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道理只在剑锋之上
“现在,我可以讲道理了吗?”
凌云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在死寂的广场上炸响,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道理?
看着那披头散发、脸色惨白、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孙长老,再看看那个持刀而立、神色平静的青衣少年,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在修行界,道理,永远只在剑锋之上!
孙长老嘴唇哆嗦着,指着凌云,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方才那一刀,不仅斩碎了他的攻击,更斩碎了他身为结丹修士的骄傲与底气!那冰冷的、直指本源的寂灭剑意,至今仍在他识海中回荡,带来阵阵刺骨的寒意与恐惧。他毫不怀疑,若那一刀再偏下几分,此刻他已是道消身殒!
此子,已非他能抗衡!
跟在孙长老身后的几名筑基执事,更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看向凌云的目光充满了惊惧。
远处围观的弟子们,早已被这逆转的一幕震撼得无以复加。他们看着那个曾经被视为废物的少年,如今竟一刀逼得结丹长老不敢妄动,心中翻腾着惊涛骇浪,原有的轻视、嘲讽尽数化为敬畏与难以置信。
韩长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缓步走上前来。他先是复杂地看了凌云一眼,然后对孙长老沉声道:“孙长老,此事…或许确有隐情,不如从长计议?”
孙长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化作一声无力的长叹,颓然道:“此子…交由韩长老处置吧…” 说罢,他竟不再停留,身形有些踉跄地化作流光离去,背影充满了萧索。今日之辱,已让他颜面扫地,再无颜面留在此地。
韩长老目送孙长老离去,这才转向凌云,眼神复杂无比:“林云…你随我来。”他又看了一眼紧张的林青瑶,“这位姑娘也一并前来吧。”
凌云点了点头,收起‘陨星’,拉着林青瑶,跟在韩长老身后,向着传功阁方向走去。
留下满广场目瞪口呆的弟子,以及一个注定要震动整个青岚宗的传说。
传功阁,静室之内。
韩长老屏退左右,布下隔音结界,这才仔细打量着凌云,目光灼灼,仿佛要将他看透。
“你…在剑冢,得到了寂灭剑君的传承?”韩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寂灭剑君?凌云心中微动,这想必就是守剑人‘寂’生前的名号。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长老知晓剑冢之事?”
韩长老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宗门古籍略有记载。寂灭剑君,乃上古末期我青岚域最后一位剑道巨擘,亦是‘绝天地通’一役中,为数不多能斩伤‘天枷’的存在之一。可惜…最终力竭,以身化冢,守护剑道最后一丝气运不灭。”
他看向凌云,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你能得剑君认可,获其传承,乃天大的机缘,亦是无边的因果。‘天枷’犹在,视剑道为异端,你若暴露身份,必将引来灭顶之灾!”
凌云目光一闪:“‘天枷’…究竟是何物?”
韩长老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与茫然:“无人知其全貌。只知自‘绝天地通’后,此界修行之路便被无形枷锁禁锢,越是精深的道统,越是难以存续。剑道首当其冲,几乎断绝。如今盛行的‘鼎炉’之法,看似稳妥,实则…不过是‘天枷’允许下的、一条被阉割的道路罢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宗门高层,并非无人察觉此事。但有能力触及真相者,或神秘消失,或三缄其口。据老夫推测,‘天枷’背后,恐怕有着远超我等想象的恐怖存在操控一切。”
凌云心中凛然。‘天枷’,‘绝天地通’,与此界剑道灭绝,以及那可能存在的、与“新生会”类似的幕后黑手,线索似乎渐渐串联起来。
“多谢长老告知。”凌云拱手道。
韩长老摆了摆手,神色严肃:“你既归来,并展露如此实力,宗门对你的态度必将改变。但福祸相依,觊觎你传承者,忌惮你潜力者,绝不会少。你…有何打算?”
凌云眼神锐利起来:“我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让我安心修炼,并接触宗门核心机密的身份。”
韩长老沉吟片刻,道:“以你如今实力,留在外门已不合适。半月之后,便是内门考核。以你之力,夺取一个名额易如反掌。进入内门,成为核心弟子,甚至真传弟子,你才能接触到宗门真正的秘密,或许…也能找到更多关于‘天枷’的线索。”
内门么?凌云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条路。
“另外,”韩长老补充道,“你姐姐灵根虽弱,但心性坚韧,我可做主,将她收入传功阁,做一名记名弟子,负责整理典籍,也算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免受外界打扰。”
凌云看向林青瑶,见她眼中流露出期盼,便对韩长老道:“如此,有劳长老了。”
事情就此议定。
接下来的几日,凌云并未回到那破旧的小院,而是在韩长老的安排下,住进了传功阁后山一间僻静的竹舍。林青瑶也如愿成为了传功阁的记名弟子,虽然只是做些杂务,但环境安全,无人再敢欺辱。
凌云斩杀执法弟子、重伤筑基执事、一刀逼退结丹长老的事迹,在外门乃至内门都引起了轩然大波,但所有的风波,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压下。执法堂对此事保持了沉默,高层态度暧昧。
所有人都意识到,那个名为林云的少年,已一飞冲天,再非池中之物!
竹舍内,凌云盘膝而坐, ‘陨星’横于膝上。他并未急于提升修为境界,而是将全部心神都用于消化、融合寂灭剑君的传承,以及那剑冢之中万千残剑的意志碎片。
他的剑心愈发通透,剑意愈发凝练。修为虽依旧压制在炼气期,但其真正的战力,连韩长老都感到深不可测。
这一日,他正凝神感悟剑道,忽然心念一动,感应到竹舍外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他收起‘陨星’,推开竹门。
只见门外站着两名青年,一人身着核心弟子服饰,面容俊朗,气息赫然已达筑基中期,眼神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另一人则是内门弟子打扮,炼气大圆满修为,神态恭敬地跟在后面。
那核心弟子见到凌云,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眉头微蹙,似乎有些失望于凌云那“低微”的修为,但依旧保持着表面的客气,拱手道:
“可是林云林师弟?在下核心弟子赵乾,奉家师——天枢峰峰主之命,特来邀请师弟,前往天枢峰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