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符的余波在崖壁间回荡,碎石簌簌落下,砸在焦黑的蚀影藤上发出脆响。影奴头领脖颈的金色藤条失去光泽,像枯死的蛇般垂落,双眼的红光彻底熄灭,只剩下空洞的眼窝。它晃了晃,轰然倒地,身体接触地面的瞬间,竟化作无数黑色粉末,被穿骨风卷着飘向崖底。
凌烬瘫坐在地,手臂上被藤条勒出的红痕火辣辣地疼,却远不及心口的闷胀。他盯着断剑上残留的金色火焰,那火焰明明在跳动,却摸不到丝毫温度,像一场稍纵即逝的幻觉。刚才那只凤凰虚影……是真的存在过吗?为何此刻连一丝记忆的碎片都抓不住?
“凌烬!”夜琉璃的声音穿透烟尘传来,她和叶玄正从洞穴方向跑回来,伴生花的紫光已经淡了许多,花瓣微微蜷曲,像是耗尽了力气。
叶玄扶着她踉跄停下,脸上沾着灰,短刀不知何时捡了回来,却缺了个角。“洞穴里的根被炸烂了,”他喘着气说,“但……你看这个。”他摊开手心,里面躺着半片鳞片,泛着暗金色的光泽,边缘还沾着未烧尽的藤丝——正是从蚀影藤根部发现的龙鳞。
凌烬的目光刚触及鳞片,断剑上的金色火焰突然“噗”地窜高半寸,鳞片竟像被磁石吸引般,从叶玄手心跃起,“叮”地贴在剑刃上。两种金色交相辉映的瞬间,凌烬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片火海,火海里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对着他说些什么,声音却被穿骨风撕碎,什么也听不清。
“这鳞片……”夜琉璃凑近看,伴生花突然又抖了抖,花瓣边缘泛起极淡的紫晕,“它在和你的剑共鸣。”
叶玄蹲下身,用断刀拨了拨鳞片:“叶辰的铠甲上有这种龙鳞,我以前在家族典籍里见过记载,说是‘锁魂鳞’,能封存生灵的魂魄供其驱使。刚才在洞穴深处,我们还发现了十几片这样的鳞片,都嵌在蚀影藤的主根里。”
凌烬伸手想去碰鳞片,指尖刚要触到,鳞片突然射出一道细光,刺入他的眉心。他猛地闭眼,脑海中的火海瞬间清晰——那身影转过身,竟是个穿着玄色战甲的女子,她举着一把和他手中断剑极为相似的长剑,对着虚空斩下,口中似乎喊着“以凤血为引,焚尽魑魅”。
“呃!”凌烬疼得闷哼一声,捂住眉心后退,鳞片的光芒也随之熄灭,重新贴在断剑上,只是边缘多了一丝血色纹路。
“你怎么了?”夜琉璃连忙扶住他,伴生花蹭了蹭他的手臂,像是在安抚,“刚才那光……”
“没什么。”凌烬按住还在发烫的眉心,他不能说,那玄甲女子的侧脸,竟和记忆中模糊的母亲身影,有几分重合。他握紧断剑,鳞片上的血色纹路与剑刃的月轮纹慢慢相融,像在诉说某个被遗忘的约定。
就在这时,苍月突然对着崖顶低吼,毛发倒竖。众人抬头,只见崖顶边缘不知何时站了个身影,黑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中把玩着另一枚龙鳞,正是叶辰。
“看来,你们替我清理了不少麻烦。”叶辰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比穿骨风更冷,“不过,那半片锁魂鳞,可不是你们能碰的。”他屈指一弹,手中的龙鳞化作一道金光,直射凌烬面门。
凌烬下意识举剑格挡,两鳞相撞的瞬间,断剑突然剧烈震颤,金色火焰与龙鳞金光炸开,形成一道环形气浪。他被震得后退三步,虎口发麻,而叶辰竟也晃了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这把破剑……怎么会有凤火
叶玄突然将夜琉璃护在身后,握紧短刀:“叶辰!你早就来了?一直在看戏?”
“看戏?不,”叶辰缓步走下崖壁,黑袍扫过之处,残留的蚀影藤粉末竟重新凝聚,化作几只小小的影兽,“我在等一个答案——”他的目光落在凌烬手中的断剑上,“等这把剑的主人,什么时候能想起自己是谁。”
凌烬心头剧震,断剑上的龙鳞突然发烫,那些被穿骨风撕碎的声音似乎清晰了些,像是在说“……凤族遗脉……不可认贼作父……”
“你到底在说什么?”凌烬的声音有些发颤,手臂的红痕突然隐隐作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下钻出来。
叶辰笑了,笑声在崖间回荡,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很快你就会知道了。”他抬手一挥,那些小影兽突然扑向夜琉璃,“不过在那之前,先尝尝失去同伴的滋味吧——就像当年,你的母亲失去你一样。”
“你敢!”凌烬想也没想,挥剑斩向影兽,金色火焰如瀑布般倾泻而出。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那火焰里藏着一丝极淡的暖意,与记忆中母亲怀抱的温度,渐渐重合。
夜琉璃却突然推开叶玄,举起伴生花迎向影兽:“不用你护!”花瓣的紫光虽弱,却在接触影兽的刹那,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那些影兽竟像冰雪般消融,而伴生花的一片花瓣,也随之凋零。
“看来,紫鳞蛇族的伴生花,也快觉醒了。”叶辰挑眉,“有趣,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他后退一步,身影渐渐融入崖壁的阴影里,“三天后,葬龙谷,我会让你看到所有真相。”
阴影彻底吞没他的瞬间,凌烬看到他袖口闪过一个印记,与断剑月轮纹的某个角落,一模一样。
崖间重归寂静,穿骨风依旧呜咽,却吹不散三人之间沉重的沉默。凌烬抚摸着断剑上的龙鳞,那丝暖意还在,像在催促他记起什么。夜琉璃轻轻拾起伴生花凋零的花瓣,指尖微微颤抖。叶玄看着叶辰消失的方向,握紧了缺角的短刀。
三天后的葬龙谷,到底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