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的引擎在草原上嘶吼,陈溯攥着林深的胳膊,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个黑色背影——对方显然熟悉草原地形,专挑碎石多、坡度陡的路走,好几次阿强都差点因为躲避坑洼而翻车,车座后的修表木盒撞得“砰砰”响,像在敲打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他往冬牧场的方向跑了!”林深突然喊,声音被风刮得有些碎,“那边有片沼泽,这个季节冰刚化,进去就出不来!”
阿强猛地拧动车把,试图抄近路拦截,可对方像是早有预判,突然拐进一条狭窄的牧道,摩托车的尾灯在灰蒙蒙的天色里越来越小。陈溯掏出怀表,表盘里的指针不知何时变成了红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反向转动,原本重合的“03:17”开始拆分,背面的“∞”符号竟慢慢裂开,像是要碎成两半。
“怀表在变!”陈溯的声音发紧,“林深,你爷爷的怀表有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林深凑过来一看,脸色瞬间发白:“是‘闭环前兆’!我爷爷的日记里写过,当两块怀表的指针反向分离,‘∞’符号开裂,就意味着‘轮回闭环’要启动了——到时候整个草原会回到‘第101次重启’的初始状态,所有和‘重启’相关的人,都会被困在里面!”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轰隆”一声闷响,像是冰面破裂的声音。阿强猛地刹车,摩托车在地上滑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众人抬头望去——冬牧场方向的天空竟慢慢变成了暗灰色,像是被一块巨大的幕布盖住,连阳光都透不进来,只有零星的光点在暗幕里闪烁,像极了“重启”时的危机信号。
“沈时还在冬牧场!”陈玥突然想起老张说的话,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得赶紧去救他,再晚就来不及了!”
阿强刚要发动摩托车,老周突然按住他的手:“等等!你看那是什么!”他指着暗幕下方,一道浅红色的光正从地面升起,顺着牧道朝着他们的方向蔓延,所过之处,刚冒芽的草瞬间枯黄,连旁边的沙枣树都开始落叶——那是“闭环”的边界,一旦被红光追上,就会被卷入“重启”。
“不能硬闯!”林深从背包里掏出那张老鬼的照片,照片背面的字迹在光线下泛着微光,“我爷爷的日记里还写过,‘闭环’有‘生门’,就在‘反向怀表指向的沙枣林’——我们得回到第七棵树那里,用两块怀表找‘生门’!”
陈溯当机立断:“阿强,掉头回沙枣林!老周,你把备用链缠在怀表上,尽量稳住指针!玥玥,你盯着红光的速度,随时报信!”
摩托车掉转方向,朝着沙枣林疾驰。红光在身后紧追不舍,地面的震动越来越明显,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翻滚。陈玥回头望去,红光已经追上了他们刚才停留的地方,那片草地瞬间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像是被冰雪覆盖——和林深说的“初始状态”一模一样。
“还有三分钟!红光就追上我们了!”陈玥的声音发颤,手里的《沙漏与沙枣》被风吹得哗哗响,书页上的沙枣树图案竟开始褪色,像是要消失。
阿强咬紧牙关,把摩托车的速度提到最快,车把在手里剧烈晃动,好几次都差点撞上路边的沙枣树。林深紧紧抱着陈溯,手里的反向怀表开始发烫,表盘里的指针转动得越来越快,反向怀表和6号怀表之间,竟慢慢形成了一道细细的光链,像是在互相牵引。
终于,沙枣林出现在眼前,第七棵沙枣树下的“初始盒”还在发光,树干上的“∞”符号裂得更大了,里面透出的光忽明忽暗。阿强猛地刹车,众人跳下车,朝着第七棵树跑去。
“快!把两块怀表放在‘初始盒’旁边!”林深喊道,他和陈溯同时掏出怀表,放在盒子两侧。两块怀表的光链瞬间变长,缠在“初始盒”上,盒子表面的“0”字样开始发光,红光追到沙枣林边缘,突然停住,在外面打转,像是不敢靠近。
老周凑过来,用修表工具轻轻撬动“初始盒”的盖子:“这盒子是用沙枣木做的,里面有机关,得等怀表的光链完全缠住才能打开。”
陈玥蹲在旁边,盯着怀表的指针——6号怀表的正向指针和反向怀表的反向指针,正慢慢朝着“0”字样靠近,光链的颜色也从浅红变成了浅绿,像是在吸收沙枣树的生机。她突然想起日记里的话:“沙枣林的债,是‘守林人的誓’,也是‘重启人的劫’”,难道“偿还”就是用沙枣树的生机,换“闭环”的破解?
