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教主一步步走下来,脚下不留痕迹。萧无痕撑着地面,试图再次站起来。他的腿已经不听使唤,可他还是站起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劈开黑气。
周晏从乱石堆里跃出,披风被血浸透,重剑横在身前。他站在两人前方,背脊挺直,像一堵墙。
“今日谁也别想过去。”
他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风声。
灵教主停下脚步,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冷笑:“又一个送死的。”
话音未落,三名黑衣人从裂缝中冲出,刀锋直取周晏咽喉。他没有后退,反而迎上前去。剑刃翻转,第一击格开两把弯刀,第二击顺势下压,砍断一人手臂。那人惨叫还没出口,周晏已抽剑回撩,剑尖划过脖颈,血喷出来。
剩下两人愣了一瞬,随即扑上。周晏侧身闪避,左肩被划开一道口子,血立刻涌了出来。他不管伤口,一脚踹向左侧敌人胸口,对方后退两步,他紧跟着追上去,剑柄砸在对方脸上,骨头发出闷响。
最后一人从背后偷袭,刀锋即将贴上他后背时,他猛地蹲身,反手掷出腰间短匕。匕首穿过空气,钉进那人喉咙。敌人倒地抽搐,再不动了。
周晏喘了口气,抹掉脸上的血,把重剑扛在肩上。他看向灵教主,笑了:“来啊,老狗。你说谁是蝼蚁?”
灵教主抬手,五指张开。地面裂开更多缝隙,八名黑衣人跃出,手持武器围成半圆。他们眼神空洞,动作一致,像是没有痛觉的傀儡。
周晏退后一步,确认身后燕南泠和萧无痕的位置。他不能让他们再被抓住。
他踩住一块碎石,用力一碾,低声说:“你们两个,别死在我前头。”
没人回应。
他知道他们听到了。
第一批敌人冲上来,三人并行。周晏不等他们靠近,主动出击。他冲向中间那人,剑走直线,刺穿胸膛。拔剑时带出内脏碎片,血溅到他脸上。左边敌人挥刀砍来,他低头避开,顺势扫腿,将对方绊倒。右边那人趁机逼近,刀锋割破他右臂外侧。他不管伤处,转身就是一剑,正中对方心口。
三人倒下,他又退回原位。
呼吸开始急促,额头冒汗。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第二批五人压上,攻势更猛。他连挡三刀,虎口发麻。第四刀擦过肋骨,衣服撕裂,皮肤见血。他咬牙后退,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一名敌人抓住机会扑来,他滚地闪避,反手将短匕插入对方大腿,借力跃起,重剑横扫,砸中另一人太阳穴,那人当场倒地不起。
还有三个。
他喘着气,剑尖点地支撑身体。左臂流血不止,右腿也开始发软。
但他没跪。
百姓中有几个人从藏身处跑出来。一个拿锄头的老农冲在最前,大喊:“我儿子被他们抓走过!今天拼了!”后面跟着十多人,手里拿着镰刀、木棍、铁叉,全都红着眼冲上来。
周晏咧嘴一笑:“好!都来!让他们看看,咱们不是任人宰的牲口!”
他提剑向前,带着这群人迎上去。
混战爆发。
他不再单打独斗,而是穿插在百姓之间,替他们挡住致命攻击。有人被刀砍中肩膀,他一剑逼退敌人;有人被踢倒在地,他翻身补上一击。他像一头困兽,在人群中来回冲杀,剑光所至,敌人接连倒下。
一名百姓用锄头砸断敌人膝盖,周晏趁机补剑。又一人用绳索套住敌人脖子,拖到地上活活勒死。这些人不懂武艺,但恨意足够支撑他们拼命。
灵教主站在远处,脸色阴沉。
他挥手,又派出十人。
周晏已经满身是伤。左腿被砍中两处,走路一瘸一拐。右肩的血顺着胳膊流到指尖。他靠在一截断墙上,看着新一波敌人逼近。
“快不行了……”他自语。
可他还是举起剑。
“来!我周晏,父训‘武者当护百姓’!尔等以人为祭,天理不容!今日我便以命换命,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一个!”
