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喉谷的风裹着沙粒砸在脸上时,林怡希才明白“补种”二字有多沉。
她和沙七、王婶、小满、阿依汗走在最前,沙婴尸们抱着沙枣核“小娃娃”跟在后头,拾荒部落的姑娘背着装满圣心草籽的陶罐——那是昨夜用最后半囊圣树汁泡发的种子,粒粒泛着淡金色的光。“按你娘笔记,‘圣心草喜阴畏阳,根须缠圣树老根才肯长’。”沙七用沙枣核铲拨开沙土,露出老圣树裸露的根须,“咱把籽种在这儿,再用云种叶遮阴。”
云叔带着云种部落的姑娘扯下蓑衣上的云种叶,叶背银斑在风里闪着光,像给种子搭了层“遮阳伞”。小满把蜜哨塞进阿囡手里:“你吹‘生芽谣’,种子听了就爱长!”娃仰着脑袋,用细细的童音哼唱:“圣心草,慢些长,云叶遮,沙土香,圣树根,给你靠,等芽出,唱新谣……”
种植遇阻:沙暴与“懒根”
种子刚埋进沙土,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沙暴要来了!”张姐的冰焰草火把刚点着,就被狂风“噗”地吹灭。驼铃婆婆的铜铃在风里乱响:“这风不对劲,是‘回头沙’——沙暴卷着去年的沙粒往回刮,专毁新种的苗!”
众人手忙脚乱用沙柳枝编“防风墙”,王婶把沙枣核粉撒在种子周围:“核粉能固沙,别让风卷走籽!”可沙暴来得太急,刚搭好的墙就被吹垮,小满怀里的阿囡被风呛得直咳,沙婴尸们抱成一团,小豆子用陶鼓挡着头。林怡希护着陶罐,眼睁睁看着刚埋下的种子被沙粒半掩——第一批种子,怕是活不成了。
沙暴过后,众人灰头土脸地挖开沙土,种子竟真的没发芽,根须还沾着干硬的沙粒。“这圣心草也太娇气了……”沙七用铲子戳了戳土,“比沙枣核发芽还难伺候。”
研究停滞:汁液“温吞”的难题
回到绿洲医帐,林怡希盯着陶碗里新熬的圣心草汁——这次按“三合引”比例,混了沙枣核粉和冰焰草灰,可汁液依旧稀淡,像杯温吞的白开水。染了病毒的拾荒部落村民躺在草席上,喝了汁后只安静了半个时辰,又开始咳得眼睛发绿。
“还是不行……”王婶用沙棘杖戳了戳村民的指甲,青灰纹路又深了些,“上月救活的那几个,是轻症,这次都是重症,草汁压不住。”张姐翻着母亲笔记的“疫症篇”:“你娘说‘重症需连服七日,每日三次’,可咱这汁液浓度不够,喝多少都没用。”
林怡希突然想起什么,翻开笔记附录的“草药图鉴”——圣心草旁画着株紫菀草,叶如锯齿,花是淡紫色的,标注着「辅圣心,增其势,汁液浓,压尸瘟」。“紫菀草?”阿依汗凑过来,“这草俺在断喉谷见过,长在老圣树背阴处,和圣心草伴生!”
可众人翻遍囤货,紫菀草干叶只剩一小包——上月给沙盗治外伤用光了。“得再去采……”沙七刚要起身,医帐外传来哭声:又一个重症村民开始化活尸,指甲挠着帐篷布“刺啦”作响。
慢生谣:心不急,草才长
“别慌。”林怡希突然握住王婶的手,掌心的温度让老人定了定神。她想起阿囡的“卡壳谣”,让小满带着沙婴尸们围坐在医帐外,用蜜哨吹起新调:“圣心草,慢生谣,不着急,慢慢熬,风再大,咱守着,心不慌,草就笑……”
歌声飘进医帐,染病的村民竟慢慢安静下来。林怡希翻开母亲笔记的最后一页,那幅“所有结盟部落”的简笔画旁,还有行小字:「草有慢生时,人有耐心日。囤货如育娃,急则滞,缓则通」。
“咱不急。”她把仅剩的紫菀草干叶碾成粉,混进圣心草汁,“先给重症的敷肺俞穴,轻症的喝浓汁,一日三次,连服七日——你娘说‘慢药治慢病’,咱陪着圣心草慢慢长,陪着病人慢慢好。”
小满突然指着帐篷外:“怡希姐,你看!”——断喉谷方向的天空,云种叶的银斑竟聚成了“芽”字的形状,风一吹,像在说“快了”。阿囡把沙枣核“小娃娃”放在陶碗边:“给草籽当伴儿,它就不孤单了。”
囤货之外的“生长”
傍晚,绿洲的沙柳林里支起了新帐篷——那是“圣心草观察帐”,王婶带着云种部落的女人轮流守着补种的种子,用沙枣核粉画“护苗符”;张姐教沙盗用冰焰草绳编“防虫网”,挂在老圣树根旁;小满每天带着沙婴尸唱“生芽谣”,阿囡用沙枣核给每株新苗“盖被子”(细沙)。
林怡希把研究数据写在羊皮纸上:重症患者敷药后,嘶吼间隔从半时辰延长到一时辰;轻症患者喝浓汁后,指甲青灰褪了三分。“虽然慢,但在好。”她对阿依汗说,“你娘笔记说‘心不卡壳,进度就动’,咱这‘慢生谣’,就是让心不卡壳的法子。”
深夜,她独自坐在观察帐外,看沙枣核“小娃娃”在月光下泛着光。远处传来沙婴尸的鼾声,混着小满的蜜哨,像首永远不会结束的“慢生谣”。她知道,圣心草的研究还会卡壳,病毒可能还会变异,但只要这群女人手挽手,用童谣当药,用耐心当肥,就没有长不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