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易中海借着路灯的微光一路疾走,脚步比来时快了不止一倍。
直到望见四合院那熟悉的灰瓦墙,他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
此刻院门早已落锁,他凑到门缝前深吸口气,朝着院内阎家的方向扬声喊道:
“老阎,老阎,给我开个门!”
喊声落下,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随着门闩 “咔哒” 一声抽开,厚重的木门缓缓裂开条缝。
阎埠贵那双眯缝眼探了出来,脸色阴沉沉的,
傍晚易中海挖坑让他跳的事,此刻还在心里憋着股火。
“这么晚了,老易你怎么又出去了!”
阎埠贵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目光像针似的扎在易中海身上。
易中海见状自知理亏,讪讪地搓了搓手:
“嗨,还不是东旭那孩子起不来,我替他去厂里给贾张氏送点东西。”
“起不来?”
阎埠贵闻言陡然冷哼一声,嘴角撇出讥诮的弧度,
“老易啊老易,你这师傅当得可真是‘仁至义尽’!”
他故意咬重了最后几个字,眼神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阎埠贵的话像根细针,扎得易中海脸颊发烫。
他喉头滚动着,纠结半晌才憋出一句:
“老阎,今个这事...... 是我对不住你。”
这话一出,阎埠贵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
要知道,这么多年,易中海主动低头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只不过阎埠贵哪里知道,易中海此刻心中的惊慌!
虽说脸色稍稍缓和,但阎埠贵心里的火气却没散干净:
毕竟,今天为了贾张氏那档子事,他差点栽了大跟头。
“老易,你明知道贾张氏跑去厂里告安国的状,把人得罪透了,还拉着我们去蹚浑水,这不地道吧?”
阎埠贵抱臂而立,语气里满是怨怼。
易中海苦着脸叹口气,眼角的皱纹拧成一团:
“老阎,我也没想到贾张氏干的这么绝,但你也清楚,我身后无人全指望着东旭,现在他妈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能怎么办?”
易中海知道阎埠贵不好忽悠,并没有故意推卸责任,而是打了一手苦情牌。
果然,见易中海眼底泛红、语气无奈,阎埠贵到了嘴边的指责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过这可不代表着阎埠贵就大度地原谅易中海,
平时门口过个粪车,都要尝尝咸淡的主儿,哪能平白吃这闷亏?
“老易,咱们这么多年的街坊,我也知道你的为难,不过这件事情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没等易中海接话,他又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道:
“你也知道,我们全家老小都指望着我一个人养活,要是这次人家安国不愿意,把事情捅到我们学校,我这老师能不能当成还两说!”
易中海听着阎埠贵这番话,心里跟明镜似的,
什么全家靠自己一个人养活,差点当不成老师!
不就是要自己赔偿嘛!
虽在心底暗啐了句 “精于算计”,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清楚这阎埠贵的性子,今日若不出点血,怕是休想过关。
想完这些,易中海心中也有了决定,
随即就见他把手伸进兜里,再抽出来时,指缝间已夹着张五元票子。
“老阎,你也知道我们家那口子,每天都得吃药,但今儿这事是我对不住你,这五块钱你先拿着,就当我赔个不是。”
阎埠贵盯着那票子,小眼睛瞬间亮得像点了灯,伸手就要去接。
可指尖尚未触到纸钞,易中海的手腕却陡然一收,将钱攥回了掌心。
见到易中海动作,阎埠贵眉头微微一皱,抬起头看向了易中海,
就只见易中海将拿着钱的手放在胸前,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地说道:
“老阎,这钱我给你,但咱可说好了,拿了这钱,这事就算彻底翻篇了!”
说罢,易中海将钱递到了阎埠贵面前,
听到易中海的话,阎埠贵犹豫了一瞬,但最终还是伸手接下了,
因为他也清楚,别管自己说的后果多么严重,但终究是没有出现,
五块钱已经易中海掏出来的极限,再纠缠下去,只怕连这点油水都捞不着。
将票子往裤兜深处塞了塞,阎埠贵故意扯了扯衣领道:
“罢了罢了,看在老邻居的份上,这事就这么算了。”
见阎埠贵揣着钱还摆出副宽宏大量的模样,易中海胃里直犯酸水。
可他哪儿敢再招惹这锱铢必较的主儿,生怕多说一句又得往外掏钱。
想到这里,易中海也不想在和阎埠贵纠缠,直接开口:
“老阎,我还得回去和东旭交代一下,就不给你说了!”
阎埠贵 “嗯” 了声,侧身让出路来,难得没再拿贾家的事戳他痛处。
易中海见状,也没有犹豫,头也不回地往院里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等他身影彻底不见,阎埠贵才慢悠悠摸出裤兜里的五元票子,那双小眼睛笑得眯成了缝。
虽说今天给李安国这个小辈认错有点丢人,但得了五块钱也值了!
他得意地咂了咂嘴,将钱小心翼翼叠好塞进内衣口袋,这才哼着小曲掩上了院门。
也就在阎埠贵暗自窃喜的时候,易中海的身影也来到了中院,
他并没有着急给贾东旭回复,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家,
此刻一大妈和聋老太太已经吃完了饭,正坐在屋里闲聊,见他推门进来,两人都愣了一下。
“中海,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大妈放下手里的活计满脸疑惑。
她原以为易中海去轧钢厂,怎么着也得好一会儿,却不想这么快就回来了,
易中海没吭声,径直拿起桌上的搪瓷缸 “咕咚咕咚” 灌了半缸子凉水,喉结重重滚动几圈才喘着气开口:
“别提了,保卫处根本不让见人,我把东西放在厂里就回来了,要不是在门口和老阎说了几句,刚才就回来了!”
聋老太太布满皱纹的眼皮微微一抬,浑浊的眼珠在灯影里转了转:
“看这样子,事儿闹得不小。”
“谁说不是呢!”
易中海压着嗓子应和,额角的青筋随着后怕轻轻跳动,
“要不是事儿闹大了,保卫处能连送东西都不让见?我今儿在厂门口可算见识了,人家保卫处看我的眼神跟看敌人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