他吼完,冲了上去。
这一次,百姓们也跟着冲。
锄头与剑光交错,木棍砸在黑衣人头上,镰刀割开喉咙。鲜血在地上汇成小溪,有人倒下,立刻有人补上位置。他们不再害怕,也不再逃跑。
周晏砍翻一人,转身救下一个少年。那少年举着柴刀,满脸是泪,却还在往前冲。他拍了下少年肩膀:“活着回去。”
他自己却被偷袭。
一把弯刀从侧面划过他后背,皮肉翻开,血瞬间涌出。他踉跄几步,靠着石碑才没倒下。
敌人围上来。
他握紧剑,准备最后拼杀。
一道银光飞来,钉入最近那人的手腕。那人惨叫松手,武器落地。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暗器接连射出,逼退两名敌人。
是萧无痕。
他靠坐在石台边缘,手中只剩两枚透骨钉。刚才那一阵疾射耗尽了他最后力气,此刻脸色灰白,嘴唇发紫。但他仍举着发射机关,对准剩下的敌人。
“周将军。”他声音很轻,“你欠我一顿药膳。”
周晏笑了:“等打赢,我请你吃三天。”
他拖着伤腿,重新站到最前。
敌人犹豫了一下。
这时,躺在地上的燕南泠动了。她趴着,抬头看战场。她的脚踝还在流血,视线有些模糊,但她看清了每一个冲上去的人。
她看见老农用锄头砸烂敌人的头,看见少年挥刀砍断敌人手臂,看见女人拿起死去丈夫的铁叉继续战斗。
她的眼眶热了。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命。
也不是某一个人在扛。
她慢慢撑起身子,靠在石柱上。她没有武器,也没有力气参战。但她看着周晏的背影,看着那些百姓的身影,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低声说:“原来……不是只有我在挣扎。”
周晏正在和两名敌人缠斗。他左支右绌,动作变慢。一名敌人抓住破绽,刀锋直刺他胸口。他勉强侧身,刀尖划过胸膛,衣服破裂,血涌而出。
他怒吼一声,不顾伤势,反手一剑劈下。剑刃砍进对方肩膀,一直劈到锁骨。那人惨叫倒地。
另一人趁机踢他膝盖,他跪了下去。
敌人举起刀,准备斩首。
一道黑影撞过来,将那人扑倒。是萧无痕。他不知何时爬了过来,整个人扑在敌人身上,双手死死掐住对方喉咙。他的动作已经迟缓,手指无力,但他不肯松手。
“走。”他对周晏说。
周晏咬牙,撑着地面站起来。他看了一眼萧无痕,又看向高台方向的灵教主。
他知道这一战不会结束。
只要那个人还在,就会有更多人受害。
他举起剑,指向灵教主:“老狗,受死!”
他再次冲了上去。
百姓们也跟着呐喊,再次集结。
混战继续。
刀光、血光、火光交织在一起。
周晏砍翻一人,又被另一人划伤大腿。他跌倒在地,马上爬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但他知道,只要他还站着,这条路就不能通。
他不能让任何人越过他。
灵教主终于动了。他抬起手,掌心凝聚黑光,准备亲自出手。
就在这时,一声清亮的女声响起。
“周晏——”
是燕南泠。
她靠在石柱上,手里抓着一枚银针,那是她从发间拔下来的唯一武器。她没有冲上来,只是看着他,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他耳中。
“你还欠我三份医案没交。”
周晏一怔,随即大笑。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举起剑:“等我杀完这些杂碎,立刻补上!”
他再次迎向敌人。
剑光纵横,身影交错。
百姓越来越多地加入战斗。他们不再躲藏,不再退缩。
周晏站在最前方,像一座山。
他的剑已经开始颤抖,手臂几乎抬不起来。
但他没有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