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沙漠,寒风裹着沙枣花的甜香。
林怡希蹲在圣树丛边,看着小满踮着脚往枝桠上挂红绸——那是她们用圣树纤维染的,颜色像凝固的血,又像沙漠落日。
“这是给‘树灵’的礼物。”小满仰起脸,鼻尖沾着金粉,“王奶奶说,沙枣树是沙漠的亲戚,挂红绸能保佑它们冬天不冻着。”
林怡希笑了。她想起三个月前,这株沙枣树还只是根细弱的枝条,如今已抽出嫩绿的芽。圣树幼苗、沙枣丛、野菊……基地周围的植被像一张绿毯,慢慢铺展。
第一锅热粥:烟火气的重生
清晨,厨房飘来甜糯的香气。
王大爷守着陶锅,用木勺搅动着熬了整夜的小米粥。“加了沙枣干,”他舀起一勺,金黄的米油裹着枣肉,“比以前的白粥香多了。”
围坐在土炕边的幸存者们捧着粗陶碗,热气模糊了他们的脸。
“我妈以前总说,‘人活一世,图个热乎气儿’。”穿补丁棉袄的女人吸了吸鼻子,“在这儿喝上热粥,比啥都强。”
“可不是?”戴皮帽的老汉敲了敲碗沿,“昨天我家那口子还说,等开春要种沙葱,给娃们烙饼子吃。”
林怡希捧着碗,看蒸汽在头顶盘旋。这碗粥里熬的不仅是小米和沙枣,是五十三个人的命,是五千多个日夜的熬煎,是末日里最朴素的团圆。
缝补时光:女人的战场
午后,阳光斜斜照进帐篷。
十几个女人围坐在草席上,膝盖上摆着圣树纤维织的布。王婶的针脚最密,她正给小满补棉袄;张姐在缝沙袋,说要去加固菜畦的围栏;林怡希捏着半块染坏的蓝布,犹豫着要不要改成抹布。
“怡希,别糟蹋好料子。”王婶抬头笑,“给我吧,我给你改个围裙。沙枣花染的,配你那身灰布衫正好。”
“那……成。”林怡希递过布,“你手巧,我信得过。”
女人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有人说起老家院子里的石榴树,有人说起孩子学步时的模样,有人说起末日前最后一次逛超市,买了半盒草莓。
“那时候哪知道,”张姐突然红了眼,“草莓那么贵,现在想起来,倒成了最金贵的东西。”
林怡希没说话。她想起母亲笔记里夹着的干花——那是母亲在末日前晒的野菊,如今在她枕头下,还留着若有若无的香。
沙漠的课堂:孩子的未来
开春前,基地最热闹的地方是“沙枣学堂”。
用圣树树枝搭的棚子下,周延搬来石板当黑板,小满和几个半大孩子当“小先生”。
“这是沙枣,”小满举着颗干枣,“果肉能吃,核能做手串,叶子煮水能洗头!”
“这是圣树!”另一个孩子拽着圣树嫩枝,“它的汁液能治烫伤,根须能固沙!”
林怡希靠在门框上看。阳光透过圣树叶的间隙洒在孩子们脸上,他们的眼睛亮得像星子。
“怡希姐!”小满跑过来,手里举着用圣树皮做的算盘,“周大哥教我们数数,我算出了十颗沙枣!”
“真棒。”林怡希摸摸她的头,“以后,我们要教更多孩子,让他们知道……”
“知道沙漠也能长出花来!”小满抢着说。
风里的承诺:春天的信
春分那天,沙漠刮起了温柔的风。
林怡希站在圣树丛中,看沙枣花苞在风里颤动。周延走过来,手里攥着个布包。
“打开看看。”他说。
布包里是粒种子——深褐色的,带着细密的纹路。
“这是……”
“沙枣核。”周延笑了,“我从野地里捡的。王大爷说,沙枣核埋在土里,明年春天会发芽。”
林怡希捏着种子,忽然想起母亲笔记的最后一页:「末日不是终点,是另一场播种的开始。」
她抬头望向远方。沙丘在风里起伏,像大地的呼吸。圣树的新叶沙沙作响,沙枣花苞正积蓄着力量。
“明年春天,”她轻声说,“这里会有更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