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用你们的‘特质’,验证‘千机’最终形态!”
师父——不,是赵天雄,是二楼主,是“贰先生”——那冰冷扭曲的话语如同丧钟,在充满硫磺、铁锈与蛊虫腥气的工坊里回荡。他铁钩一挥,油布飞落,露出了那柄令空气都为之凝结的凶器——“千机”!
暗沉如墨的金属骨架,狰狞交错的咬合结构,锋刃处流转着吞噬光线的幽光。它不像兵器,更像一头被唤醒的、择人而噬的钢铁凶兽!
战斗瞬间爆发!
赵天雄(贰先生)一步踏出,地面青石砖“咔嚓”一声裂开细纹!他右手握住“千机”中段,手腕猛地一拧一甩!
“锵啷——!”
刺耳的机括爆鸣声中,“千机”前端如同毒龙出洞般猛地弹射、延展、重组!瞬间化作一柄门板般宽阔、刃长近五尺的沉重巨剑!剑脊厚重,开有狰狞的血槽,剑尖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裹挟着排山倒海的恐怖风压,势大力沉地朝着冷月当头劈下!
快!狠!绝!没有半分花哨,只有纯粹的、碾压性的力量!剑锋未至,那沉重的风压已将冷月额前的碎发狠狠吹向脑后,绯红的身影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巨剑撕裂!
“小心!!”我的嘶吼带着破音,喉咙腥甜!身体本能地前冲,但距离太远,救援已是奢望!
冷月清冷的眸子瞬间收缩成最危险的针芒!面对这避无可避的绝杀,她展现出了超越极限的战斗本能!不是硬撼,不是格挡,是极限的卸力与闪避! 她双足猛地蹬地拧腰,腰肢展现出惊人的柔韧与力量,身体如同狂风中的弱柳,以一个近乎折断的角度向后急仰!同时,右足尖精准无比地点在身后一个倾倒的木箱边缘,借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向后倒射!残鸢短剑在她手中化作一道撕裂昏暗的银色闪电,“叮——!!”一声穿金裂石的锐响爆开!剑尖并非硬碰剑脊,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在巨剑侧面靠近护手、力道传递最薄弱、重心最不稳的那一点!
火星如同炸开的烟花般四溅!饶是如此,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依旧透过短剑狂涌而来!冷月闷哼一声,娇躯剧震,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握剑的右手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染红银亮的剑柄!她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砸中,双脚在湿滑、布满油污的青石地面上不受控制地急速滑退!“嗤啦——嗤啦——”刺耳的摩擦声响起,两道清晰的痕迹在她脚下延伸!更糟的是,她左肩那处被苏七(烬生)毒箭擦过的旧伤,绷带瞬间被汹涌的鲜血浸透、崩开!深可见骨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剧痛让她握剑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几乎脱手!
长剑形态!一力降十会!摧枯拉朽!
“冷月!!”我的双目瞬间赤红,体内被背叛的怒火、撕心裂肺的痛楚和灭顶的恐惧彻底点燃,化作焚尽一切的杀意!玄铁墨刃在我掌中发出沉闷如雷的咆哮,刀身嗡鸣震颤!我如同被逼入绝境的疯虎,不再顾忌自身,将全部力量、速度、恨意灌注于双腿,地面炸开蛛网裂痕,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乌光,直扑赵天雄中门!目标——他持握“千机”的右臂肘关节!
围魏救赵!攻其必救! 这曾是他手把手教我的搏命杀招!
赵天雄(贰先生)冰冷的眼神扫向我,如同在看一只扑向烈焰的飞蛾,充满了漠然的嘲弄。他甚至没有完全收回劈向冷月的巨剑,仅仅是将重心微微后移半分。就在我灌注全身力量的墨刃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即将狠狠斩中他手肘关节的刹那——
“咔哒!铮!嗡——!”
