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三人刚一离开,那群苍霞派的弟子才如梦初醒。
中年道人看着地上化为齑粉的飞剑,又看了看林晚消失的方向,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师兄,那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有那只茶杯……”
“别问,也别说。”中年道人脸色惨白,声音都在发颤,“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们什么都没看见,立刻回山门!”
没人敢有异议。
另一边,林晚看也不看身后的瘦子和张小辫儿,再次催动了三界令。
七彩流光一闪而过。
三人出现在一座繁华的城镇上空,随即迅速落下,混入人流。
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
瘦子和张小辫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感觉数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了过来。
是修士。
刚才那股空间波动的气息,太显眼了。
一个穿着锦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笑呵呵地凑了上来,眼中闪着贪婪的光。
“几位道友,面生的很啊。老夫是本地百晓阁的管事,看几位行色匆匆,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许老夫能帮上一二。”
他说话的同时,两名壮汉已经一左一右,不着痕迹地堵住了林晚的去路。
张小辫儿心头一紧,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瘦子更是双腿发软,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晚停下脚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只是将那只捧在怀里的白瓷茶杯,举到了嘴边,轻轻吹了口气。
就像在吹去茶水上不存在的热气。
“噗。”
一声轻响。
那个笑呵呵的山羊胡老者,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笑容凝固。
他的眉心,出现了一个细小的血洞。
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没了声息。
那两个堵路的壮汉,看到眼前这一幕,直接僵在原地。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片惊呼,瞬间乱作一团。
林晚迈开脚步,继续向前走。
瘦子和张小辫儿连滚带爬地跟在她身后,穿过混乱的人群。
直到冲出城门,跑出十几里地,两人才敢回头看。
城门口,已经有城卫军在收拾残局。
“老板……”瘦子声音发颤,“您……您刚才……”
“浪费时间。”林晚吐出三个字,再次催动了三界令。
她不想跟任何人废话。
她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这一次,当七彩流光散去,眼前的景象,再也不是人间繁华。
天空是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妖气。
大地是黑褐色的,寸草不生。
远处,一座座山峰像是被折断的骨头,狰狞地刺向天空。
“这……这里是北境了。”张小辫儿的声音干涩,“前面那道山脉,叫断脊岭,是人族和妖族地界的天然分界线。”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一处山坳里,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和狂笑声。
几头体型壮硕的狼妖,正将一只瑟瑟发抖的兔妖按在地上,撕扯着它的血肉。
鲜血染红了黑褐色的土地。
张小辫儿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就要冲过去:“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如此……”
一只冰冷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是林晚。
“老板?”
林晚没有看他,也没有看那血腥的一幕。
她只是看着自己怀里的茶杯。
那只白瓷茶杯,正散发着越来越强烈的温热,指引着方向。
“你想去救它?”林晚问,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
“除魔卫道,是我辈本分!”张小辫儿梗着脖子说道。
“你的本分?”林晚忽然开口,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去做吧。”
张小辫儿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我只给你十息的时间。”林晚补充道,语气冰冷,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是,老板!”张小辫儿又惊又喜,立刻抽出桃木剑冲了上去,“妖孽受死!”
然而,林晚却根本没有看他如何“除魔卫道”。
她说完那句话,便收回了手,抱着怀里愈发温热的茶杯,径直从那群狂笑的狼妖身边,平静地走了过去。
她的背影没有一丝一毫的停留,仿佛身后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等张小辫儿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那几头狼妖,扶起那只幸存的兔妖时,林晚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风雪的尽头。
“老板她……”张小辫儿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的一腔热血瞬间凉了半截。
瘦子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跟紧老板。她给了你十息,却没说自己会等。在她心里,除了找仙尊,再没有别的事了。”
三人穿过断脊岭。
越往里走,妖气越是浓郁。
偶尔能看到一些衣衫褴褛的人族,被妖族像牲口一样驱赶着,眼神麻木。
终于,在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座巨大无比的城市轮廓。
那座城市,通体由黑色的巨石建成,城墙高耸入云,上面飘荡着无数妖族的旗帜。
即便隔着百里,也能感受到那座城市传来的,蛮荒而暴虐的气息。
妖都。
林晚怀里的茶杯,滚烫得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
那缕最强烈的道韵,就在那座城市里。
她停下脚步,抬起头,那双冰冷的眸子,死死地锁定了那座黑色的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