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思澄离开后的第三天,林珺然一行人也收拾行装,继续向北而行。
雪绒镇的送别比之前更加盛大。这一次,几乎全镇的人都来了,镇口黑压压一片,送行的声音此起彼伏。
镇上的三家富户也来了,各自备了薄礼。
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都是心意。
“仙师慢走!”
“有空一定要回来啊!”
“这些干粮带着路上吃……”
林珺然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石璞和慕佶则一一接过礼物,道谢告别。
还有李婆婆,她颤巍巍地递上一双亲手缝的雪绒手套。
是给林珺然的,针脚细密,虽然料子粗糙,但看得出用心。
“老婆子没什么能报答的,这双手套……仙师别嫌弃。”
林珺然接过手套,戴在手上,大小正好。
她点了点头:
“很好,暖和。”
只两个字,李婆婆却高兴得像个孩子,连连说:
“暖和就好,暖和就好……”
终于,在千般不舍中,他们再次上路。
这次她们再次向北走,没有乘坐飞舟。
北行的路比之前更难走。
地势逐渐升高,积雪越来越厚,寒风也更加凛冽。
石璞和慕佶紧跟在林珺然后面,霜翎、玄武、斓衣等灵兽都在灵兽空间,没有现身。
石璞还好,她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安静赶路,她还能紧跟在林珺然的后面,这样正合她意。
慕佶却明显沉默了许多。
自从空思澄离开后,他就像变了个人,常常一个人发呆,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陷入了某种困惑。
“小师弟,你怎么了?”
石璞忍不住问。
慕佶眼神有些迷茫:
“师姐,你说……二师兄选的那条路,对吗?”
石璞一愣:
“为什么这么问?”
“我也不知道。”
慕佶摇摇头:
“我就是……想不明白。二师兄是丹修,天赋不差,又跟着师尊修行,本该前途无量。可他为什么要去走那条路?”
“研究凡人的药方,推广泥炉……这、这有什么用呢?”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
“这些都是旁门左道,甚至……会被嘲笑。”
石璞沉默片刻,轻声道:
“那你觉得,什么是有用?”
“当然是修为提升,境界突破,得道成仙啊!”
慕佶脱口而出,这是所有修士的共识。
“然后呢?”
“然后……”
慕佶卡住了:
“然后……飞升?或者……继续修炼?”
“再然后呢?”
慕佶答不上来了。
他从未想过这么远。
寒荒人人都追求强大,追求长生,追求得道成仙。
可有几个人长生了?
几人成仙了?
石璞看着他困惑的样子,想起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疑问。
她缓缓道:
“二师兄他研究凡人的药方,推广泥炉,看似是旁门左道,对凡人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帮助。”
慕佶若有所思,眉头渐渐松开:
“师姐,你的意思是,二师兄做的事,也有它的价值?”
石璞点点头:
“没错。我们追求强大,却常常忘了初心。而二师兄,他找到了自己想走的路,哪怕不被理解,也坚持去做。这本身就很了不起。”
两个人在后面聊,林珺然在前面走,很快,她们便进入了一片荒芜的冰谷。
这里地势险峻,两侧是高耸的冰崖,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小径。
小径上积雪很厚,行走艰难。
更麻烦的是,冰谷中常年刮着刺骨的寒风,那风如刀子般锋利,寻常人根本无法通行。
但林珺然不是寻常人。
林珺然走在最前,周身泛起淡淡的蓝光,那光芒形成一个无形的屏障,将寒风和雪花都挡在外面。
石璞和慕佶跟在她身后,虽然也能感觉到寒意,但比直接暴露在寒风中好太多了。
“站住!”
一声粗哑的吼声从前方传来。
只见小径转弯处,突然冒出了十几个人影。
他们穿着杂乱的皮毛衣物,脸上用黑炭涂得乱七八糟,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有生锈的刀,有缺口的斧,还有削尖的木棍。
为首的是个独眼大汉,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左眼蒙着黑布,右眼凶狠地瞪着林珺然一行人。
他手里拿着一把大砍刀,刀锋在雪光下泛着寒光。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独眼大汉吼道,声音在冰谷中回荡。
他身后的小喽啰也跟着叫嚣:
“对!留下买路财!”
“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林珺然停下脚步,静静看着这群人。
石璞和慕佶也愣住了。
这群山贼是认真的吗?
林珺然看着那独眼大汉,忽然,她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讥笑,而是真的觉得好笑。
那笑容很淡,但确确实实是笑了。
她这一笑,对面的山贼们反而愣住了。
独眼大汉有些恼羞成怒:
“你、你笑什么?!”
