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阳光重新洒下,暖洋洋的,驱散了最后一丝阴寒。
瘦子第一个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没去拍身上的土,而是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冲回前堂,一把抄起他那个镶了碎灵石的宝贝算盘。
他没有回自己的账房,而是直接在院子的石桌上,铺开了一张全新的兽皮卷。
“老板,”瘦子的声音不再发抖,反而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亢奋,“我刚才想了一下,经费报告里,除了人力物力成本,我们还应该加上‘品牌形象受损费’和‘员工精神创伤补贴’!”
他手里的算盘拨得火星四溅,嘴里念念有词:“张真人的精神损失,这是大头。还有胖子,他锅里的汤都凉了,食材灵气流失,也得算进去。剑心道友的锄头砸了脚,虽然没破皮,但影响了开荒进度,这也是损失!”
“还有,判官大人刚才释放的阴气,导致我们农庄的灵植生长周期延缓了至少半个时辰,这部分‘误工费’,也得让他们地府出!”
张小辫儿刚从地上坐起来,听到这话,两眼一翻,差点又晕过去。
跟地府要精神损失费?这比让他去给怨念聚合体当声乐老师,还要离谱。
剑心默默地捡起地上的锄头,看着那个已经彻底陷入癫狂状态的瘦子。他忽然觉得,这个人的“道”,比自己的剑道,要可怕得多。
他的剑,只能斩断有形之物。
而瘦子的算盘,似乎能撬动天地法则。
林晚对瘦子的敬业精神,表示了高度赞赏。
“思路打开了,很好。”她懒洋洋地评价了一句,“就按你说的办。另外,再加一条‘跨界合作诚意金’,价格嘛,你看着填,别让我们显得太小家子气。”
“明白!”瘦子领命,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名为“奸商”的光芒。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锦缎员外服,但神色惶恐不安的中年胖子,在茶馆门口探头探脑。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衣着华贵,却一脸死了爹娘表情的掌柜。
正是前几天,被“咸鱼基金会”连人带商会一起打包收购的,“聚宝盆商会”的一众高层。
为首的,是金万两最信任的副手,钱通。
钱通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茶馆。
他一进来,看到院子里这诡异的场景,腿肚子就是一软。
一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青年在削桃子,一个账房先生在起草勒索地府的文书,一个道士在地上挺尸,一个厨子在研究凉了的汤,还有一个绝顶剑修在……锄地?
钱通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比被收购时还要猛烈的冲击。
他硬着头皮,走到林晚面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新……新老板,您好。小人钱通,原聚宝盆商会副会长,前来……前来报到。”
林晚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有事?”
“有!有大事!”钱通差点跪下,从储物法宝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瓦盆。
那瓦盆呈暗金色,上面布满了古朴的纹路,看起来有些年头,但没有任何灵气波动。
“老板,这是我们聚宝盆商会的镇会之宝,‘聚宝盆’。”钱通哭丧着脸说道。
胖子和张小辫儿都好奇地凑了过来。
“聚宝盆?就是那种放一个铜板进去,能变出两个铜板的宝贝?”张小辫儿眼睛都亮了。
“不……”钱通的脸,皱成了一颗苦瓜,“它不生钱,它吃钱。”
“吃钱?”
“是的。”钱通欲哭无泪,“您往里面放一块灵石,它就给您吞了,然后……就没了。”
“什么都不吐出来?”
“吐。”钱通指了指瓦盆内壁上,一层薄薄的,灰色的粉末,“就吐这个,我们研究了上百年,也没研究出来这灰有什么用。不能炼丹,不能炼器,喂猪猪都不吃。”
院子里,一片寂静。
瘦子停下了手里的算盘,皱眉道:“既然是这么个赔钱货,你们还当宝一样供着?”
“我们也没办法啊!”钱通都快哭了,“这盆子,每天都要吃!一天不喂,它就开始震,震得整个库房地动山摇!喂少了,它也震!我们商会每年利润的三成,都拿来喂这个无底洞了!”
“我们原来的会长金万两,这次跑路,就是想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您……”钱通越说声音越小。
林晚来了兴趣。
她从摇椅上坐起来,走到那瓦盆前,伸出手指,敲了敲。
“当。”
一声清脆的响声。
瓦盆突然震动了一下,盆口发出一股无形的吸力。
林晚手腕上,那串玄烨用不知名木料给她串的手串,其中一颗珠子,突然微微发亮。
吸力,瞬间消失了。
瓦盆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在桌上“嗡嗡”地抖了起来。
“它饿了。”林晚下了结论。
“是啊老板!”钱通急道,“这都过了一个时辰了,还没喂它!再不喂,它就要发脾气了!”
“那就喂啊。”林晚说得理所当然。
“可……可我们现在是您的人了,商会的库房都被查封了,我们……我们没钱喂它了。”钱通一脸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