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却依旧用怨毒淫邪目光死死盯着昏迷女子的邪修老魔。
那老魔虽然动弹不得,嘴上却不肯服软,他看出云昭的犹豫和忌惮,竟嘶哑地怪笑起来,声音如同夜枭般难听:“嗬嗬……小杂种……区区筑基修为……也敢暗算本座……你可知本座是谁?”
他试图运转残存魔气冲开毒素,脸上灰败之气更浓,却依旧强撑着威胁道:“本座乃幽冥宗内门长老鬼煞老祖的亲传弟子——血鸠!幽冥宗之名,想必你这乡野小子也听过!识相的……立刻给本座解毒……再将那小美人奉上……本座或可大发慈悲,留你一个全尸……否则……”
血鸠眼中闪过极端残忍之色:“否则……待本座恢复……定将你抽魂炼魄,让你受尽幽冥炼狱之苦……还要找到你所有的亲人、朋友……将他们一个个在你面前虐杀殆尽……男的为奴,女的为娼……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哈哈哈……”
“幽冥宗”三个字,如同重锤般砸在云昭心上!他虽刚入修真界不久,但也从火邪云零星的念叨和碧波殿的见闻中知晓,这是一个势力极其庞大、行事狠辣诡谲、以炼魂驭鬼着称的魔道巨擘宗门,其凶名足以令小儿止啼!
而血鸠那恶毒至极的威胁,更是瞬间点燃了云昭深埋心底的怒火与恐惧!周青青拿他试毒时那冷漠戏谑的眼神、澹台明灭道貌岸然下的贪婪杀机、澹台峰的狠辣偷袭……所有被欺辱、被压迫、被视如草芥的记忆轰然涌上心头!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再因他而受到伤害!
绝不允许!
“你……该!死!”
云昭的眼睛瞬间变得赤红,一股暴戾凶悍的气息自他体内爆发!他不再有丝毫犹豫,猛地从澹台峰的储物袋中抽出那柄阴气森森的阴魂锤!他体内刚刚恢复不多的幽冥真气疯狂注入锤中,同时《天魔解体大法》第二层巅峰的磅礴气血之力也轰然爆发,尽数凝聚于这一锤之上!
“给——我——死!”
伴随着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阴魂锤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化作一道乌黑流光,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根本无法闪避的血鸠头颅狠狠砸下!
血鸠脸上的狞笑和威胁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搬出幽冥宗的名头,非但没能吓住对方,反而激得这筑基小子不顾一切地下了死手!
“不——!”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嘭!!!”
一声沉闷又令人牙酸的巨响在黑风涧中回荡!
阴魂锤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血鸠的头颅上!如同西瓜被重物砸碎,红的、白的、黑的……瞬间迸溅开来!紧接着,锤势未减,连同他的上半身也一同砸得稀烂,彻底化为了一滩模糊不堪的肉泥!
这位元婴期的邪修,幽冥宗的长老亲传,就这样憋屈无比地死在了一个筑基期少年盛怒的一锤之下!
云昭握着仍在滴血的阴魂锤,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眼前这血腥无比的一幕,自己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盛怒之下的一击,威力竟如此可怕。
几乎在血鸠毙命的同一瞬间。遥远的中土神州,魔气缭绕的幽冥宗总坛,供奉命魂牌的偏殿内。最高处代表着内门精英弟子的一排命魂牌中,刻着“血鸠”二字的那面漆黑玉牌,“咔嚓”一声,毫无征兆地瞬间碎裂,化为齑粉!
负责看守的弟子吓得一个激灵,连滚爬爬地冲了出去。
“报——!!!血鸠师兄……血鸠师兄的命魂牌碎了!”
消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在幽冥宗内掀起滔天巨浪!血鸠不仅是内门弟子,更是宗门实权长老鬼煞老祖最宠爱的亲传弟子之一!
竟然有人敢杀他?!一股恐怖无比的威压瞬间从宗门深处爆发,鬼煞老祖暴怒的咆哮声响彻群山:“查!给本座查!无论他是谁!来自哪个宗门!本座要将他碎尸万段!抽魂点灯!灭其满门!!”
整个幽冥宗这台恐怖的战争机器,因血鸠之死,开始缓缓转动起来,无数魔修、鬼仆被派出,誓要找出凶手!
“发什么呆!傻小子!”火邪云的声音将云昭从愣神中惊醒,“你还想不想救你的小情人了?再耽搁下去,她最后一丝生机都要断了!还不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
云昭一个激灵,立刻看向昏迷的女子,她的气息似乎更加微弱了。
“快!在那堆烂肉里找找,元婴修士肯定有更好的储物法器,比如储物戒!那里面说不定有更好的疗伤药!”火邪云指挥道。
云昭强忍着恶心,在那摊血肉模糊中摸索,果然找到了一枚样式古朴、隐有血纹的黑色戒指。
他来不及查看,连同阴魂锤和血鸠的储物袋一同收起。他抱起女子,迅速在黑风涧边缘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用石头堵住洞口,又简单布置了一个遮掩气息的禁制。
洞内,云昭看着女子惨白的脸和恐怖的伤势,心急如焚,却不知从何下手。
“慌什么!”火邪云斥道,“先把你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用我教你的方法,慢慢引导那部分被封存的能量修复己身!”
