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缘和尚看着凌云眼中重燃的、却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光芒,那是一种洗尽铅华后的沉静与坚定,他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只是将一本薄薄的、非纸非帛的册子放在桌上。
“此乃《星尘涅盘法》,并非什么高深功法,而是小须弥山前辈于星海寂灭处观想所得,讲述如何引星辰寂灭之力与自身微末生机相合,于破败中寻觅重塑之机。或对施主眼下境况有所助益。”
说完,他便悄然离去,留下凌云独自面对他选择的道路。
凌云拿起那本册子,神识沉入。其中并无具体行功路线,更多的是一种理念与观想图。描绘着恒星走向终结,坍缩、爆发,最终归于沉寂,而在那极致毁灭的余烬中,又有新的星尘弥漫,孕育着下一个轮回的渺茫希望。
“星辰寂灭……余烬新生……”这理念,与他的寂灭剑意,与此刻他道基破碎、寻求重塑的境地,竟如此契合!
他不再犹豫,决定以此法为引,结合自身对寂灭的理解,以及“星灵”知识库中关于筑基、炼体的诸多秘法,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重塑之路。
第一步,非是汲取灵气,而是引煞入体!
他选择的目标,是这小须弥山别院外,一片荒芜星域中常见的 “虚空寂灭煞” 。此煞气蕴含空间撕裂与能量湮灭的特性,狂暴无比,寻常修士避之不及,但对凌云而言,却是最好的“铁锤”与“刻刀”!
净缘感知到他的举动,并未阻拦,只是在外围默默布下了一层防护结界,防止动静过大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凌云盘坐于荒芜陨星之上,放开周身防御,主动引导那无形的虚空寂灭煞气涌入体内!
“嗤啦——!”
煞气入体,如同亿万把烧红的小刀,在他经脉、血肉、乃至道基裂痕中疯狂切割、侵蚀!远比伤势本身更剧烈的痛苦瞬间爆发,让他额头青筋暴起,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但他紧守心神,以《星尘涅盘法》中的观想图稳固意识,将自己想象为一颗即将步入寂灭的星辰。
同时,他运转起最为基础的引气法诀,但引导的并非温和的天地灵气,而是这狂暴的煞气,以其为动力,推动体内残存的灵力,以及那枚寂灭雷灵果残留的药力,对破损的道基进行最野蛮、最直接的“锻打”!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一旦心神失守,或是控制稍有偏差,狂暴的煞气便会彻底摧毁他本就脆弱不堪的道基,万劫不复。
时间一天天过去。
凌云的身体时而如同被无形之力撕裂,布满细密的血痕;时而又因煞气侵蚀变得如同焦炭;时而在寂灭雷灵果的生机作用下,血肉艰难地蠕动重生。他仿佛在经历着无数次的凌迟与愈合。
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他的心神却愈发清明、坚定。破妄剑瞳在这种状态下,不再用于对敌,而是转向内视,无比精微地观察着煞气、药力、自身灵力与道基碎片之间的每一次碰撞、湮灭与重组。
他对“界限”的掌控,在这种微观层面达到了新的高度。他开始能引导煞气,精准地“磨削”掉道基裂痕边缘那些失去活性的、杂乱的部分,同时以那一丝创生紫电为“粘合剂”,引导自身最本源的生机与灵力,如同星尘般,一点点地填补、重塑道基的根基。
这是一个缓慢到极致的过程,痛苦且枯燥。
但凌云的心,却如同古井无波。他彻底放下了对修为恢复的急切,放下了对前往紫霄天的焦虑,全身心地沉浸在这场对自身的“涅盘”之中。
他甚至开始主动将“星灵”传承中关于空间结构的理解融入其中,尝试在重塑道基时,模仿空痕碑上那些银色符文的流转,使得新生的道基不仅仅能承载寂灭剑意,更隐隐与空间法则有了更深层次的共鸣。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月,也可能是一年。
当最后一丝虚空寂灭煞气被他驯服,融入新生的道基,当最后一道裂痕被充满生机的星尘灵光彻底弥合时——
嗡!
一声低沉却恢弘的嗡鸣,自他气海深处响起!
一副与以往截然不同的道基,呈现在他内视之中。它不再是简单的台座或金丹形态,而更像是一片微缩的、缓缓旋转的星云!星云核心,是一点极致的幽暗,仿佛寂灭的奇点,而外围,则有无数细碎的、闪烁着微光的星尘环绕流转,蕴含着磅礴的生机与灵力,更与周围的空间有着天然的亲和!
星尘道基,成!
虽然他的修为境界,依旧停留在元婴初期,但这一刻,他感觉自身的力量、对灵力的掌控、尤其是与寂灭剑意、空间法则的契合度,远超受伤之前的化神初期!这道基的潜力与稳固,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星尘生灭,深邃无比。轻轻一握拳,周围的空间都随之产生细微的涟漪。
破而后立,寂灭新生。他不仅修复了道基,更是借此机会,完成了一次生命层次的洗礼与跃迁!
净缘和尚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感受着凌云身上那股内敛却浩瀚的气息,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恭喜施主,涅盘功成。此道基……前所未见。”
凌云起身,再次向净缘郑重一礼。此番恩情,重于山岳。
“大师,晚辈是时候离开了。”
净缘知他心意已决,颔首道:“施主前路漫漫,望持此心灯,照破无明。”
没有过多挽留,净缘将一枚记载着附近星域详图、并标注了几个可能存有跨域传送古阵或隐秘航线的玉简交给凌云。
凌云接过玉简,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给予他新生契机的地方,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冲入茫茫星海。
目标,直指古陆!
他已重塑根基,是时候回去了结因果,整合力量,然后……踏上那条通往紫霄天,通往林夕身边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