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的回答，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不少。”
林晚撇了撇嘴，重新躺了回去。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亏了。
那茶，可是被功德金光泡过的水，泡出来的。那水井，那茶叶，那茶壶，现在个个都闪着宝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一千块上品灵石，听着多，可万一对方是狗大户呢？
她越想越亏，忍不住又坐了起来，看着玄烨。
“要不，下次涨价？咱们搞个阶梯式收费。第一杯一千，第二杯两千，第三杯直接一万。你觉得怎么样？”
玄烨翻了一页书，眼皮都没抬。
“随你。”
林晚叹了口气，又倒了回去。
跟这家伙商量生意，还不如跟院子里的桂花树商量。
小翠从屋里探出头，小声问：“老板，那几位仙长，还会回来吗？”
“谁知道呢？”林晚懒洋洋地回答，“要是回来，记得先收钱，后倒茶。咱们是正经生意人，概不赊账。”
“哦哦！”小翠连连点头，把这句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与此同时。
平安镇外，一处隐蔽的山林里。
赵乾等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们将昏迷不醒的陈风放在一块大石头上，一个个脸色复杂，沉默不语。
“师兄，现在怎么办？陈师兄伤得这么重，我们是回宗门，还是……”一个弟子忍不住开口。
赵乾的目光，从陈风苍白如纸的脸上扫过，又落在了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上。
那杯茶的余韵，似乎还残留在体内。
那道松动的瓶颈，是他做梦都想跨过去的坎。
回去？
怎么回去？
回去告诉师尊，他们找到了目标，结果带队的师兄被人一招秒了，他们几个被一杯茶就收买了？
戒律堂的脸，还要不要了？
“赵师兄，那女人太邪门了！她那茶……”另一个弟子心有余悸，话说到一半，又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渴望。
那不仅仅是一杯茶。
那是通往更高境界的钥匙。
赵乾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回不去了。”他沉声说道。
“啊？”几个师弟都愣住了。
“师尊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将‘天命之人’带回宗门。”赵乾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连对方的底细都没摸清，陈师兄就倒下了。现在回去，就是任务失败。”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赵乾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
“凑钱。”
“凑……凑钱？”
“对。”赵乾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疯狂，“一千块上品灵石一杯茶。我们每个人，都喝一杯。不，两杯！只要能突破瓶颈，实力大增，还怕完不成任务吗？”
几个师弟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狂热。
是啊！
只要能突破！
区区任务，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一千块上品灵石，我们哪有那么多？”一个弟子苦着脸说。
他们虽然是紫霄宫的精英，但上品灵石也不是大白菜，平日里的月俸根本不够。
赵乾冷笑一声。
“我们没有，别人有。”他看向平安镇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平安镇，虽是凡俗小镇，但卫所里那几个头头，哪个不是富得流油？还有镇上那些大户，哪个家里没藏着点好东西？”
“师兄的意思是……”
“紫霄宫巡天使办案，借点经费，天经地义！”
赵乾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走，先找个地方，把陈师兄安顿好。然后，我们去‘化缘’。”
夜幕降临。
忘忧茶馆，早早地关了门。
小翠哼着小曲，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玄烨依旧坐在廊下，只是手里的书，换成了一块木头，正用一把小刀，不紧不慢地雕刻着什么。
林晚则指挥着小翠，把她的摇椅搬到了桂花树下，正对着月亮。
晚饭过后，泡脚，是她一天中，最神圣的仪式。
木盆里盛着热气腾腾的水，林晚舒服地把脚放进去，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啊——”
人生圆满。
她晃着脚丫，水花四溅，嘴里又哼起了那首不成调的歌。
“我有一个小秘密，小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哼着哼着，她感觉右脚的脚踝，有点痒。
她伸出另一只脚，蹭了蹭。
还是痒。
林-晚不耐烦地低下头，想看看是不是被什么虫子咬了。
月光下，她的脚踝白皙如玉。
只是，在那片白皙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极淡的，金色的印记。
那印记，像是一条盘踞的小龙，龙首、龙身、龙爪、龙尾，一应俱全，活灵活现。
甚至连龙鳞，都清晰可见。
“咦？”
林晚愣住了，把脚从水里捞了出来，凑到眼前仔细看。
这纹身……挺别致啊。
她伸手，用力搓了搓。
没搓掉。
她又伸出指甲，使劲刮了刮。
皮都刮红了，那条小金龙，依旧盘在那里，甚至在月光下，还闪过一丝不易察 tr?i的光泽。
“嘿，还是防水的？”
林晚来了兴趣，她伸出手指，戳了戳那条小龙的脑袋。
下一秒，那条小金龙，仿佛被戳中了痒痒肉，竟然轻轻地，扭动了一下尾巴。
林晚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我靠！裸眼3d？”
她不信邪，又戳了戳龙的爪子。
那爪子，微微蜷缩了一下。
“牛啊！”
林晚彻底被这个新发现吸引了，她把脚架在木盆边上，开始乐此不疲地，戳来戳去。
戳戳龙头，龙头晃晃。
戳戳龙尾，龙尾摇摇。
玩得不亦乐乎。
廊下的玄烨，雕刻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抬起眼，目光穿过朦胧的夜色，落在那只被主人当成玩具的脚踝上。
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深的无奈，和一丝极淡的笑意。
始龙之心的本源龙气，终于开始与她融合了。
别人得此机缘，要么是小心翼翼炼化，要么是被撑得爆体而亡。
她倒好。
直接当成了一个新奇的玩具。
“老板，你在玩什么呀？”小翠收拾完厨房，好奇地走了过来。
“看，新长的。”林晚献宝似的，把脚伸到她面前，“好看不？”
小翠凑过去一看，也“哇”了一声。
“好漂亮的纹身！老板你什么时候去纹的？”
“什么纹的，自己长的。”林晚一脸骄傲，“看见没，还会动。高级货。”
她说着，又戳了一下龙尾巴，那龙尾巴配合地甩了甩。
小翠看得眼睛都直了，满眼都是崇拜：“老板，你连长的东西，都跟别人不一样！”
林晚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那是。
她是谁？天选咸鱼。
不过……
她看着脚踝上那条骚包的小金龙，摸了摸下巴。
“这玩意儿，是不是有点太高调了？跟我朴实无华的气质，不太搭啊。”
她想了想，得出了一个结论。
“肯定是这泡脚水有问题，过敏了，才长出这么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一边说，一边嫌弃地把脚从盆里拿了出来，随手用布巾擦干。
“算了，明天换盆凉水泡，估计就消了。”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端起盆，把水“哗啦”一下泼在了桂花树根上，转身回屋睡觉去了。
只留下那棵被泼了“龙气洗脚水”的桂-花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晃了一下。
树梢上，一个刚刚冒头的金色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然绽开了一片花瓣。
香气，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