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风波渐起,云昭(韩云)却并未急于动身。他深知贸然卷入并非上策,需待局势明朗,亦需自身准备万全。
观星峰洞府深处,云昭心神沉入体内,细细体悟着在万象源殿百年闭关的收获。那混沌初开、时空未定的意境,尤其是源殿内外时间流速的巨大差异,让他对时间法则有了初步的、模糊的认知。
“时空一体,流速各异……源殿之内,混沌源初之气乃是维持时间差异的根基……”云昭若有所悟,目光投向了识海中那尊沉寂的幽冥神棺。
神棺本就内含时晷殿,拥有改变时间流速之能,但其比例似乎是固定的。如今,他对时间有了新的理解,或许可以尝试……
说干就干。他心神进入幽冥神棺,来到时晷殿核心。这里符文密布,中央是一座巨大的日晷虚影,散发着玄奥的时间波动。
云昭调动那缕初生的混沌祖炁,以其包容、演化万物之特性,缓缓融入时晷殿的阵法核心之中,同时将自己对时间流速差异的感悟,化作一道道神念符文,镌刻其中。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消耗巨大的过程。混沌祖炁虽位格极高,但量太少,而时间法则更是深奥无比。他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引导、调整。
不知过了多久,当时晷殿内光芒一阵闪烁,继而稳定下来时,云昭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成功了!
在他的改造下,时晷殿内部被划分出了数个区域,时间流速与外界比例各不相同:一比二、一比三、一比五、一比十,乃至最高的一比五十!
虽然还远不及万象源殿的一比一百,但这已是巨大的突破!这意味着,他可以根据不同修行阶段和需求,让麾下之人在最适合的时间流速下修炼,效率将大大提升!而且,随着他对时间法则领悟的加深,以及混沌祖炁的壮大,未来未必不能达到甚至超越万象源殿的比例。
做完这一切,云昭才将注意力转向宗门内部,尤其是那段尴尬又微妙的情缘。
这一日,他正在阵院与木长老探讨一个古阵残篇,一道清冷中带着一丝复杂情绪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正是璇玑。
她依旧轻纱遮面,身姿窈窕,气质空灵,但看向云昭(韩云)的目光,却比以往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东西。五域秘境中的那段意外,如同一个烙印,刻在了彼此之间。
木长老见状,抚须一笑,找了个借口便先行离开了,留下两人独处。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的沉默。
最终还是云昭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璇玑师姐。”
璇玑微微颔首,声音清越依旧,却少了几分往日的疏离:“韩师弟……不,或许我该称你一声……云昭?”
云昭心中一动,知道她早已看破自己的身份,只是彼此心照不宣。他坦然道:“名字不过代号,师姐随意即可。”
见他如此坦然,璇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轻声道:“北域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你……当真要去?”
“机缘巧合,或许要走上一趟。”云昭没有否认,“师姐精通天机术数,对此行有何看法?”
璇玑沉默片刻,玉指轻掐,眸中似有星盘流转,最终缓缓道:“天机混沌,迷雾重重。北域之行,吉凶难料,但……似有一线生机与莫大机缘,与你自身根源,隐隐相关。”
与自身根源相关?云昭目光一凝,是指他的幽冥传承,还是……身世?
“多谢师姐指点。”云昭拱手,随即话锋一转,取出一枚玉简,“师姐于天机一道天赋异禀,此乃我偶然所得的一篇《灵犀溯神篇》,于淬炼神识、感悟天机或有助益,或许能助师姐更进一步。”
这《灵犀溯神篇》乃是他从暗魔殿合道修士遗物中整理出的顶级神识功法,正适合璇玑。既然有了肌肤之亲,虽起因是意外,但他云昭也非薄情之人,自当有所表示。
璇玑接过玉简,神识略微一扫,美眸中顿时闪过震惊之色。这功法之玄妙,远超她目前所学!她深深看了云昭一眼,没有推辞,将其收起,低声道:“多谢。”
“师姐客气。”云昭微微一笑,“宗门之内,还需师姐多多帮衬。”
有些话,无需言明。经此一事,两人之间那层尴尬的薄冰似乎消融了不少,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默契与联系。
离开阵院后,云昭又通过隐秘渠道,给远在南域万蛊门的蓝蝶送去了一批精心挑选的资源,其中不乏一些对蛊虫培育和毒功修炼大有裨益的奇珍,以及一部适合她体质的《万毒淬体诀》。同样没有过多言语,只有实际行动。
处理完这些私谊,云昭开始考虑扩大核心圈子。幽冥神棺和时晷殿的秘密,暂时还不能轻易示人,但适当的团结与培养是必要的。
他以首席身份,召见了器院的炎煌、剑院的洛无双、体院的石岳等人。如今联军溃散,外部压力暂缓,正是宗门内部精诚团结、提升实力的时候。
云昭并未藏私,将自己对修行的一些见解,剔除了核心秘密,尤其是关于力量掌控、心境磨练等方面的感悟,与几人交流分享,并承诺会以首席权限,向他们及其麾下核心弟子倾斜部分修行资源。
炎煌经过上次炼器比试,傲气磨去了不少,对云昭的实力心服口服;洛无双一心剑道,对此并无抵触;石岳性情直爽,更是觉得此举痛快。