又是一串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那柄沉重如山岳的巨剑剑身,竟如同活物般猛地向内回缩、折叠!复杂的内部结构发出齿轮高速咬合的“咯咯”声!同时,剑柄末端结构瞬间弹开、延伸、重组!眨眼间,门板巨剑匪夷所思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杆丈二长的乌黑精钢长枪!枪身布满螺旋纹路,枪尖一点寒芒,锐利得仿佛能刺穿灵魂!枪尖在变形的瞬间,借着回缩折叠的力道,如同毒蛇抬头,划出一道刁钻、狠辣、快如鬼魅的致命弧线,带着刺穿耳膜的尖啸,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刺向我持刀的右手手腕——神门穴!
长枪形态!毒龙出洞!以攻代守!阴毒致命!
快!准!狠!角度刁钻得如同预先演练了千百遍!这根本不是沙场战阵的大开大合,而是融合了判官笔点穴精髓的绝命突刺!枪尖未至,那森冷刺骨的杀意已让我手腕皮肤瞬间绷紧、汗毛倒竖,血液仿佛都冻结了!
生死一线! 强行收刀格挡?来不及!刀势已老,回力不及!千钧一发之际,多年亡命搏杀刻入骨髓的本能救了我!我猛地松开五指!沉重的墨刃带着不甘的呜咽,“哐当”一声巨响砸在脚边一个巨大的生铁砧子上,火星四溅!同时,借着弃刀的惯性,我腰腹核心力量爆发,身体如同被巨力抽打的陀螺,狼狈不堪却又险之又险地向右侧猛扑翻滚!动作难看至极,却是唯一生机!
“嗤啦——!”
冰冷的枪尖如同毒蛇的信子,紧贴着我的左小臂外侧掠过!锋锐无匹的枪刃轻易撕裂了衣衫和皮肉,带起一溜温热的血珠!火辣辣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若非我弃刀够决绝,翻滚够狼狈,这一枪足以将我的右手连同腕骨彻底洞穿、废掉!
就在我翻滚躲避,身形不稳的瞬间,一直蛰伏在阴影中的苏墨动了!他如同潜伏在岩缝中的毒蝎,终于等到了猎物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致命间隙!他身形没有丝毫预兆地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足尖点地无声,如同鬼魅般欺近赵天雄身侧五步之内!双手在腰间一抹,闪电般连扬!
“咻咻咻咻——!”
数道幽蓝色的寒光撕裂浑浊的空气,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死亡尖啸!目标并非赵天雄本身,而是他手中长枪的枪杆中段连接枢纽、他脚下立足处一滩浑浊的油污水洼、以及他身后墙壁上一个闪烁着微弱红光的蛊虫培养罐!角度刁钻阴毒,时机把握妙到毫巅!废其兵器!乱其下盘!毁其倚仗! 苏墨的战术意图清晰狠辣!
赵天雄(贰先生)冰冷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其细微的弧度,那是面对蝼蚁挣扎的不屑。面对苏墨这阴毒致命的连环暗器,他竟不闪不避!左手那戴着精钢指套、闪烁着寒芒的铁钩猛地一握“千机”枪柄末端一个不起眼的凸起!
“铿!铿!铿铿铿——!”
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千机”长枪形态的枪杆两侧,如同巨兽张开了钢铁之翼!猛地弹出两片巨大无比、弧度完美如龟背的精钢弧形护甲!护甲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细密如鱼鳞般的叠层和流动着幽暗光泽的诡异符文!在熔炉跳跃的火光映照下,符文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吞噬光线的暗沉能量!
苏墨射出的所有淬毒透骨针,如同飞蛾扑火,尽数打在这两面骤然展开的塔盾之上!发出密集如疾风骤雨敲打铁皮屋顶般的刺耳爆鸣!
塔盾形态!固若金汤!不动如山!
