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湖,位于万象天宫东南三千里外,是一片被低矮丘陵环抱的广阔水域。湖水终年呈墨绿色,深不见底,水面常笼罩着淡淡的灰白色雾气,灵气稀薄而驳杂,偶尔有瘴气滋生,故而少有修士踏足,显得格外荒凉僻静。
接到璇玑关于此处出现特殊空间扰动的紧急传讯后,韩云(云昭)没有丝毫迟疑。墨湖这地方,偏僻隐蔽,灵气异常,正是进行隐秘勾当的理想场所。那与王通山洞传送阵相似的波动,极有可能就是暗星阁“使者”的落脚点或联络站!
“幽影,你亲自带第一、第三小队,立刻秘密前往墨湖区域。首要任务,确认空间扰动的具体位置和残留痕迹,评估其性质与目的;其次,侦查方圆百里内有无异常人员活动、临时据点或隐蔽阵法。切记,以潜行侦查为主,非必要不得发生冲突,若遇强敌或无法判断之险,立即撤离并传讯。” 韩云对暗卫小队长“幽影”下达指令,语气沉凝。
“属下领命!”幽影身影一晃,如同融入阴影,瞬间消失。两支精锐的暗卫小队随即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观星峰,遁向东南。
韩云并未完全将希望寄托于暗卫的侦查。对方是暗星阁派来的“使者”,修为手段不明,且敢在此时潜入万象天宫势力范围边缘,必有依仗。他转向璇玑、悟净和蓝蝶:“宗门内部对‘影蝠’的监控不能放松,但墨湖这条线至关重要。我打算亲自去一趟。”
“云昭哥哥,我跟你一起去!”蓝蝶立刻道,眼神坚定,“我的蛊虫在那种环境里说不定能发现更多东西。”
璇玑也微微颔首:“星象显示,墨湖区域的天机近期确有晦涩扰动,我同去,或可以衍化之力辅助探查,并防备可能存在的天机遮掩或幻阵。”
悟净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那处若有邪祟潜伏,贫僧的佛法或可克制一二。且贫僧感觉,此去或许能见到更多‘因果’。”
见三人皆有意同行,韩云略一沉吟便应允。他们四人配合默契,各有所长,一同前往确实更能应对突发状况。而且,墨湖距离宗门不算太远,若有变故,以他们的修为和宗门内的布置,也能及时回援或传讯。
他立刻做出安排:“陈泽、石猛、冷峰、蓝雨,你们四人留守观星峰,与‘寒星’、‘铁壁’保持紧密联络,继续监控宗门内重点嫌疑目标,尤其是我们圈定的那三人。若有异动,或接到我们传讯,立刻按预定方案行动,或上报宫主。”
“是!师兄放心!”四人肃然领命。
安排妥当,韩云不再耽搁。四人收敛气息,化作四道几不可察的遁光,悄无声息地离开万象天宫,朝着墨湖方向疾驰而去。途中,韩云不断与先行的“幽影”保持神识联络。
约莫半个时辰后,墨湖那墨绿色的水域与灰白雾气已然在望。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朽与水腥气,灵气稀薄且夹杂着些许令人生厌的阴湿感。
“首席,有发现。”“幽影”冷静的神念传音在韩云识海中响起,“在墨湖西北角,一处被茂密枯死芦苇遮掩的浅滩下方,湖底岩层有被近期法术开凿的新鲜痕迹,通向一个临时开辟的水下洞穴。洞穴入口有精妙的隐匿阵法,若非贴近侦查且专门探查空间残留,极难发现。洞穴内无人,但残留有强烈的空间传送气息,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腥味和某种冰冷的、非生灵的金属锈蚀气息。属下已命人布下远程监控阵眼,未敢深入,以免触动可能存在的警戒或自毁装置。”
水下洞穴?传送气息?血腥味?金属锈蚀气?
