞬间撕成碎片，连中央的城市投影都剧烈摇晃起来！
屏障层层碎裂，但凌云这舍身一剑的力量也被不断消磨！最终，剑尖在距离“理事”掌心不足一寸的地方，力竭停住！
“不错的剑意，可惜，力量层次差得太远。”“理事”淡淡评价，掌心一股更加磅礴、更加冰冷的斥力猛然爆发！
“噗！”
凌云如遭重击，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设备间的金属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手中的长剑嗡嗡哀鸣，几乎脱手。
差距……太大了。即便对方可能并非本体在此，即便“混沌核心”受损，其实力依旧远非现在的他所能抗衡。
“理事”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看到了吗？这就是绝对力量的差距。个体的勇武，在时代的洪流面前，毫无意义。”
他一步步向凌云走来，脚步声在空旷的控制室内回荡，如同死亡的倒计时。“旧时代的残响，就该彻底湮灭。”
就在他抬起手，准备给予凌云最后一击时——
异变再生！
那原本悬浮着的、布满裂痕的“混沌核心”，似乎因为刚才剧烈的能量冲击，内部本就极不稳定的平衡被彻底打破！黑色的棱晶剧烈震颤，表面的裂痕如同活物般蔓延，从中迸射出失控的、毁灭性的幽暗能量！
“呜——！！！”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控制室！连“理事”的脸色都微微一变，显然核心的突然失控也超出了他的预料！
“就是现在！”
凌云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他猛地将残存的所有灵力，连同燃烧生命本源换来的力量，全部灌注于长剑之中！他没有攻击“理事”，而是将剑尖狠狠插入了身下的金属地板——那里，正是几条为控制室和核心供能的主能量管道交汇的节点！
“给我……爆！！！”
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怒吼！
“轰隆隆隆——！！！！！”
比之前强烈十倍的爆炸，以凌云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耀眼的能量白光瞬间吞噬了一切！他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自爆灵力，引动能源过载，要将这核心控制室，连同那失控的“混沌核心”，一起拖入毁灭的深渊！
“你疯了！”“理事”又惊又怒的声音被爆炸的轰鸣淹没！
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席卷了整个空间！设备被撕碎，墙壁融化，那巨大的城市投影瞬间崩灭！失控的“混沌核心”在这内外交加的恐怖冲击下，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最后的哀鸣——
“咔嚓——嘭！！！”
黑色棱晶，彻底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碎片和一股席卷一切的、混乱的法则乱流！
“啊——！”即使是“理事”，在这突如其来的、涉及规则层面的爆炸中心，也无法完全抵御，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影变得模糊不定，似乎受到了重创。
而首当其冲的凌云，在长剑插入地板的瞬间，就已经感受到了自身肉身的崩解，意识的涣散。最后映入他眼帘的，是那彻底毁灭的核心，以及……井道方向，似乎因这惊天动地的爆炸而微微动了一下的、昏迷中的林夕。
“活下去……”
这是他意识陷入永恒黑暗前，最后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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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林夕被一阵剧烈的震动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惊醒。她茫然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暗的井道里，而上方正传来毁灭般的能量风暴！
“凌大哥！”
她瞬间清醒，挣扎着向上爬去。当她推开网格地板，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原本宏伟的控制室，此刻已化为一片废墟。焦黑的金属扭曲变形，裸露的电线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能量过载后的刺鼻气味和一股……仿佛整个世界规则都被打乱了的混乱波动。
而在废墟的中央，一个身影半跪在地。
是凌云。
他的身体布满了恐怖的裂痕，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但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将剑插入地板的姿势，不曾倒下。他的脸上，带着一丝释然，一丝遗憾，最终凝固。
在他面前，那枚“混沌核心”已然消失无踪，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和周围肆虐的法则乱流。
“理事”的身影也不见了，不知是湮灭了，还是被迫撤离。
林夕踉跄着扑到凌云身边，颤抖着伸出手，却不敢触碰他布满裂痕的身体。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赢了。核心被摧毁了，“缚灵阵”的中枢被破坏了。这座城市，乃至更广阔的世界，都将因为失去这个关键节点而迎来剧变。
可是……代价太大了。
她失去了那个一次次挡在她身前，沉默却可靠的剑修。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凌云那布满裂痕、已然失去光泽的手中，似乎紧紧握着什么东西。她小心翼翼地掰开他冰冷的手指。
是那枚守夜人老者给的、毫不起眼的黑色碎片。
此刻，这枚碎片在周围混乱的法则乱流中，竟然散发出微弱的、温暖的白光。碎片表面，浮现出一些之前从未见过的、流动的古老符文。
同时，一段信息，如同涓涓细流，直接涌入林夕的脑海。那不是语言，而是一种意念的传承。
她明白了。这碎片，不仅仅是钥匙，它还是一个“坐标”，一个“信标”。它记录着其他可能残存的“守夜人”据点，记录着对抗“新生会”的其他可能路径，也记录着……如何引导和掌控她这双“净灵之瞳”真正力量的线索。
凌云的牺牲，砸碎了牢笼，也为她，为所有不甘被“净化”的生灵，铺就了一条布满荆棘、却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之路。
林夕紧紧握住那枚温热的碎片，擦干眼泪，缓缓站起身。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如同丰碑般半跪于废墟中的身影，将他的样子，连同这份沉重的传承，深深烙印在心底。
然后，她转过身，目光穿透废墟，望向远方初现的、混乱却自由的黎明。
她的路，才刚刚开始。
凌云的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