云昭盘膝坐下,运转《幽冥圣典》和《菩提净心咒》,引导着被封存在三大穴窍后的能量缓缓流出,修复着自身的伤势,补充消耗。约莫一个时辰后,他状态恢复了大半。
“好了,听我指令!”火邪云语气严肃,“此女伤势极重,经脉寸断,元婴萎靡,更有异种魔气侵蚀。寻常丹药已难起效。现在,唯有施展我魔门不传之秘——《魔门十三针》,激发其生命潜能,辅以你的幽冥真气中和魔气,再以大量精纯药力灌入,或有一线生机!”
“第一步,褪去她所有衣物,不能有任何阻碍,否则气血运行不畅,功亏一篑!”
云昭闻言,脸瞬间涨得通红:“什……什么?这……”
“迂腐!医者父母心!此刻她是病人!”火邪云骂道,“再拖下去,她就真死了!”
云昭看着女子气息愈发微弱,把心一横,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解开那已破碎不堪、被血污浸透的白衣。随着衣物一件件褪去,一具完美无瑕、宛若上天杰作的玉体呈现在他眼前,尽管上面布满了狰狞的伤口,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云昭只觉得气血上涌,呼吸急促,几乎不敢直视。
“老鬼!闭眼!不许看!”云昭在识海中对着火邪云怒吼。
“呸!老子现在就是个魂!看个屁!赶紧的!找准我说的穴位!”火邪云没好气地回道。
云昭深吸一口气,默运《菩提净心咒》,一股清凉之意流转心间,才将那股躁动和羞涩强行压下,眼神恢复了清明和专注。
他取出银针,按照火邪云的指点,以幽冥真气包裹针尖,精准而又稳定地刺入女子周身十三处大穴。施针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和真气,云昭全神贯注,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施针完毕,他又拿出从血鸠和澹台峰那里得到的最高品级的疗伤灵丹,小心喂服,并持续输入幽冥真气助其化开药力,导引运行。
见女子脸色稍缓,但依旧昏迷,火邪云又道:“光靠药力自行化开太慢,再用推宫过血之法,助其加速吸收,疏通淤塞的经脉!”
云昭只得再次伸出手,掌心蕴含温和真气,按照特定手法,在女子光滑的背脊、手臂、腿部的经脉穴位上缓缓推拿揉按……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让他心跳再次加速,全靠《菩提净心咒》死死守住灵台清明。
历经数个时辰的艰难救治,女子体内的魔气终于被驱散殆尽,破碎的经脉在灵丹药力和云昭真气的双重作用下开始缓慢愈合,虽然依旧虚弱,但性命总算保住了,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
云昭长长舒了口气,几乎虚脱。他看着女子依旧赤裸的娇躯,脸又是一红,连忙从澹台峰的储物袋里找出一件相对干净的男式青色衣袍,小心地盖在她身上。
就在这时,女子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初时有些迷茫,随即迅速恢复了清明,立刻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异常——体内伤势似乎稳定了,但……身上盖着一件陌生的男子衣袍,而原本的衣物……不见了?!
她猛地坐起身,衣袍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包扎好的伤口。她一眼就看到了守在旁边、脸色疲惫却带着关切目光的云昭。
瞬间,所有的羞涩、惊惶、愤怒涌上心头!她想起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那个邪修和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
“登徒子!你对我做了什么?!”伴随着一声又羞又怒的娇叱,苏沐瑶想也不想,用尽刚刚恢复的微弱力气,抬手就朝着云昭的脸颊挥去!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在山洞中响起。云昭完全没料到对方醒来第一件事竟是打自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脸上火辣辣地疼,整个人都懵了,愣愣地看着她。
苏沐瑶打完,也是气喘吁吁,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她迅速拉紧盖在身上的男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双美眸含着水光,又是愤怒又是委屈地瞪着云昭,那眼神复杂至极,有获救的感激,但更多的却是被看光身体的羞愤难当。
云昭捂着脸,看着她那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却又强装凶狠的模样,心中的那点委屈忽然就散了,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莫名的悸动。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姑娘,我……”
“你闭嘴!”
苏沐瑶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别过脸去,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她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能感觉到体内肆虐的魔气已消,伤势被妥善处理,对方显然是为了救她。但……但这种方式……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如何能坦然接受?
洞内气氛一时尴尬又凝滞。良久,苏沐瑶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
她转回头,目光不再直视云昭,而是落在一旁的地上,声音恢复了清冷,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意:“多谢……道友救命之恩。此情……苏沐瑶铭记于心。”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来自金陵皇朝苏家。今日之事……还请道友务必守口如瓶,你我此后……两不相欠!”
说完,她不再看云昭一眼,勉强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灵力,身上青光一闪,那件男式衣袍被换成了一套属于自己的、略显整洁的备用衣裙(从她的储物手镯中取出)。
她挣扎着站起身,看也不看云昭,步履踉跄却又坚定地走出了山洞,化作一道微弱的流光,迅速消失在天际。
云昭站在原地,摸着依旧有些发烫的脸颊,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耳边还回响着那句“金陵皇朝苏家”和“两不相欠”。
火邪云啧啧有声:“嘿嘿,小子,被打了吧?不过这女娃有点意思,金陵苏家……哼,看来是那个‘听雪楼’苏家没错了,倒是低调。行了,别看了,人都走了!赶紧看看咱们的收获!元婴修士的储物戒啊!嘿嘿嘿……”
云昭却恍若未闻,心中莫名地闪过一丝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