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沙漠,迎来了久违的丰饶。
冰焰草的根系如同绿色的血脉,在沙地下蔓延开来。它们净化了被蚀骨雾鬼污染的土地,甚至在基地周围催生出一小片真正的绿洲。小满和后勤组的孩子们在绿洲里种下了第一批耐旱的蔬菜,嫩绿的幼苗在阳光下舒展,充满了希望。
“我们成功了。”王大爷站在绿洲边,抚摸着新生的草叶,眼中满是欣慰,“这片土地,终于要恢复生机了。”
林怡希也感到一丝欣慰。蚀骨雾鬼的威胁被暂时遏制,基地的人口稳步增长,一个新的、更稳固的家园似乎正在从这片焦土中诞生。
然而,她内心深处,总有一丝不安。母亲的笔记最后一页,有一句被她忽略的话:「万物皆有平衡。当你斩断一条毒蛇,另一条更隐蔽的,或许正在卵中孵化。」
新生,亦是孕育
变故发生在一场看似寻常的午后。
绿洲里,孩子们正在嬉戏。突然,小满捂着胸口,脸色发白地摔倒在地。
“小满!”林怡希冲过去,发现她呼吸困难,皮肤上浮现出淡紫色的斑点。
“是……是雾……”小满虚弱地说,“我感觉……有东西钻进了鼻子……”
恐慌瞬间蔓延。但当人们冲出绿洲,却发现外面的空气清新依旧。
“是绿洲里的雾!”周延脸色铁青,指着绿洲中心——那里不知何时升起了一层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彩色薄雾,正缓缓旋转,像一个微缩的漩涡。
林怡希冲进实验室,将采集到的雾气样本放在显微镜下。
“我的天……”她喃喃自语。
雾气中漂浮的,是活体孢子。它们比之前蚀骨雾鬼释放的更小,更狡猾,带着一种奇特的生物信息素。它们不腐蚀,不攻击,而是……寻找宿主,并与之共生。
“那些倒下的孩子……”林怡希抬起头,眼中满是惊骇,“它们不是被攻击,是被……感染了。这些孢子在和他们建立某种神经连接。”
绿洲的低语
接下来的几天,怪事层出不穷。
被感染的孩子会不自觉地在绿洲里踱步,嘴里发出无意识的、类似虫鸣的低语。他们身边的雾气会变得更加浓郁,吸引来一些……新的丧尸。
这些丧尸不再是战斗型的。它们行动迟缓,身上覆盖着一层花花绿绿的菌毯,像一座座会走路的蘑菇。它们不攻击活人,反而会小心翼翼地靠近被感染的宿主,用菌丝触碰他们,像是在……交流。
“它们在共享信息。”林怡希得出了一个毛骨悚然的结论,“这是一个……共生生态系统。丧尸是这个生态的‘园丁’,负责清理和拓展领地;孢子是‘种子’,负责寻找新的宿主;而这些孩子,是这个新生态的第一个‘节点’。”
王大爷听得直摇头:“这比打打杀杀还邪乎!我们这是……在养蛊啊!”
周延握紧了拳头:“我们必须摧毁这个绿洲!这是它们的老巢!”
“不行!”林怡希立刻反对,“绿洲是冰焰草的根系在净化土壤,一旦摧毁,我们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而且,强行摧毁,可能会让那些孢子随风扩散到整个沙漠!”
囤货的终极智慧:以毒攻毒
绝境之中,林怡希想到了母亲笔记里最不起眼的一个章节:「沙漠的平衡之道。剧毒之物,亦有天敌。寻其共栖者,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共栖者……”她喃喃重复,目光扫过实验室里收集的各种沙漠生物样本。
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一个玻璃罐上——里面装着几只丑陋的、浑身是刺的沙漠拟步甲。
“沙漠拟步甲!”她猛地站起来,“它们以沙漠真菌和孢子为食!是这些菌丝的天敌!”
计划大胆而冒险。
他们捕获了数百只拟步甲,将它们放入一个特制的、带有微孔的扩散器中。然后,在深夜,将这个扩散器悄悄放进了绿洲中心的雾气漩涡里。
“赌一把。”林怡希看着扩散器被绿洲的雾气吞没,“希望这些小家伙,能成为我们最锋利的矛。”
寂静的绿洲
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快。
第二天清晨,当林怡希再次来到绿洲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呆立当场。
那层彩色的雾气消失了。
那些浑身菌毯的丧尸,此刻正焦躁地四处乱窜,身上覆盖的菌毯大片脱落,露出下面腐烂的血肉。而被感染的孩子们,身上的紫色斑点开始消退,迷离的眼神也逐渐恢复清明。
他们在绿洲里找到了拟步甲。这些甲虫正悠闲地啃食着地上残留的菌丝,而那些试图靠近的丧尸,都会被甲虫群起而攻之,身上被咬出一个个血洞。
寂静,取代了之前的低语。
绿洲恢复了它应有的宁静与生机,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新的平衡,新的守望
林怡希疲惫地坐在沙地上,看着恢复活力的孩子们和辛勤“工作”的拟步甲。
“我们没有赢。”她轻声对身旁的周延说,“我们只是……找到了一个新的平衡点。”
周延看着这一切,叹了口气:“是啊。我们消灭了蚀骨雾鬼,却又引来了这些孢子和共生丧尸。末日就像一个漩涡,永远有新的麻烦。”
“但我们在学习。”林怡希望着远方,“我们学会了理解,学会了适应,甚至学会了……和敌人共存,再利用敌人的敌人来维持平衡。”
她将母亲的笔记合上。
“真正的囤货,不是仓库里冰冷的物资,而是我们头脑里的知识,和我们心中那份永不停歇的、寻找平衡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