林珺然收起笑容,淡淡道: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本尊这师尊当的,有朝一日,会被人打劫。”
她的语气太平静,平静得不像遇到山贼。
独眼大汉更加恼怒:
“少废话!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不然……”
“不然怎样?”
林珺然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
“凭你们这几个人,几把破刀?”
独眼大汉被她激怒了,挥刀吼道:
“兄弟们,上!给这娘们点颜色看看!”
十几个山贼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林珺然打了个响指,周围瞬间都安静了。
连风都暂停了。
她转头看向慕佶。
慕佶……
好吧,慕佶和石璞也暂停在了原地。
林珺然:“……”
林珺然用手指轻点了慕佶和石璞。
“慕佶。”
“弟子在!”
慕佶连忙应道。
“你出手。”
林珺然淡淡道:
“别用灵力,就用你的体术。给这帮土匪一点小小的震撼。”
慕佶一愣:
“我?”
“对,你。”
林珺然看着他:
“怎么,不敢?”
慕佶咬咬牙:
“弟子敢!”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摆出了体修的起手式。
“你等会儿,没见到他们都没动?”
林珺然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又打了一个响指,风又吹了起来。
第一个冲过来的是个瘦高个,手里拿着木棍,一棍子砸向慕佶脑袋。
慕佶不闪不避,右拳直接迎上。
“咔嚓!”
木棍断成两截。
瘦高个愣住了,看着手里的半截木棍,还没反应过来,慕佶已经欺身而上,左拳轻轻印在他胸口。
“噗——”
瘦高个倒飞出去,摔在雪地里,却只觉胸口微麻,并未受伤。
第二个是个胖子,举着生锈的砍刀扑来。
慕佶侧身让过刀锋,右肘顺势一撞,撞在胖子肩头。
“哎哟!”
胖子砍刀脱手,踉跄后退。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慕佶穿梭在山贼之间,拳脚如风,却收着力道。
他只是用拳背拍,用掌根推,用肩膀撞,将一个个山贼放倒,却不伤他们筋骨。
炼气四十五层的体修,全力一拳足以打穿石壁,但若是控制得当,也能做到伤人而不杀人。
十几个山贼,不到半炷香时间,全躺在了地上,哼哼唧唧爬不起来。
只有那个独眼大汉还站着。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慕佶,又看看地上哀嚎的手下,手里的砍刀都在发抖。
“你、你……”
他声音发颤:
“你是什么人?!”
慕佶收拳而立,平静道:
“过路人。”
独眼大汉咬了咬牙,忽然大吼一声,举刀扑了上来。
这一扑用尽全力,刀锋破空,倒也声势惊人。
但慕佶只是轻轻一侧身,就让过了刀锋,同时右脚一勾。
“砰!”
独眼大汉摔了个狗吃屎,砍刀飞出老远,脸埋在雪里,半天没爬起来。
慕佶站在原地,看着满地哀嚎的山贼,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原来自己已经这么强了吗?
不是灵力修为上的强,而是肉身力量、反应速度上的强。
这些凡人山贼在他面前,就像孩童般不堪一击。
可他明明只是炼气期,在修真界,还是最底层的存在。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二师兄的选择。
修士与凡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大到修士随手就能改变凡人的命运,大到修士一个念头,就能决定凡人的生死。
可这么大的力量,该用来做什么?
恃强凌弱?还是济世救人?
“不错。”
林珺然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慕佶连忙转身,躬身道:
“师尊,弟子……弟子献丑了。”
她走到独眼大汉面前,那大汉刚从雪里爬起来,正要逃跑,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仙、仙人饶命……”
独眼大汉吓得脸色发白:
“小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慕佶看着他,厉声喝道:
“为什么要做山贼?”
独眼大汉一愣,随即苦笑道:
“能为什么?活不下去呗。这鬼地方,种不了地,打不到猎,不做山贼,难道等死?”
“抢了钱,就能活下去?”
慕佶问。
“至少……能多活几天。”
独眼大汉低下头:
“我们也不想做这伤天害理的事,可……可没办法啊。冬天太长了,太冷了,不抢点钱买炭买粮,全家都得冻死饿死。”
他身后那些山贼也纷纷点头,有人甚至哭了起来。
“我娘去年冬天冻死了……”
“我闺女病着,没钱请大夫……”
“家里已经三天没生火了……”
慕佶听着,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点得意,瞬间消失无踪。
他看着这些山贼,忽然觉得他们和自己之前见过的那些镇民,没什么不同。
都是被严寒逼到绝境的人,都是为了活下去而挣扎的人。
只是选择的路不同罢了。
慕佶沉默片刻,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小布袋,扔给独眼大汉:
“这里面有些银两,够你们买些炭粮,渡过这个冬天。”
独眼大汉接过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足有几十两。他愣住了,随即扑通跪下:
“仙人……不,恩人!恩人!这、这怎么使得……”
“拿去吧。”
慕佶摆摆手:
“但记住,这是最后一次。若再让我知道你们做山贼,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
“不敢!不敢!”
