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看着那盘泛着淡淡金光的饼，没什么胃口。
“放那吧。”
“老板，”小翠泡了一壶新茶过来，脸上带着点小得意，“刚才镇口的王大婶又来了，她家儿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特地送来一篮子红鸡蛋！还说多亏了您上次指点，不然她家现在还鸡飞狗跳呢。”
【叮！调解家庭纠纷之后续影响发酵，万家生佛，奖励功德点：50。】
林晚听着脑海里的提示音，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她懒洋洋地坐起身，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嗯，不错，功德点又够兑换一包“深海鱼味”的猫粮了。
她院子里那只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被她取名为“富贵”的橘猫，最近嘴越来越刁了。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
平静，祥和，且枯燥。
林晚爱死了这种枯燥。
这天晚上，月朗星稀。
茶馆早早地打了烊，胖子和瘦子回了他们在镇上租的小院，小翠在自己房间里，对着一根蜡烛，笨拙地尝试着凝聚灵气。
院子里，只剩下林晚和玄烨。
林晚没泡脚，而是难得地没有回屋睡觉。
她让玄烨把石桌搬到了桂花树下，桌上摆着两碟瓜子，一壶清茶。
两人就这么坐着，谁也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看天上的星星。
“玄烨，”林晚忽然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打破了宁静，“问你个正经的哲学问题。”
“嗯？”
“你说，人挂了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吗？”她往嘴里丢了颗瓜子仁，嘎嘣脆，像在给自己的问题配音。
玄烨的目光，从遥远的星海收回，落到她那张被月光照得过分白皙的侧脸上，像在看什么珍稀物种。
“不会。”他回答得言简意赅，一个字都不肯多给。
“切，真没劲。”林晚撇撇嘴，有点失望，“我还寻思着，等我以后嗝屁了，就抢占那颗最亮的c位，闪瞎他们的眼。这样你一抬头，就能看见我，多酷！”
玄烨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他看着她，月光下，她那双总是懒洋洋的眸子，此刻亮晶晶的，仿佛把整条银河都贪心地装了进去。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比如“你不会死”，或者“你很吵”，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不过算了，”林晚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人生苦短，及时行懒”的咸鱼本色，往椅子上一靠，二郎腿翘得老高，“变成星星也太卷了，全年无休996，还没工资。还是现在好，混吃等死，有手有脚，哦不，有吃有喝，多舒坦。”
她又嗑开一颗瓜子，把瓜子仁递到玄烨嘴边。
“喏，这个香。”
玄烨愣住了。
他看着她递过来的，那粒小小的，还带着她指尖温度的瓜子仁，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活了太久太久，久到已经忘了，上一次有人给他喂东西，是什么时候了。
是万年前，那个总爱跟在他身后，扎着两个小辫子，甜甜地喊他“师尊”的小丫头吗？
还是更久远的，在他还不是玄烨仙尊，只是一个山野少年时，那个把仅有的半个窝窝头分给他的，面黄肌瘦的小女孩？
记忆，已经模糊了。
只剩下这眼前，真实的，带着淡淡咸香的瓜子仁。
他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
瓜子仁落入口中，很香，很脆。
还有一丝，说不清的，甜。
林晚看他吃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自顾自地嗑了起来。
“玄烨。”
“嗯。”
“你说，我们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啊？”她看着天上的星星，悠悠地问。
这个问题，让玄烨的心，微微一沉。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紫霄宫，血魂教，那个藏在他体内的宿敌，还有那颗因为她的出现，而彻底改变了命理轨迹的，灾星。
这些，都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剑。
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
他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可以告诉她，有他在，天塌不下来。
可他自己的“天”，又什么时候会塌呢？
“算了，不想了。”林晚很快又自己想通了，她把瓜子壳往旁边一吐，豪气干云地一挥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
她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瞥了玄烨一眼。
玄烨看着她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那不是他嘴角礼节性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而是一个发自内心的，清朗的，如同冰雪初融般的，真实的笑容。
月光下，他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因为这个笑容，仿佛都生动了起来，不再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林晚看呆了。
她发誓，这是她认识这家伙以来，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好看。
像个活人。
“你……你笑什么？”她有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慌。
“没什么。”玄烨收敛了笑容，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那片冰封的星空，似乎融化了一角，有星光，在里面，悄悄地，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