更令人绝望的是,那些足以洞穿普通铁甲、蕴含内劲的透骨针,撞上那符文流转、叠层卸力的塔盾表面,竟如同泥牛入海!恐怖的冲击力被那诡异的符文和精妙的结构瞬间吸收、分散、化解!别说留下划痕,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只有几点幽蓝色的毒液在冰冷的盾面上晕开,旋即被盾体散发的微热瞬间蒸发成几缕刺鼻的青烟!苏墨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第一次变得极其难看,显然这“千机”的防御力远超他的预估!
赵天雄(贰先生)挡下所有暗器,动作没有丝毫迟滞!他借着塔盾展开时产生的巨大惯性和防御优势,身体如同被巨力抽打的沉重陀螺,猛地一个旋身!那两面合拢后如同小型城墙般的塔盾,带着撕裂空气的沉重呜咽,如同一面呼啸而来的钢铁风暴,横扫千军般朝着刚刚稳住身形的冷月,以及刚从地上爬起、左臂血流如注的我,蛮横无比地猛撞过来!
盾未至,风压已至! 沉重的空气如同实质的墙壁挤压过来,让人呼吸停滞,胸口憋闷欲炸!盾面上流动的符文幽光大盛,散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恐怖压迫感!这一撞若是落实,血肉之躯必将化作齑粉!
“躲开!!”我和冷月的厉喝声重叠在一起,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硬接?那是找死!
我根本来不及起身,只能狼狈地手脚并用,再次向侧后方猛扑翻滚!“哗啦——哐当!”身体狠狠撞翻了一个堆满废弃齿轮和连杆的巨大木架!冰冷的金属零件如同冰雹般哗啦啦滚落一地,砸在身上生疼!冷月则强忍肩头剧痛,将残鸢短剑猛地插入地面借力,同时施展精妙身法,足尖在湿滑油腻的青石板上一点,身体如同失去了所有重量,以毫厘之差贴着呼啸而过的盾锋向后飘飞!冰冷的盾风刮得她脸颊生疼,劲装猎猎作响!
塔盾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撞在工坊中央一座巨大的、用于冷却锻造件的石制水槽上!
“轰——————!!!”
震耳欲聋的恐怖巨响如同平地惊雷!整个工坊都在颤抖!那厚达半尺、坚硬无比的花岗岩水槽,在这非人的巨力撞击下,如同纸糊的玩具般轰然爆碎!无数碎石如同炮弹般四散激射,深深嵌入墙壁、木架!冰冷浑浊、混杂着油污和铁屑的冷却水失去了束缚,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汹涌奔腾而出!巨大的水浪狠狠拍打在附近堆积如山的金属零件、废弃的傀儡残躯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哗啦巨响!几个离得稍近、动作僵硬的“工匠”傀儡,如同被巨浪掀翻的纸船,瞬间被冲得东倒西歪,零件散落一地!
一击之威,恐怖如斯!
冰冷的污水劈头盖脸浇了我一身,刺鼻的铁锈和油污味直冲鼻腔。我抹了把脸,看着那破碎的水槽和满地狼藉,心头一片冰凉。长剑的霸道,长枪的阴毒,塔盾的绝对防御…这“千机”…简直是集杀戮与守护于一体的战场凶器!在赵天雄手中,更发挥出了毁天灭地的威力!
冷月落在不远处一堆废弃的连杆上,呼吸急促,肩头的伤口在冷水刺激下更加剧痛,鲜血顺着衣袖滴落,在油污的地面晕开一小滩暗红。苏墨站在稍远的阴影里,脸色阴沉如水,显然在重新评估对手的可怕。
赵天雄(贰先生)缓缓收回塔盾,盾面符文幽光流转,丝毫无损。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我们三人,如同看着三只挣扎的蝼蚁,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和实验品般的审视。
“千机”在他手中,如同他肢体的延伸,散发着择人而噬的凶厉光芒。熔炉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射在布满蛊虫罐子的墙壁上,如同巨大的魔神。
寒光寺后院的工坊,成了“千机”初试锋芒的修罗场。而我们三人,就是那验证其威力的…活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