独眼大汉连连磕头:
“我们一定改!一定改!”
慕佶不再多说,转身连忙跟上已经走远的林珺然和石璞。
走出很远,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些山贼还跪在雪地里,对着他们的方向不停磕头。
风雪渐紧,林珺然一行人的身影在冰谷中渐行渐远。
独眼大汉握着那袋沉甸甸的银子,望着那三道即将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老大……”
一个瘦小的山贼爬过来,声音发颤:
“这、这真是给我们的?”
独眼大汉重重点头,将银子倒出一半,塞给那个瘦子:
“老三,你腿脚快,马上去镇上买炭,要最好的炭!老五,你去买粮,买实在的!老七,你回家看看,谁家最困难,先把炭火送过去!”
山贼们应声而动,刚才还瘫在地上哀嚎的十几个人,此刻像是重新注入了生机,连滚带爬地分头行动。
独眼大汉看着手中的另一半银子,忽然想起什么,朝着林珺然离开的方向,又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撞在冻土上,咚咚作响。
“恩人……若有来世,我赵铁柱做牛做马报答您!”
他的声音被风雪吞没,但那份感激,却如种子般,在冰天雪地里扎了根。
冰谷的另一端,林珺然一行人继续向北。
风更大了,卷着细密的雪粒打在脸上,生疼。
“师尊——”
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有些模糊:
“那些山贼……真的会改吗?”
林珺然没有回头,步伐依旧平稳:
“也许会,也许不会。人心难测,世事无常。”
“那——”
慕佶追问:
“如果他们拿了钱,继续做山贼怎么办?”
林珺然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慕佶,你给了银子,是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他们会不会改,是他们的事。但你给不给,是你的事。”
“如果他们想改,你给了银子,就给了他们一个选择。”
“如果他们不会改,就算你不给银子,不也不会改吗?”
她顿了顿,继续道:
“修行之人,修的是心。见苦难而伸手,是本心;伸手之后的结果,是缘份。”
慕佶怔住了。
石璞在一旁轻声补充:
“小师弟,师尊的意思是,我们只管做我们觉得对的事。至于结果如何,不必太过执着。”
“可是……”
慕佶还想说什么,却被林珺然打断了。
“没有可是。”
林珺然转身继续前行:
“你若想不明白,就继续想。路还长,有的是时间。”
慕佶和石璞两人继续在风雪中跋涉。
林珺然……
林珺然她没有跋涉,她那是单纯的散步。
腓腓甚至又跑了出来,趴在了她的肩膀上。
冰谷逐渐开阔,两侧的冰崖向后退去,眼前出现了一片广袤的雪原。
雪原一望无际,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天地界限。只有零星的枯树点缀其间,像是一个个黑色的标点,标记着这片荒凉之地的脉络。
又走了半日,天色渐暗。
北地的白日短暂,黄昏来得仓促。
林珺然在一个背风的矮坡下停住脚步。
“今晚在此歇息。”
她衣袖轻拂,雪地上凭空出现三座看起来简单的雪屋。
雪屋呈半圆形,入口朝南,正好避开北风。
屋内空间比外面看起来大的多,有卧室有客厅,甚至还有用来泡热水澡的小隔间。
“进去休息吧。”
林珺然淡淡道:
“明日还要赶路。”
石璞和慕佶各自进了雪屋。
屋内比想象中暖和,雪墙能锁住温度。慕佶躺在温暖软乎的大床上,望着雪屋顶部,脑中思绪纷乱。
他想起了雪绒镇的百姓,想起了那些山贼,想起了二师兄离开时坚定的背影。
“我究竟想走什么样的路?”
这个问题,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屋外,风雪呼啸。
腓腓蹲在林珺然的脚边,蓬松的尾巴轻轻摆动。
“主人,您在想什么?”
腓腓轻声问。
林珺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屋外。许久,她才缓缓道:
“腓腓,你觉得慕佶能想明白吗?”
