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烧烤店里,烟火气依旧,但客人已渐渐稀疏,临近打烊。
嘴上说着“不多喝”的林秋四人组,终究是没能逃过“感情深,一口闷”的魔咒。
在插科打诨、追忆往昔中,空啤酒瓶也摆了一地。
等到张妈妈刘兰过来善意地提醒“小伙子们,快十一点了,我们这准备收摊啦”的时候,四个大小伙子已经喝得东倒西歪,勾肩搭背地在那称兄道弟,说着一些逻辑感人的醉话。
刘兰看着这几个跟自家闺女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尤其是那个叫林秋的,白白净净,模样周正,听闺女刚才那意思还挺熟。
她心肠软,看他们这醉醺醺的样子,生怕他们回学校的路上出点啥意外。
“雅儿,雅儿!”
刘兰朝后厨喊道:
“别忙活了,快出来,帮你这几个同学打个车,看着他们上车回学校去!这喝得迷迷糊糊的,可别走丢了!”
“哎,来了妈!”
张雅应了一声,擦着手从后厨小跑出来。
看到林秋他们四个瘫在椅子上的样子,也是忍不住皱了皱小巧的鼻子。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酒气和烤串香料的味道。
就在这时,后厨的门帘再次被掀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正是张雅的父亲,张山。
人如其名,也如这烧烤店的名字,张山年轻时确实当过几年兵,身板挺直,哪怕围着沾了油渍的围裙,眉宇间也带着一股寻常摊贩没有的硬朗之气。
只是他的左腿似乎有些不便,走起路来能看出明显的颠簸,但这并不影响他动作的利索。
他刚忙完所有的烤活,出来透口气,顺便看看情况。
“咋了这是?都喝到位了?”
张山看着那四个“醉猫”,嗓音洪亮,带着点军人特有的爽朗。
李津虽然喝多了,但“社交牛逼症”的属性反而被激活了,看见张雅出来,立刻大着舌头嚷嚷:
“弟……弟妹!麻烦了啊!还……还让你送我们!”
孙嘉一也晕乎乎地附和:“对!谢谢弟妹!”
大智更是直接,对着张山和刘兰就来了句:
“叔……叔,阿姨!你……你们家这烧烤,味道绝了!以后……以后我们常来!照顾弟妹家生意!”
这一声声“弟妹”,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精准地砸在张雅身上。
张雅的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像刚烤熟的大虾,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恨不得把脸埋进围裙里。
她偷偷瞟了一眼林秋,只见林秋也是满脸无奈,一手扶额,对着他那几个活宝室友直翻白眼,那表情分明在说“我跟这群傻子真的不熟”。
“别……别瞎叫!谁……谁是你们弟妹!”
张雅声如蚊蚋地抗议,但在嘈杂的环境和醉汉的大嗓门下,毫无作用。
林秋只好出声制止:
“你们几个闭嘴!再胡说八道下次真不管你们了!”
可惜,醉鬼们的脑回路是单向的,他的威胁直接被无视。
这一幕,全都落在了张山和刘兰的眼里。
老两口对视一眼,眼神里瞬间交换了无数信息。
刘兰眼神眼神示意张山:
老张,你看,这几个孩子都这么叫,看来关系不一般啊!
张山也微微点头,目光在林秋和张雅之间扫过。
小伙子看着倒是挺精神,就是这酒量……啧,还得练练。闺女眼光还行?
刘兰挑眉,寻思道:
就是这喝酒没个分寸,以后得让雅儿管着点。
两人脸上都露出了那种“我们都懂”、“年轻人嘛”的、略带深意又带着点自家白菜可能被猪拱了的复杂笑容。
这笑容,看得张雅更是心慌意乱,看得林秋头皮发麻。
完了,这下误会更深了。
好不容易,在张雅的帮助下,用手机软件叫了两辆网约车,连拖带拽地把这三个醉醺醺的家伙和林秋塞进了车里。
“师……师傅,建邺大学北门,麻烦您了。”
张雅细心地跟司机确认地址。
“好嘞,放心吧姑娘。”
看着车子尾灯消失在街角,张雅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
可她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一转身,就对上父母那两双写满了“求知欲”和“八卦之火”的眼睛。
“雅儿,来来来,先别收拾了,坐这儿歇会儿。”
刘兰一把拉过女儿,按在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餐桌旁,强行开启了“家庭三方会谈”模式。
张山也默默地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大茶缸子喝了一口水,目光炯炯地看着女儿。
气氛,有点微妙。
刘兰率先发难,压低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好奇和一丝丝兴奋:
“雅儿,你跟妈说实话,刚才那四个小伙子里面,那个白白净净、长得最俊、叫林秋的,是不是你对象?”
一听这话,张雅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扔进了烤炉,刚刚褪下去一点的红晕瞬间以更猛烈的态势席卷回来,连脖子根都红了。
“妈!!!你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张雅急得直跺脚。
“我们就是普通同学!他是我们学校大二的学弟!”
“普通同学?”
刘兰一脸“你骗鬼呢”的表情。
“那为啥他那三个室友,一口一个‘弟妹’叫得那么亲热?喝多了也不能瞎叫吧?我跟你爸可都听得真真儿的!”
张雅欲哭无泪。
“他们就是喝醉了开玩笑的!男生之间起哄架秧子,不都这样嘛!”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山这时开口了,声音沉稳,却带着笑意。
“小雅,爸知道你长大了。谈对象很正常,我跟你妈又不是那种老古板,不反对你谈恋爱。”
他顿了顿,补充道:
“不过,以后你真得劝劝那小子,年轻人聚会喝点酒高兴高兴没啥,但得像今天这样喝得酩酊大醉,伤身体。”
“我看他身子骨,可没你爸我当年在部队里那么结实。”
张雅简直要抓狂了。
“爸!怎么连你也……我真没谈恋爱!我跟林秋就是……就是比普通同学稍微熟悉一点而已!真的仅此而已!”
她努力解释,但在父母那“过来人”的、笃定的目光注视下,她的辩解显得那么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