“快看!盒子开了!”阿强突然喊。“初始盒”的盖子慢慢打开,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面上写着“第0次重启记录——老鬼”,扉页上画着一棵沙枣树,树根处缠着银线砂,旁边写着“银线砂,生于沙枣树根,聚于‘重启’时,耗于‘闭环’解”。
陈溯拿起笔记本,快速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是老鬼的字迹,写于十年前:“‘第101次重启’非我所愿,是‘守林人’的宿命。若有后人见此笔记,需以‘双怀表引光,沙枣木为媒’,解‘闭环’,救‘重启人’,还沙枣林生机——切记,‘闭环’的幕后黑手,是‘偷砂人’,他要的不是‘重启’,是‘永冻’。”
“偷砂人?”林深突然想起什么,“我爷爷说过,十年前有个人来草原买银线砂,说要做‘时光道具’,爷爷没卖,那人就偷了砂,还偷走了爷爷的备用怀表——难道就是刚才那个风衣人?”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沈时的声音:“陈溯!小心身后!”
众人回头一看,那个黑色风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沙枣林边缘,手里拿着一把沾着银线砂的刀,正朝着他们冲过来。沈时跟在后面,手里拿着根木棍,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处,显然是刚从束缚中逃出来。
“是他偷了银线砂!”沈时喊道,“他把我关在牧场的地窖里,说要等‘闭环’启动,把我们都冻在里面,他好独占沙枣林的银线砂!”
风衣人没说话,举刀朝着陈溯砍来——他的目标是那本老鬼的笔记本。陈溯侧身躲开,阿强立刻冲上去,用工具箱里的扳手挡住刀,两人扭打在一起。老周捡起地上的怀表,朝着风衣人扔过去,怀表砸在他的背上,风衣人吃痛,动作顿了一下。
林深趁机抓起“初始盒”里的笔记本,翻到写着“解闭环之法”的那页:“需要把银线砂撒在‘∞’符号的裂缝里,再用双怀表的光链引燃!”
陈玥立刻从背包里掏出老周的备用链,拆开里面的银线砂,撒在树干的裂缝里。陈溯和沈时合力按住风衣人,阿强趁机夺下他手里的刀,把他按在地上。
林深拿着双怀表,对准裂缝里的银线砂,光链瞬间引燃砂线,“轰”的一声,一道绿光从裂缝里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沙枣林。红光在绿光的照射下,开始慢慢消退,暗灰色的天空也渐渐恢复正常,远处的冬牧场又重新出现了绿色。
风衣人看着这一幕,突然疯狂地笑起来:“没用的!我已经在‘闭环’里放了‘永冻砂’,再过一个小时,草原还是会被冻住,你们都得陪我留在这!”
沈时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粒青绿色的沙枣核——是他从地窖里找到的,上面缠着银线砂:“他说的‘永冻砂’,就在这粒沙枣核里!我刚才听见他说,要把核埋在第七棵树下!”
陈溯立刻蹲下来,在第七棵树下挖了个坑,果然挖出一粒缠着银线砂的沙枣核,核子已经开始发黑,散发出冷意。林深拿起核子,放在双怀表的光链下,核子瞬间被绿光包裹,慢慢变成了粉末,散在土里。
风衣人看着核子被销毁,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十年了,我找了十年的‘永冻砂’,还是没成……”
老张带着牧民们赶到时,风衣人已经被制服。沈时走到陈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好你们找到了解法,我在地窖里听见他说‘闭环’的事,急得不行,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陈溯看着慢慢恢复生机的沙枣林,手里拿着老鬼的笔记本,心里突然明白了“偿还”的真正含义——不是偿还银线砂的债,是偿还对“重启”真相的忽视,是偿还对守林人初心的遗忘。
林深把双怀表放在“初始盒”里,盖上盖子:“我爷爷的心愿,终于完成了。以后,不会再有‘重启’,也不会再有‘闭环’了。”
夕阳慢慢从草原的天际线升起,金色的光洒在沙枣林里,第七棵树的枝叶又重新变得茂盛,青绿色的果子在光里泛着光。陈玥抱着《沙漏与沙枣》,坐在树下,轻轻念着书里的句子:“所有的轮回,终会在初心的光照下,变成通往未来的路。”
陈溯看着身边的人——阿强在检查摩托车,老周在擦拭怀表,沈时在和老张说着什么,林深在给老鬼的照片鞠躬。他知道,这场“第二轮回”的危机,终于暂时解除了,可“偷砂人”背后,会不会还有其他同伙?老鬼的笔记本里,会不会还有没被发现的秘密?这些,都需要他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慢慢去寻找答案。
风又吹过沙枣林,叶子“沙沙”响,像是老鬼在轻声回应。陈溯握紧手里的笔记本,心里坚定了一个想法——他们要留在草原,守护这片沙枣林,守护老鬼的初心,也守护所有和“重启”相关的人,不让“闭环”的危机,再一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