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裂开的声音越来越响,石柱一块块塌下,晶石炸裂的碎片划破空气。燕南泠站在原地,掌心的星纹发烫,血从裂缝里不断渗出,顺着地图边缘流成一条细线。
她闭上眼。
意识沉入梦境,虚空浮现三行字:“破幻诀:引星渊之力,照心魔之形,以真意击之。”
字迹一闪即逝。
她睁开眼,声音比刚才稳了许多:“听我说,我们能出去。”
林疏月转头看她,手里还捏着空了的毒粉瓶。顾砚正把最后一枚齿轮塞进机关弩,手指被金属边刮破,血混着油污涂在零件上。江浸月盘膝坐着,琴弦断了两根,额角全是汗。
“我来开路。”燕南泠抬起左手,星纹亮起,一道光波从掌心扩散出去。
四周的空气像水一样晃动,幻兽的轮廓显现出来——它们没有固定形状,身体扭曲,表面浮着一层灰雾,眼睛是空白的圆点。
第一只扑上来时,燕南泠抬手,光波撞上它的胸口,那东西发出一声闷响,倒退几步。
“它们怕这个光。”她说。
林疏月立刻甩出手里的粉末,紫色烟雾在空中散开。几只幻兽动作迟缓下来,开始互相撕咬。顾砚架起机关弩,瞄准其中一只额头最亮的符点,扣动扳机。
箭矢射穿目标,那只幻兽炸成一团黑气。
“有效!”他喊,“打额头!”
江浸月十指拨动琴弦,奏出一段急促的调子。音波扫过空间,幻兽的身体剧烈抖动,有些直接跪倒在地。他咬牙继续,指尖磨破,血染在琴面上。
燕南泠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震动的地面上。她的光波范围有限,只能护住中间一段距离。顾砚和林疏月一左一右跟上,江浸月留在最后弹琴压制。
一块晶石从头顶砸落,擦过林疏月肩膀,她在地上滚了一圈站起来,手臂划破,血顺着袖子往下滴。
“还能走?”燕南泠问。
“死不了。”她抹了把脸上的灰,“别停。”
前方出现一道半塌的石门,门框歪斜,上面刻着符文,正在一明一暗地闪烁。门后是一条狭窄通道,通向外面的山体。
“出口。”顾砚喘着气,“但门快关了。”
他们冲到门前,燕南泠伸手去碰符文,光突然暗了一下,门纹丝不动。
“需要守卷人血脉。”林疏月说,“但我试过,不够。”
“那就加点别的。”燕南泠抽出匕首,在掌心划了一道。
血落在门中央的图腾上,星纹与图案重合,光微微闪了一下,还是没开。
“一个人不行。”她说,“我们一起。”
江浸月立刻抱琴上前,调整音调,让琴声频率与星纹波动一致。顾砚翻出工具包里剩下的零件,在地上拼接导能架,把残余晶石的能量引向石门基座。
林疏月咬破指尖,将血点在门边三个角落的符文上。她的血刚触到刻痕,那些符号就亮了起来。
四股力量同时注入。
石门轰然震动,缝隙扩大,强光从外面照进来。
“走!”燕南泠推了他们一把。
林疏月先跳过去,接着是顾砚,江浸月抱着琴跃出时,脚后跟被掉落的石块砸中,整个人扑在地上。燕南泠抓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拽,两人一起滚出通道。
身后传来巨响,整片山体向内塌陷,秘境彻底消失,只留下一道焦黑的裂痕横在地面。
风从林间吹过,带着草木灰的味道。
燕南泠撑着膝盖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了。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星纹还在发光,热度未退。
林疏月坐在地上喘气,左臂的伤口还在流血。她抬头看着燕南泠,忽然笑了下,眼角有泪光。
顾砚检查机关弩,发现齿轮卡住了。他用力拧了一下,零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他没扔,收进了包里。他抬头看了三人一眼,低声说:“别站着,天快亮了。”
江浸月靠在树干上,把断弦拆下来,换上备用的。他试了两个音,点点头,表示还能用。
燕南泠走到他们面前,一个一个看过去。
她伸出手。
林疏月愣了下,把手放上去。接着是顾砚,犹豫了一下也搭了上来。江浸月最后一个,手指还沾着琴上的血。
四只手叠在一起。
“此生,有你们足矣。”她说。
林疏月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顾砚抽回手,转身往前走:“少废话,走小路。”
江浸月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拎起琴匣跟上。
燕南泠最后看了一眼那道焦痕,转身跟上队伍。
山路崎岖,晨光微弱。他们走得不快,但没停下。
林疏月走在前面带路,手按在腰间的药囊上。顾砚时不时回头确认后面有没有人跟丢。江浸月一边走一边调音,手指在新弦上反复试按。
燕南泠摸了摸左眉骨的疤,脚步稳定。
他们穿过一片矮林,前方出现岔道。左边通向药王谷旧路,右边是荒坡,通往山外。
“走右边。”顾砚说,“那边没人。”
“好。”燕南泠点头。
他们刚踏上右侧小径,林疏月突然停下。
她蹲下身,手指摸了摸地面。
“有人走过。”她说,“不久之前。”
顾砚立刻蹲下检查脚印。泥土松软,痕迹清晰,鞋底纹路像是军靴。
“不是巡山的。”他说,“靴子太新。”
江浸月把琴背到身后,右手已经摸上了弦盒暗扣。
燕南泠看向山坡上方。
树影之间,有一块石头的位置不对。它原本应该靠在崖壁边,现在却挪到了离路不远的地方,表面还带着新鲜的刮痕。
她慢慢把手伸进药囊,握住里面的匕首。
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