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沙漠,风里裹着甜得发腻的花香。
林怡希站在观测塔上,捏着鼻子皱起眉——这味道不对,像腐烂的玫瑰混着化学试剂,闻久了太阳穴突突直跳。她低头看监测仪:pm2.5浓度中等,但气溶胶里多了种未知萜类化合物,能穿透防毒面具的滤层。
“怡希,你看——”王大爷攥着对讲机冲上来,声音发颤,“菜地里的小张,刚才拿锄头砍李嫂!他说李嫂是‘雾里的鬼’!”
幻雾噬心
混乱在半小时内蔓延。
基地的走廊里,有人哭着砸墙,说“墙后有无数眼睛”;食堂里,两个工人举着餐盘互殴,喊着“别抢我的幻觉面包”;最严重的是医疗室,一名护士突然拔掉自己的输液管,笑着说“我要去雾里找妈妈”。
林怡希赶到医疗室时,护士正扒着窗户往外爬。她的瞳孔散大,嘴角挂着涎水,完全认不出熟人。
“这是……认知崩溃。”林怡希抓住她的手腕,指尖沾到冷汗,“不是物理攻击,是……雾在篡改我们的思维。”
监控录像揭开了真相。
那些“幻雾丧尸”——它们比之前的拾忆者更隐秘,身体呈半透明的淡金色,像融化的雾,行动时没有声音。它们游荡在基地外围,每呼吸一次,就会向雾中释放一团淡蓝色的波纹。这些波纹钻进人类鼻腔,会放大恐惧、扭曲记忆,最终让受害者陷入幻觉,自相残杀。
“它们是‘迷雾的使者’。”林怡希的声音冷得像冰,“之前的蚀骨雾鬼破坏身体,拾忆者吞噬记忆,现在……它们要摧毁我们的‘自我’。”
母亲的“醒神草”
绝境中,林怡希再次翻开母亲的笔记。
在一幅画着沙狐的素描旁,她找到一行小字:「沙狐尾草,生于沙砾缝。其香清冽,能破雾中迷障;其根坚韧,可固人心神。沙漠里的清醒者,都靠它活着。」
“沙狐尾草!”王大爷眼睛一亮,“我知道!后山沙坡上有!小时候我割来给骆驼治过热症,那草香,能让人从醉梦中醒过来!”
“够不够?”林怡希追问。
“够!”王大爷抄起镰刀,“我带小满去割!今晚就能熬出汤药!”
雾里的收割者
深夜,沙漠的风更冷了。
王大爷和小满背着竹篓,打着手电筒往沙坡走。月光下,沙狐尾草的小黄花像散落的星子,藏在沙砾缝里。
“小心!”小满突然拽住王大爷的衣角,“那边……有东西!”
手电筒光束扫过去——两只幻雾丧尸正蜷缩在沙堆后,半透明的身体像融化的蜡,眼睛是两个黑洞,正对着他们释放淡蓝色波纹。
“别怕!”王大爷举起镰刀,“你奶奶说过,沙狐尾草是雾的克星!”
他挥镰割下一把草,揉碎茎叶。清冽的草香瞬间扩散,像一把无形的刀,切开了缠绕他们的雾。幻雾丧尸发出刺耳的尖啸,身体开始溃散,最后化为一滩无色的雾气。
“有效!”小满欢呼,“我们多割点!”
清醒的代价
黎明前,熬好的沙狐尾草汤药被分发给每一个基地成员。
苦涩的药汁灌进喉咙,林怡希只觉得太阳穴的胀痛慢慢消散,被幻觉纠缠的记忆也逐渐清晰。
“感觉……像从水里捞出来。”周延抹了把脸,“刚才我还以为你是变异的丧尸,差点开枪。”
林怡希笑了:“我们都差点变成雾里的鬼。”
但危机并未完全解除。
基地的监测仪显示,幻雾丧尸的数量没有减少,反而因为汤药的刺激,变得更加活跃——它们似乎在“感知”到人类的清醒,开始疯狂释放认知波纹。
“它们在害怕。”林怡希盯着全息投影的基地防御图,“我们的清醒,威胁到了它们的存在。”
最后的坚守
第七天,林怡希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主动出击,摧毁幻雾丧尸的“母巢”。
根据监测,所有幻雾丧尸的波纹都指向沙漠深处的“风蚀峡谷”——那里有个巨大的岩洞,是它们的聚集地。
“我们带足沙狐尾草喷雾,”林怡希对小队说,“进去后,先喷药剂,再清理残余。”
风蚀峡谷里,雾气浓得像实体。幻雾丧尸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的波纹撞在沙狐尾草喷雾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像被晒化的糖。
“前进!”周延举着火焰喷射器,“别让它们靠近!”
林怡希冲在最前面,将喷雾喷向岩洞深处。那里,一个巨大的、由雾气凝聚成的“大脑”正在搏动——那是幻雾丧尸的母巢,所有认知波纹的源头。
“就是现在!”她按下喷雾罐的开关,“把所有的草香,都灌进去!”
雾散,心明
当最后一丝淡蓝色波纹消散时,基地的警报终于停止。
林怡希瘫坐在岩洞口,看着天边的朝阳。沙狐尾草的香气还飘在风里,带着沙漠特有的干燥和清醒。
“我们赢了?”小满跑过来,手里举着空喷雾罐。
“暂时赢了。”林怡希望着峡谷深处,“但它们的种子,已经飘在雾里了。下一次,可能会有更厉害的‘迷雾’。”
周延走过来,递上一株晒干的沙狐尾草:“母亲笔记里说,‘清醒不是结果,是永远保持警惕的过程。’”
林怡希接过草,放进胸前的口袋。
她知道,这场与幻雾的战斗,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在末日的沙漠里,人类的清醒,是最珍贵的“囤货”——比粮食、水、武器更重要的,是永远不放弃思考,永远保持人性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