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尽头的岩壁裂开一道窄缝,冷风从外灌入。燕南泠第一个钻出,指尖在石缝边缘蹭过,留下一道暗红痕迹。她没停,直接蹲下身,将核心碎片塞进药囊深处,用三层油布裹紧。
温离紧跟而出,肩头衣料撕开一道口子,血已经干了。她回头伸手,把谢玄青拉上来。他的左臂垂着,剑鞘拖在地上,划出浅浅的印子。
三人靠岩穴内侧站定。远处破庙的方向还有火光,但声音已经远了。刚才那一战耗尽了力气,没人说话,只有呼吸声交错。
温离从怀里掏出那封密信,纸角被汗浸软。她摊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手指按住四角。
“灵教主已至,血祭子时行。”她念完,抬头看燕南泠,“时间不多。”
燕南泠闭眼。意识沉下去,星渊残卷浮现三行字:“血祭需命定之人血、星渊核心、三界灵力。”她睁开眼,复述了一遍。
温离皱眉,“我们有核心,你也说了你是命定之人……可三界灵力是什么?天地之间的气?还是别的东西?”
谢玄青靠着岩壁,低头看着自己的剑。他没回答,只是把剑缓缓收回鞘中,动作很慢,像是在做决定。
燕南泠抬起左手。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缠布已经发黑。她解开布条,露出掌纹中央那枚星形印记。它在微微发亮,随着她的呼吸一明一灭。
“我猜,我的血就是引子。”她说,“只要我把血滴进核心,阵法就能启动。至于三界灵力……”她看向谢玄青。
谢玄青抬眼,“他们既然敢定在子时,就一定有办法凑齐。”
温离盯着密信末尾那个暗印,忽然说:“这印记不是楚宫的,也不是禁军用的。我在边关见过一次,是灵教用来标记祭品的符号。”
燕南泠点头,“所以楚后只是棋子。真正要动手的是灵教主。”
谢玄青低声道:“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岩穴外传来一阵风,吹动枯叶。燕南泠把布重新缠回手上,压住伤口。她摸出一枚银针,在指腹划了一下,血珠冒出来,滴在药囊表面。油布瞬间变色,泛起一层淡蓝光晕。
“这是顾砚给的封灵粉。”她说,“能暂时锁住核心的气息,不让它被追踪。”
温离松了口气,“那我们现在可以走?”
“不。”燕南泠摇头,“我们得等。”
“等什么?”
“等他知道我们没死。”她说,“他会来找我。因为只有我能完成血祭。”
温离脸色变了,“你是说,你要让他抓到?”
“不是抓。”燕南泠看着自己掌心的星纹,“是我主动送上门。但不是现在,是在子时前一刻。”
谢玄青终于开口:“你打算用自己当饵。”
“我没有别的选择。”她说,“如果我不出现,他们会找别人来代替。可能是百姓,可能是士兵,甚至可能是孩子。但我能控制过程,能在最后一刻毁掉阵法。”
温离握紧双刀,“那你也不能一个人去。”
“你们要在外面接应。”她说,“一旦阵法启动,我会放出信号。你们趁乱冲进去,破坏周围符柱。没有符柱支撑,血祭撑不过半刻钟。”
谢玄青问:“信号是什么?”
“我会割开手腕。”她说,“血落进核心的时候,会有一道红光冲天而起。那就是开始。”
温离咬牙,“你就不能想个安全点的办法?”
“没有安全的办法。”燕南泠看着两人,“这是我必须做的事。”
谢玄青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我会守住你的退路。”
温离没再争。她知道燕南泠的性格,一旦决定了就不会改。她只问:“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在子时动手?”
“因为星渊之力只在子时最弱。”燕南泠说,“那时候打开通道最容易,也最危险。他不会错过。”
三人安静下来。夜风穿过岩缝,带来远处山林的气息。
燕南泠靠在石壁上,闭目调息。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刻都很重要。她必须保持清醒,不能让伤势影响判断。
温离检查了自己的双刀,又清点了身上剩下的机关零件。她把一枚爆裂弹交给谢玄青,“最后一个,留着保命。”
谢玄青接过,放进怀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边的星移了位置。
突然,地面轻轻颤了一下。
三人同时睁眼。
又是一下,比刚才更明显。
远处传来一声低吼,不像野兽,也不像人声。声音闷在地底,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唤醒。
温离站起身,走到岩穴口往外看。山脚下一片漆黑,但树影在动,不是风吹的。
“它们来了。”她说。
燕南泠走到她身边。她看见远处林间有几点红光亮起,排成直线,正朝这边移动。
“机关兽。”谢玄青走到两人身后,“不是巡逻队,是攻城用的大型体。”
温离问:“多少?”
“至少六具。”他说,“每具都带火弩。”
燕南泠盯着那些红光,忽然笑了。
“来了。”她说。
谢玄青抽出软剑,剑身映着远处微光。
温离把双刀交叉背后,手搭在柄上。
地面震动越来越大。树影晃动加剧,沙石从坡上滚落。
燕南泠抬起手,看着掌心星纹。它亮得几乎刺眼。
她把匕首从腰间取下,轻轻抵在左手腕内侧。
皮肤破开,一滴血落下,砸在岩石上发出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