韩云眼神一凝。“做得很好,保持监控,我们马上到。”
他立刻将情况告知璇玑三人。四人降下遁光,如同四缕轻烟,贴着湖面,朝着西北角那处枯败芦苇荡飘去。
靠近目标区域,那种异常感越发明显。此处的湖水似乎更加粘稠晦暗,水下的阴影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寻常修士的神识扫过,只会觉得是湖底淤泥与腐烂水草的自然景象,但在韩云轮回密钥的感知下,却能“看”到一层如同水波般荡漾的、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的隐匿阵法光华,以及阵法下方,那处人工开凿痕迹上残留的、与王通山洞如出一辙的暗星阁邪力印记。
“就是这里。”韩云传音道,同时挥手布下一层更加强大的隔绝结界,将方圆百丈笼罩,确保此处的探查不会泄露出去。
璇玑仔细观察着那隐匿阵法,片刻后道:“阵法造诣颇高,利用了此处天然的水阴之气与紊乱地磁,布置得浑然天成。但核心节点有三处,分别位于左前方七尺水下礁石、右后方那株半枯芦苇根茎、以及正下方洞穴入口上方三尺的湖泥中。同时破坏或干扰这三处节点,便可短暂打开通道而不触发警报。”
“我来。”悟净上前一步,掌心浮现柔和佛光,那佛光并不强烈,却蕴含着极强的渗透与净化之力。他屈指连弹,三道细微的佛光如同游鱼般精准地射向璇玑所指的三个节点。佛光触及节点,并未暴力破坏,而是如同温水融雪般,悄无声息地“中和”了节点中流转的邪异能量,使其暂时失效。
隐匿阵法光华微微一颤,如同水波破开一个缺口,露出了下方一个仅容两人并行的、斜向下的幽深洞口,湖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开。一股更加清晰的、混杂着空间波动、血腥与金属锈蚀的气息从洞内涌出。
韩云当先而入,璇玑、悟净、蓝蝶紧随其后。洞内并不宽敞,人工开凿的痕迹明显,壁上还残留着未散尽的土系法术波动。前行约十丈,便是一个稍微开阔些的洞室。
洞室中央,赫然刻画着一个比王通山洞那个更加复杂、更加稳定的传送阵图,阵图的核心镶嵌着几块已经耗尽灵气、布满裂纹的黑色空间晶石。阵图旁边,散落着一些沾染暗红血迹的布条,以及几块不起眼的、仿佛某种铠甲或器械上剥落的暗沉金属碎片,那金属碎片上,正散发着冰冷的锈蚀气息。
蓝蝶的蛊虫早已飞出,在洞室内快速探查。“云昭哥哥,血迹时间不超过十二个时辰,是人血,而且蕴含的灵力波动不弱,至少是炼虚期修士的。这些金属碎片……好奇怪,没有任何生灵的气息,反而有种……像是被高度污染的傀儡或者法器残骸的感觉,上面的锈蚀气息让人很不舒服。”
璇玑则蹲在传送阵图旁,指尖星辉流淌,仔细感应:“传送是单向的,指向……无法精确定位,但大致方向是西北,距离应该不近,可能超出了天衍大陆的范围……或者,指向某个被强大空间屏障遮蔽的秘境。启动时间,大约在六个时辰前。”
悟净捡起一块金属碎片,佛光笼罩其上,眉头微蹙:“此物被极强的怨念与某种冰冷的‘毁灭意志’侵染已久,非此界常见炼器材料。碎片边缘有撕裂痕迹,像是被巨力从某个整体上强行扯下来的。”
韩云目光扫过整个洞室,轮回密钥在识海中微微震动,捕捉着此地残留的所有因果与气息碎片。他将神识集中于那传送阵、血迹和金属碎片,全力推演。
一幕模糊的画面片段强行涌入脑海:
一个笼罩在扭曲黑袍中、身形高大的身影从尚未完全稳定的传送光华中踉跄踏出,似乎受了不轻的伤,黑袍破损,露出下方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躯体。非完全血肉之躯?他手中紧紧抓着一件被黑布包裹、不断挣扎、散发出恐怖波动的长条形物体。几乎在他出现的同时,洞室内另一个方向的空间一阵波动,另一个气息更加隐晦、戴着诡异鸟喙面具的身影显现,似乎在此接应。双方快速无声交流,随即疑是“使者”的将包裹着的物体交给“影蝠”,自己则迅速服下丹药,开始处理伤口血迹。而那“影蝠”接过物体时,包裹的黑布不慎被物体自身的力量撕开一角,一道冰冷的暗红光芒泄露,击中了洞壁一角某个似乎提前放置好的、如同棺椁般的金属容器,容器破裂,剥落几块碎片……随后画面戛然而止,似乎是“使者”处理完伤口后,与“影蝠”迅速离开了此地,可能通过其他方式返回了宗门,而这个传送阵则被故意留下,或许作为误导或备用通道。
画面虽短,信息量却巨大!
“使者”受伤,“圣器”似乎有自主反抗之力,“影蝠”果然在此接应!而且,那金属容器……里面原来装着什么?似乎与“圣器”有关?
“立刻将此地彻底封印,所有痕迹拓印带回。‘幽影’,留一队人暗中监控此地,若有任何人返回,不惜一切代价擒拿或追踪。”韩云迅速下令,眼神冰冷,“‘使者’已受伤,且‘圣器’似乎状态不稳,这是我们的机会!必须赶在他们完成准备、恢复状态之前,在宗门内找出他们!”
“回宗!”
四人不再停留,封印了洞穴,抹去外围痕迹,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万象天宫。
墨湖之行的发现,让“影蝠”与“使者”的形象更加清晰,也将最终对决的紧迫性,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时间,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