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的雪粒子砸在溶洞顶上，发出细碎的脆响。林怡希哈着白气在本子上画红叉——这是她连续第七天在“煤炭储备”栏打叉了。
“只剩最后两百公斤。”她扯了扯冻硬的羊毛围巾，“按现在的消耗速度，撑不过正月。”
周延从外面钻进来，眉毛结着冰碴：“王大爷说后山的冰窟有动静。”他摊开掌心，躺着半块冻硬的野猪肉，“我顺路捡的，冻了三天，应该能吃。”
“冰窟？”林怡希皱眉，“那是母亲当年藏过疫苗的地方，她说过……”
“知道。”周延打断她，“里面有辐射残留，但丧尸不怕辐射。”他指了指洞外，“它们开始扒冰了。”
溶洞外的雪地上，七八个丧尸正用腐烂的手指抠着冰面。它们的指甲断裂处渗着黑血，动作却异常执着——冰窟里藏着什么，连丧尸都嗅到了。
深夜，冰裂声惊醒了所有人。
林怡希攥着母亲留下的防辐射铅筒冲出去，看见冰窟入口的冰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为首的丧尸已经挤了进来，半截身子卡在冰缝里，腐烂的嘴一张一合，喷出带着冰碴的白雾。
“堵上！”王大爷抄起铁钎砸向冰缝，火星子溅在冰面上，发出“滋啦”声。周延拽着林怡希往侧洞跑：“去石窖！那里有松脂！”
石窖里，小满缩在橡果粉袋上，正用冻红的手指翻母亲的笔记。听见动静，她抬头喊：“林老师！这里有驱寒的药方！”
林怡希扑过去，笔记上歪歪扭扭记着：“极寒时，松脂煮水可驱寒，混合辣椒粉敷伤口能防感染。”她抓起石窖角落的松脂块：“王大爷！煮松脂水！”
冰窟的丧尸终于挤了进来。它们浑身结满冰碴，动作却比常温下更迅猛，像一群冻僵的疯狗。周延举着自制的火把冲上去，火焰舔着丧尸的腐肉，却无法阻止它们前进。
“退！”林怡希拽着小满往石窖深处躲，“这里有松脂封的夹层！”
王大爷点燃松脂块扔进冰缝，浓烟混着焦糊味涌出来。丧尸在烟雾里踉跄，却仍不肯退去。赵强突然喊：“它们怕辣！”他抓起辣椒粉撒向丧尸群，腐肉接触辣椒的瞬间冒起白烟，丧尸发出尖厉的嘶吼，动作明显迟缓。
黎明前，丧尸终于退去。
石窖里，五个人挤在松脂燃烧的暖光中。小满捧着陶碗喝松脂水，辣得直吐舌头：“比药还管用！”
林怡希检查物资：“煤炭剩一百五十公斤，橡果粉还能吃十天，辣椒粉……”她苦笑，“只剩半罐。”
周延突然指向洞壁：“看这个！”
松脂燃烧的火光里，洞壁上浮现出母亲用荧光涂料画的地图——箭头指向山后的“冬藏洞”，旁边标注：“抗寒作物种子，覆雪三尺下。”
“母亲的秘密仓库！”林怡希眼睛发亮，“她早料到会有极寒！”
三天后，他们挖开了冬藏洞。
洞里堆着码得整整齐齐的麻袋，最上面是抗寒小麦种子，下面是裹着草绳的腊肉，还有十几个玻璃罐——装着辣椒粉、花椒、甚至还有母亲手作的橘子皮糖。
“她连糖都藏了。”小满剥开一颗糖，甜味在舌尖化开，“像怕我们忘了春天的味道。”
林怡希摸着种子袋上的标签：“这些种子能扛过零下三十度，春天种下去，能活。”
周延扛起一袋腊肉：“够吃到开春。”
王大爷摸着冬藏洞的石壁，眼眶泛红：“你妈啊……把后半辈子的囤货都藏这儿了。”
除夕夜，溶洞里飘着腊肉炖土豆的香气。小满把橘子皮糖分给大家，糖纸在火光里闪着金箔般的光。
“敬春天。”林怡希举起陶碗。
“敬囤货。”周延附和。
“敬外婆。”小满奶声奶气地说。
王大爷笑着添了勺热汤：“敬所有没放弃的人。”
洞外的雪还在下，但冬藏洞的种子在暖光里安静地躺着，像一串沉默的承诺。林怡希知道，这个冬天或许很长，但他们有母亲的囤货，有彼此的温度，还有——
藏在冰雪下的，下一个春天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