腓腓歪了歪头:
“那小子虽然笨了点,但心是好的。给他点时间,总能开窍的。”
“希望如此。”
林珺然轻声道:
“希望他快点想明白,不要让我等太久。”
她有预感,十七快回来了。
而她这里的棋,只差了最后一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嘛,不过慕佶再怎么样也是主人的弟子,腓腓相信他不会让您失望的。”
林珺然笑了。
“嗯,那我也相信腓腓你。”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
阳光照在雪原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慕佶钻出雪屋,揉了揉眼睛,发现师尊已经站在坡顶,正在远眺。
“师尊早。”
他恭敬行礼。
林珺然点了点头:
“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雪后的原野更加难行,积雪深及膝盖,每一步都要费很大力气。
但林珺然走得轻松,甚至没有在雪地上留下太深的脚印。
石璞和慕佶跟在她身后,踩着师尊的脚印,倒是省力不少。
又走了两日,前方终于出现了人烟。
那是一个比雪绒镇稍大些的镇子,名为冰石镇。
镇口有人把守,是两个穿着厚实皮袄的汉子,手里拿着长矛,警惕地看着走近的三人。
“站住!”
其中一个汉子喝道:
“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林珺然停下脚步,淡淡道:
“过路的旅人,想进镇子歇歇脚。”
那汉子上下打量他们,目光尤其在林珺然身上停留了片刻。
这女子穿着富贵华丽却又单薄,在寒风中却神色自若,显然不是普通人。
“进镇可以。”
汉子沉声道:
“但每人要交一钱银子的取暖费。”
“取暖费?”
慕佶皱眉:
“这是什么规矩?”
“规矩就是规矩!”
另一个汉子不耐烦道:
“镇子里的炭火要钱,路要修,守卫要吃饭。不交钱,就别想进!”
林珺然她又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容易笑。
可能是遇到的蠢货太多了吧。
听见林珺然的笑声,石璞慕佶正要上前,林珺然却抬手制止了她们。
她伸手,轻轻一点,两个守卫瞬间在原地消失了。
“行了,我们进去吧。”
慕佶和石璞:“……”
慕佶小心翼翼的问道:
“师尊,那两个人……被您传到哪里去了?”
林珺然坦然道:
“中州,林家,思过崖。”
石璞和慕佶:“……”
她们在心里为林珺然比了一个大拇指,偷偷的。
我的师尊呐……
真乃奇女子也。
三人进了镇子。与雪绒镇不同,冰石镇的街道还算整齐,房屋也相对完好。
但街道上行人稀少,且个个行色匆匆,面色凝重。
偶尔能看到几个孩童在街角玩耍,也都穿得单薄,小脸冻得通红。
他们找了家客栈住下。
客栈老板是个干瘦的中年人,收了房钱后,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们一眼。
“客官是从南边来的?”
老板试探着问。
“是。”
林珺然应道。
老板叹了口气:
“那你们可要小心些。最近镇子里……不太平。”
“哦?”
林珺然挑眉:
“怎么个不太平法?”
老板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
“镇守大人……唉,总之,少出门,少说话,住一晚就赶紧走吧。”
他说完就匆匆离开,像是怕惹上麻烦。
慕佶和石璞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傍晚,三人下楼用饭。大堂里只有零星几桌客人,都低着头默默吃饭,没人交谈。
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吃到一半,门外忽然传来喧哗声。
几个穿着统一皮袄的壮汉闯了进来,为首的留着两撇小胡子,眼神倨傲。
他一进门就大声道:
“老板呢?出来!”
客栈老板连忙从后厨跑出来,赔着笑脸:
“刘爷,您来了。有什么吩咐?”
那被称作刘爷的壮汉刘三斜睨了他一眼:
“这个月的平安费,该交了。”
老板脸色一苦:
“刘爷,不是前几天才交了一次吗?这两天生意实在不好,您看能不能……”
刘三冷笑:
“镇守大人保护你们平安,收点费用怎么了?今天要是交不出来,你这店就别想开了!”
他身后的壮汉们上前一步,气势汹汹。
大堂里的客人都低下头,不敢出声。
慕佶握紧了拳头。
他看向师尊,却发现林珺然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刘爷,刘爷,您行行好……”
老板哀求道:
“我真的拿不出那么多……”
“拿不出?”
刘爷一把抓住老板的衣领:
“那就用你这店抵!”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多少?”
刘爷一愣,转头看去。
只见角落那桌,那个一直安静吃饭的女子抬起头,淡淡看着他。
那女子穿着一套浅青蓝色的多层长裙,裙身上用鎏金、暖橙与翠绿等丝线绣了精致的纹样。
长裙外还披着一件雪白色的狐裘大氅。
一看就有不少银子。
“我问,多少钱。”
林珺然放下筷子。
刘三松开老板,上下打量林珺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转为贪婪与淫邪:
“这位姑娘要替他交?不多,二百两银子。若是拿不出来,姑娘也可以……”
林珺然点头道:
“不就二百两银子?带路吧,我亲自去镇守大人面前,把银子交给他。”
刘三脸色一变:
“镇守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林珺然伸手,一道蓝色的水灵力形成了一把数米长的大刀,隔着好几张桌子,架在了这位刘爷的脖子上。
“现在,我能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