如此一来,万象天宫年轻一代的顶尖力量,隐隐以云昭为首,凝聚得更加紧密。
……
北域风波渐起,云昭(韩云)心中已然有了计较。独自前往固然便捷,但若能以“韩云”的身份,携一位合适的同伴光明正大地前去,不仅能更好地掩饰行藏,还能将水搅得更浑。
而最合适的同伴人选,无疑是璇玑。
这一日,云昭来到天机院所在的山峰。此处云雾缭绕,清气充盈,与阵院相隔不远,却自有一股玄奥莫测的氛围。
他在一座清雅的竹亭外驻足,亭中,璇玑正临摹着一方古老的星图,身姿窈窕,侧颜清冷专注,阳光透过竹叶洒下,在她周身勾勒出淡淡的光晕。
“璇玑师姐。”云昭轻声开口,语气温和。
璇玑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并未回头,清越的声音已然响起:“韩师弟?何事?”她依旧专注于星图,仿佛外物难扰其心。
云昭步入亭中,目光扫过那复杂精妙的星图,赞道:“师姐于天机星象一道,造诣愈发精深了。”
璇玑这才缓缓放下玉笔,转过身来。她今日依旧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清澈如寒潭、仿佛能映照人心的眼眸。“师弟谬赞。寻我,可是为了北域之事?”她直接点明,语气平淡无波,似乎早已料到。
云昭微微一笑,也不绕圈子:“师姐明鉴。北域异象,引动风云,各域天骄想必都会前往寻觅机缘。我欲前往一探,然天机混沌,凶吉难料。师姐精擅此道,可趋吉避凶,不知可否愿与韩云同行?”
他目光坦然地看着璇玑,继续道:“此行既为宗门探查异动根源,亦是我等修士磨砺自身的机缘。有师姐同行,把握方能多上几分。”理由冠冕堂皇,合情合理。
璇玑静静地听着,纤长如玉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腕间一枚刻画着简易星纹的玉环,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亭内一时寂静,只有微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
片刻后,她抬眸,目光似能穿透轻纱,落在云昭脸上:“北域之局,暗流汹涌,非止天灾,更有人祸。即便有我同行,亦难保万全。”她语气清冷,陈述着事实,带着天机修行者特有的审慎与疏离。
“我明白。”云昭神色不变,依旧从容,“修行之路,岂有坦途?正因前路莫测,才需师姐这般慧眼之人指引方向。况且……”他顿了顿,声音放缓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真诚,“我相信师姐的能力。”
最后这句话,让璇玑摩挲玉环的手指微微一顿。她凝视云昭片刻,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极快地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光芒,似有迟疑,有考量,或许还有一丝因秘境往事而留下的微妙涟漪。
“何时动身?”她最终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已是答应了。
云昭心中一定,笑道:“若师姐方便,三日后如何?我等可乘坐飞舟前往,不必急于赶路,沿途亦可观察地气变化。”
“可。”璇玑简洁应下,随即又转过身,重新拿起玉笔,目光落回星图之上,仿佛刚才的对话未曾发生,“三日后,山门见。”
这便是送客的意思了。
云昭也不在意,拱手一礼:“那便说定了,三日后,有劳师姐。”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竹亭。
走出天机院范围,云昭回头望了一眼那云雾深处的竹亭,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抹弧度。璇玑的性子清冷谨慎,但既然答应同行,便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北域环境恶劣,危机四伏,正是培养信任与默契的绝佳场所。
至于感情……,一切顺其自然便可。当务之急,是充分利用这次北域之行,达成自己的目标,同时也要确保璇玑的安全。
他回到观星峰,开始做最后的准备。心神沉入幽冥神棺,来到改造后的时晷殿。看着那划分出不同时间流速的区域,他满意地点点头。有此地作为后盾,他的底牌又厚实了几分。
三日后,万象天宫山门之前。
云昭(韩云)一袭月白长袍,气质温润,静立等候。不多时,一道清丽身影翩然而至,正是璇玑。她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浅蓝色劲装,依旧轻纱遮面,却难掩其窈窕身姿与清冷气质。
“让师弟久等了。”璇玑微微颔首。
“师姐客气,我们也刚准备好。”云昭笑道,挥手祭出一艘造型雅致、并不起眼的白玉飞舟,“此行路途遥远,乘坐飞舟可节省些力气。”
两人登上飞舟,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北方那片被风雪笼罩的广袤冰原,疾驰而去。
飞舟穿云破雾,舟内一时无言。云昭专心驾驭飞舟,璇玑则静坐一旁,双眸微闭,指尖偶尔轻动,似乎在默默推演着什么。
北域之行,正式开始。等待他们的,将是未知的险境、交织的阴谋,或许……还有在并肩作战中悄然滋生的情愫。这趟旅程,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