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里,气氛依旧压抑。
张小辫儿坐立不安,一杯茶洒了半杯,正拿着笔,试图给他那差点被勾走的魂,写一篇惊心动魄的回忆录,标题暂定为《我与判官不得不说的故事》。
胖子在厨房里,不死心地,又用聚宝盆里产出的“混沌之尘”和了一小块面。这次他没敢蒸包子,而是烙了一张薄饼。结果那饼出锅后,黑不溜秋,泛着金属光泽,往桌上一扔,“当”的一声,把桌面砸出个浅坑。
所有人都像在等待一场终极审判。
只有林晚,依旧躺在她的白玉摇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玄烨在她身边,用一把小刀,将一颗灵果,雕成了一朵盛开的莲花。
就在这时,一个壮得像头熊的汉子,满脸悲愤地冲进了茶馆。
“林老板!这日子没法过了!”
汉子是镇上的屠夫,姓张,人称“张一刀”,以刀法快,出肉准闻名。
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桌子都跟着晃了三晃。
“我……我这是遭了什么天谴哟!”张屠夫一开口,眼圈都红了。
小翠连忙端了杯茶过去:“张大哥,出什么事了?”
“我没法做生意了!”张屠夫一拍大腿,“前几天,我上山砍柴,被一道雷劈了。人没死,就是……就是嘴巴好像坏掉了!”
“嘴巴坏了?”胖子从厨房探出头,一脸好奇。
“我没法说好听话了!”张屠夫哭丧着脸,“昨天,李大婶来买肉,问我今天的猪肉怎么样。我张嘴就来了一句‘这猪生前好吃懒做,一身的膘,肥得流油,您老人家血脂高,吃了容易堵血管’。”
“李大婶当场就把篮子扔我脸上了。”
“今天早上,王秀才来买里脊,想回去给他媳妇补身子。我看着那块肉,鬼使神差地就说‘这块肉,是昨天没卖完的,闻着是没味儿,但里面的鲜气已经散了,吃了顶多管饱,补不了身子’。”
“王秀才骂我奸商,扭头就走了!”
张屠夫越说越激动:“我控制不住!我看着那块肉,它是什么样的,我嘴里就说出什么话!一句假话,一句场面话都说不出来!再这样下去,我全家都要喝西北风了!”
他话音刚落,一个身形泼辣的妇人,也跟着冲了进来,一把揪住张屠夫的耳朵。
“你还有脸来这里诉苦!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妇人是张屠夫的婆娘,春花。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昨天赵员外家办喜事,订了十斤最好的五花肉。你倒好,当着人家管家的面,说那头猪死前得了相思病,郁郁而终,肉质发酸,做红烧肉影响口感!人家当场就把订单退了!”
春花气得直跺脚:“现在整个平安镇,谁还敢来我们肉铺买肉?你那不叫诚实,你那叫缺心眼!”
“我也不想啊!”张屠夫抱着头,痛苦地喊道。
林晚被吵得脑仁疼,终于从摇椅上坐了起来。
“行了。”她淡淡地开口。
夫妻俩的争吵,戛然而止。
“不就是卖个肉吗?”林晚打了个哈欠,“换个卖法不就行了。”
“换个卖法?”张屠夫和春花都愣住了。
“从明天起,你的肉,不卖给镇上的普通人。”林晚说道。
“不卖给他们,卖给谁?卖给鬼啊?”春花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对。”林晚点了点头。
春花一噎,以为林晚在消遣他们。
林晚没理她,继续对张屠夫说:“你的肉铺,改个名字,就叫‘真言道肉’。”
“从明天起,你只招待一种客人,修士。”
“你那不叫嘴巴坏了,你那叫得了‘真言神通’。你能看出一块肉里,蕴含的本质。”林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那头得了相思病的猪,它的肉里,就带着一丝‘情丝怨气’,最适合给那些修炼无情道的修士,用来勘破情关。”
“那头好吃懒做的猪,它的肉,脂肪醇厚,灵气温吞,最适合给那些体修,用来快速补充气血,还不容易上火。”
“那头昨天没卖完的猪肉,灵气散了,正好可以卖给那些刚入门,身体虚不受补的弟子,当做低配版的‘灵气过渡餐’。”
林晚看着已经听傻了的张屠夫:“你卖的不是肉,你卖的是故事,是功效,是为每一位修士量身定制的……修行方案。”
张屠夫夫妇,脑袋懵懵的。
“解忧费,”林晚伸出一根手指,“十个铜板。”
这时,厨房里,传来胖子一声惊恐的尖叫。
“老板!不好了!盆……盆活了!”
众人冲进厨房,只见那个暗金色的聚宝盆,正悬浮在半空中,嗡嗡作响。
而盆底,那些原本灰扑扑的“混沌之尘”,此刻正闪烁着点点星光,缓缓凝聚,似乎要形成一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