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克塞华曼石垒巨大的阴影,如同印加帝国不屈的脊梁,横亘在汉军面前。岳云夜袭失败的阴霾尚未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挫败与焦灼的气息。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岳飞端坐主位,面沉如水,目光扫过帐下众将。岳云站在下首,头盔下的脸色有些苍白,左臂还缠着绷带,那是昨夜突围时留下的箭伤。他紧抿着嘴唇,眼中既有不甘,也有一丝后怕。
诸位,石城险峻,强攻难下,云儿昨夜已探明,敌防御极为严密,所有可能的迂回小路皆被加固封锁。我军士气受挫,亟需破局之策。岳飞的声音打破了帐内的死寂,带着沉甸甸的压力。
副将们面面相觑,有人提议再次强攻,有人建议长期围困,但都被岳飞否定了。强攻伤亡无法承受,围困耗时日久,且我军深入敌境,补给线漫长,非长久之计。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直静立一旁,抚须沉思的李靖缓步出列。他素有靖王之称,谋略深远,此刻眼中闪烁着洞悉全局的光芒。
鹏举(岳飞表字),敌据坚城,利在固守。我若强攻,正中其下怀。为今之计,唯有……请君入瓮。李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哦?靖王有何妙计,快快道来!岳飞精神一振,身体微微前倾。
李靖从容道:我军可示敌以弱,佯装疫病流行,粮草不济,被迫退兵。萨克塞华曼守将若见我军‘溃败’,必贪功出击。届时,我军可预先在退路必经之维尔卡班巴峡谷设下重兵埋伏,待其全军入彀,前后夹击,当可一战而定!
此计大妙!岳飞眼中精光爆射,猛地一拍案几,但细节需斟酌,如何能让印加人深信不疑?
李靖显然已成竹在胸,细细分说:首先,需营造疫病假象。可于营中多设隔离草棚,令部分体弱士兵伪装病患,散布咳嗽呻吟之声。再丢弃些沾染了腥臭草药汁的衣物,让敌军斥候窥见。
其次,佯装撤营。分批焚烧废弃营帐,装运物资时故意显露出慌乱之态。派小股部队殿后,伴作虚弱不堪,且战且退。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需让一两位‘意外’被俘的士卒,向印加人‘透露’我军疫病蔓延,粮道被断的‘绝密’军情。
众将听得连连点头,岳云更是眼睛发亮,仿佛看到了雪耻的机会。
岳飞沉吟片刻,决然道:好!便依靖王之计!鹏举(对岳云),你伤势未愈,此次伏击,你部为预备队,驻守峡谷出口,待敌军溃退时,给予致命一击,务必封死退路!
岳云虽想冲锋在前,但也知军令如山,更明白此战关系全局,抱拳领命:末将遵命!定不让一兵一卒逃脱!
计策已定,汉军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立刻高效运转起来。
次日,萨克塞华曼城头的印加守军便发现了异样。汉军大营内突然多了许多低矮的草棚,隐约传来阵阵压抑的咳嗽声。一些汉军士兵搬运物资时显得有气无力,甚至有人不小心将几袋“粮食”(实为沙土)掉落,也无人仔细收拾。
印加斥候冒险靠近侦察,带回了沾染着可疑污渍的破旧汉军衣物,以及汉军营盘规模缩小,部分区域出现焚烧痕迹的消息。
守将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将,起初并不相信。他冷笑着对部下说:汉人狡诈,这或许是诱敌之计。
然而,接下来的两天,汉军的“状况”似乎急转直下。营中咳嗽声、哀嚎声此起彼伏,焚烧营帐的黑烟几乎不曾断绝。一支试图“偷袭”的汉军小队被印加巡逻队击溃,混乱中留下了几具“尸体”和两名惊慌失措的“伤兵”。
经过严刑拷问(自然是演给其他潜在眼线看的),两名“伤兵”“崩溃”地招供:军中爆发了可怕的瘟疫,来自沼泽的瘴气,很多人上吐下泻,浑身无力……粮食也快吃完了,将军们已经在商议撤退……
消息传回,守将心中的疑虑终于被贪功的念头压倒。他召集麾下将领,兴奋地宣布:天神庇佑!汉人遭到了天谴!他们的瘟疫比我们的长矛更致命!勇士们,出击的时候到了!追击那些虚弱的敌人,用他们的头颅筑成京观!
在守将的狂热鼓动下,三万印加精锐士兵倾巢而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沿着汉军“仓皇撤退”时留下的杂乱痕迹,一路追了下去。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和荣耀在向自己招手。
而此时,在维尔卡班巴峡谷两侧的悬崖之上,岳飞和李靖正静静地潜伏着。五万汉军精锐如同蛰伏的猎豹,刀出鞘,箭上弦,无声地凝视着峡谷入口。岳云率领的五千骑兵,则在峡谷出口外的隐蔽处摩拳擦掌。
来了。李靖低语一声。
只见印加大军的先头部队毫无戒备地涌入了峡谷,队伍拉得老长,因为追击“溃兵”而显得有些散乱。当最后一名印加士兵也踏入这死亡陷阱时——
岳飞猛地站起身,手中长枪直指苍穹:杀!
霎时间,峡谷两侧战鼓擂动,杀声震天!无数的箭矢如同飞蝗般倾泻而下,滚木礌石顺着陡峭的崖壁轰隆隆砸落!
毫无防备的印加军队瞬间陷入了地狱般的混乱。箭矢穿透皮甲,石块砸碎头颅,士兵们成片地倒下,惨叫声、惊呼声、垂死呻吟声在狭窄的峡谷中反复回荡、放大,汇成一首恐怖的死亡交响曲。
有埋伏!快撤!快撤!印加守将魂飞魄散,声嘶力竭地大吼。但此时撤退谈何容易?前军被落石阻断,后军拥堵在入口,整个队伍被压缩在绝地,成了汉军的活靶子。
试图向后突围的印加士兵刚刚涌到峡谷出口,迎接他们的是岳云率领的、养精蓄锐已久的五千铁骑!
骑兵,冲锋!岳云一马当先,虎头錾金枪化作夺命的寒光,瞬间撕开了印加人仓促组成的防线。骑兵们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黄油,将试图逃窜的印加士兵无情地碾碎、分割、歼灭。
战斗几乎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印加守将在亲兵护卫下试图负隅顽抗,被岳飞一眼锁定,张弓搭箭,一箭射穿其肩胛,将其钉倒在地,旋即被蜂拥而上的汉军生擒。
主将被俘,退路被截,头顶是不断落下的死亡之雨……印加士兵的斗志彻底崩溃了。幸存者纷纷丢弃武器,跪地乞降。
夕阳西下,映照着维尔卡班巴峡谷内尸横遍野的惨状。此役,汉军以极小代价,全歼印加三万精锐,并生擒其主将。
当岳飞和李靖押解着俘虏,率领得胜之师重返萨克塞华曼城下时,城头剩余的守军望见被俘的主将和汉军昂扬的士气,仅存的一点抵抗意志也烟消云散,未发一矢便开城投降。
岳云站在巍峨的石城之上,看着脚下臣服的土地,对岳飞和李靖心悦诚服地躬身:父亲,靖王伯伯,孩儿知错了。勇力终有穷时,谋略方为制胜之道。
岳飞欣慰地扶起他:经此一役,望你真正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