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三位若是不嫌弃,也不妨下场玩玩。”苏青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屠三身上,“让我等也开开眼,见识一下金家的本事。说不定,这凿石大会的头筹,就落在金家手上了。”
这是一个台阶,也是一个挑战。
屠三死死地盯着苏青,许久,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一个凿石大会!”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那群亡命徒吼道:“都给老子把家伙亮出来!让这些西北的土包子看看,什么他娘的叫专业!”
金家的人,不再试图清场,而是拿出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也加入了“挖宝”的行列。王家和石家见状,也不再观望,纷纷派出了自家的工匠和护卫。
一时间,整个河床,变成了四方势力角逐的舞台。
灾民和散人是一方,王家、石家、金家各是一方。他们彼此戒备,又互相偷师,整个场面虽然依旧混乱,却多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周晟看着眼前这一幕,已经彻底麻木了。他觉得,自从跟了林晚,自己这前半生读的圣贤书,算是白读了。
苏青站在高处,看着这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轻轻咳嗽了一声。
血公子走到他身边,递过来一个水囊。“舞台搭好了,唱戏的人也齐了。”
“是啊。”苏青接过水囊,喝了一口,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就看三天后,谁的嗓门最亮,谁的行头最好了。”
第244章唱戏的本事
接下来的两日,西京城外的干河床,成了整个大周最热闹的地方。
王家财大气粗,直接在河岸边建起了一座两层高的木楼,作为临时指挥所。楼上,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拿着望远镜,对着河床指指点点,不时在图纸上记录着什么。
石家则发挥了他们人多的优势。他们将上千名工人分成了几十个小队,每队尝试一种不同的工具和方法,进行拉网式排查。从铁镐的尺寸,到挥臂的角度,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硬生生把凿石头这件事,搞成了严谨的科学实验。
金家最是直接。屠三带着他那帮亡命徒,根本不屑于用什么巧劲。
他们直接在河床上划定了一块区域,用最蛮横的灵力冲击和最锋利的法宝兵刃,硬生生地往下啃。虽然效率不高,但那股悍不畏死的气势,也让旁人不敢小觑。
而那些散兵游勇们,则成了三家争相拉拢的对象。
“老丈,您这手艺,借我们王家观摩三天,纹银百两!”
苏青这两日,什么也没做。他只是搬了张躺椅,和血公子一起,坐在东营的了望台上,喝着茶,看着戏。
“那个王家,根基稳,但脑筋也死板,成不了大事。”血公子磕着瓜子,点评道。
“石家,人多势众,但太过依赖人力,若是遇到真正的天险,便会寸步难行。”
“至于金家……”血公子看着远处屠三那野蛮的做派,笑了笑,“一群只懂用蛮力的蠢货。”
苏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棋盘上,自己那条被围困的大龙,落下一子。那一子,看似平平无奇,却让整个棋局,瞬间活了过来。
三天之期已到。
竞标大会,没有设在府衙,也没有设在东营。就设在河岸边,那座王家临时搭建的木楼前。
一张简单的长桌,几把椅子。周晟亲自坐镇,苏青和血公子分坐两侧。而评委,就是河岸边那成千上万,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百姓。
气氛,比御书房的朝会还要紧张。
“诸位。”苏青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规则想必大家都清楚了。今日,不比钱财,只比方案。谁能用最短的时间,将西京这段三十里的河道,彻底疏通,这黑铁矿脉三十年的开采权,便归谁。”
王家的代表,一个面白无须的老管事,第一个站了出来。他展开一卷长长的图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精细的规划和计算。
“启禀各位大人。我王家计划,投入三千名熟练工匠,五百名开山修士,辅以我王家秘制的‘穿山甲’机关兽一百架。预计,五年之内,可保质保量,完成河道疏通工程。此方案,安全稳妥,绝无纰漏。”
五年。
人群中响起一阵议论声。这个时间,不算短,但听起来很靠谱。
接着,石家的代表,一个身材魁梧,声如洪钟的汉子,大步上前,将一份用厚厚牛皮纸写的方案,“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五年太久,只争朝夕!我石家,愿立下军令状!我们将在半年内,从江南调集三万劳工!以十倍的人力,昼夜不停,轮番作业!三年!最多三年,必定让这河道重见天日!”
三年!
人群沸腾了。这个数字,充满了诱惑力。周晟也忍不住点了点头,石家的方案,虽然激进,但确实抓住了朝廷最看重的“效率”。
最后,轮到金家。
屠三没有上场。走上前的,是金不换本人。他依旧穿着那身金灿灿的锦袍,脸上挂着和气生财的笑容,仿佛前几天在林晚小院里那个吃瘪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没有拿图纸,也没有拿方案。
他只是拍了拍手。
他身后,几十个大汉,抬着一个用黑布蒙着的,像小山一样的庞然大物,走了上来。
“诸位,王家的方案,太慢。石家的方案,太笨。”金不换笑呵呵地说道,“我金家,不喜欢说空话,喜欢让大家看实物。”
他一把扯下黑布。
阳光下,一个由钢铁和黄铜铸成的,造型古怪的巨大机械,出现在众人面前。它有一个粗大的烟囱,一个巨大的锅炉,前端则是一根闪着寒光的,布满了螺旋纹路的巨大钻头。
“这是什么怪物?”
“看着好吓人!”
人群中一片哗然。王家和石家的代表,更是脸色大变。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法器”。
“此物,是我金家耗费重金,访遍天下奇人异士,才研制出的‘地龙翻身机’。”金不换一脸得意地介绍道,“它不需灵力,只需烧水,便能产生万钧之力,钻开这黑铁岩,如钻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