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星崖秘境,秦夜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勉强将左眼归墟星瞳因剧烈共鸣引发的损伤稳定下来。那撕裂般的痛楚虽已消退,但瞳仁深处仍残留着一丝隐晦的悸动,仿佛与遥远虚空中那道“裂缝”的联系并未完全切断,只是暂时蛰伏。
“这感应……祸福难料。”秦夜心中沉重。他隐约意识到,归墟星瞳与万寂归源之地的联系,恐怕比他想象的更加本质。这既是机缘——或许能借此领悟更高深的归墟与创生奥秘,但更是致命的危险——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时刻可能引来幽冥殿这等窥伺者的猎杀,甚至可能被那“裂缝”或归墟核心本身的力量反噬。
他不敢再贸然深度观想时空法则,转而将精力放在修复星瞳、巩固修为,以及更细致地研究《九霄星辰诀》上。他尝试推演,若再次出现那种不受控的共鸣,该如何以自身力量进行压制或引导。归源星鉴被频繁使用,其调和稳固的功效在此刻显得尤为重要。
然而,那种冥冥中的危机预感并未散去,反而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清晰。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阴云,正从星域之外缓缓压向星陨阁,压向他。
“必须将此事告知阁主。”秦夜做出决定。关于归墟星瞳与“裂缝”的感应,已超出个人修炼范畴,可能关乎宗门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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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陨阁外围,资源星“青霖星”。
此地盛产几种辅助炼器的伴生矿石,由一位名叫韩立的执事负责日常管理与护卫调度。韩立修为在筑基后期,为人勤恳,在阁内口碑不错。然而最近,他却陷入深深的焦虑与挣扎。
他唯一的儿子,在一次冒险历练中不慎被异种星煞侵入识海,导致神魂受损,昏迷不醒。阁内丹师诊断后直言,需“九窍还魂丹”方能根治,否则即便醒来,也会修为尽废,神魂残缺。而九窍还魂丹乃是七品灵丹,材料难寻,炼制极难,星陨阁库房中并无储备,外界更是有价无市。
韩立散尽家财,求遍关系,依旧一筹莫展。眼看儿子气息一日日微弱下去,他心如刀绞。
就在他近乎绝望之时,三日前,一名自称“灰鹞”的神秘散修找上了他。“灰鹞”声称自己偶然得到一枚九窍还魂丹,愿意交易,但不要灵石法宝,只要韩立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信息——关于内门长老秦夜近期的行踪规律,尤其是其可能离开宗门核心防护区域的计划或习惯。
韩立当时就惊出一身冷汗。他立刻意识到对方来者不善,秦夜长老乃是宗门新晋的焦点人物,更是幽冥殿明确的目标,提供其行踪无异于背叛宗门,将秦长老置于死地!
他严词拒绝。“灰鹞”也不纠缠,只是留下一个通讯玉符和一句轻飘飘的话:“韩执事爱子心切,令人动容。这枚丹药我会为你保留三日。三日之后,若无回音,我便另寻他主。只是可惜了令郎的大好年华……”
“灰鹞”离去后,韩立拿着那枚冰冷的玉符,如同握着烧红的烙铁。他枯坐了一整夜,看着病榻上儿子苍白的小脸,内心在天人交战。
一边是宗门大义,同门之谊,以及对秦长老的敬重(秦夜在永寂冰原的作为,在阁内底层也有流传);另一边是骨肉亲情,是儿子唯一的生机。
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神时而坚定,时而涣散。他试图向阁内求助,但九窍还魂丹之事,连阁主都暂时无能为力。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今日,已是第三日。
韩立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枚毫无动静的玉符。儿子今日的气息又微弱了几分,护魂丹药的效果正在消退。
终于,在黄昏时分,他颤抖着手,向玉符中输入了一道极其简短的神念:“明日辰时,秦长老惯例会前往‘流云涧’采集‘晨晖星露’,淬炼瞳术。此地距山门七百余里,仅有常规警戒。”
消息发出后,玉符光芒一闪,随即化为粉末。韩立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两行浊泪无声滑落,口中喃喃:“对不起……秦长老……对不起……阁主……我是个罪人……”
他并不知道,“灰鹞”正是幽冥殿“暗星”网络中的一员。这条信息,如同精准的坐标,已被迅速传递至潜入摇篮星域待命的破军星使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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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篮星域边缘,一颗不起眼的废弃矿星内部。
破军星使盘坐在临时开辟的洞窟中,周身浊黄色的毁灭气息收敛,却更显压抑。他面前悬浮着一幅星光勾勒的星图,其中“流云涧”的位置被重点标记。
“辰时……流云涧……常规警戒……”破军星使咧开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足够了。通知下去,‘蚀星卫’即刻分批次潜行至流云涧外围预设点位潜伏,布下‘九幽断空阵’,隔绝内外,防止其逃遁或求援。本座要亲自动手,会一会这个让殿主如此‘看重’的小子!”
洞窟阴影中,数道气息阴冷的身影无声领命,悄然散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远在摇光圣地混沌星池的云清瑶,正在静修中忽然心神不宁。眉心混沌星眸隐现,她仿佛“看”到远方星域中,一道与秦夜紧密相连的星轨,骤然被数道充满恶意的浊黄、暗血色煞气所缠绕、遮蔽,预示着极大的凶险!
“秦夜师兄有难!”她豁然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但相隔如此遥远,直接赶去已然不及。她立刻尝试通过那道冥冥中的共鸣联系传递警示,但感应极为模糊,不知能否被对方接收。
她略一沉吟,转身离开星池,径直前往师尊玉衡峰主的洞府。此事涉及他宗长老,且预感来自混沌星眸,她需要宗门的力量介入,至少……要提醒星陨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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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陨阁,观星殿。
秦夜刚刚向墨渊阁主禀报了自己归墟星瞳的异常感应及对“裂缝”的担忧。墨渊听后,脸色凝重至极。
“与幽冥殿探查的‘虚无裂隙’产生共鸣……”墨渊沉吟,“此事非同小可。你的安危必须放在首位。从今日起,若无必要,绝不可离开宗门大阵核心范围。老夫会请动‘隐曜长老’时刻关注你的命魂星灯,若有异动,即刻救援。”
秦夜点头应下,心中稍安。然而,就在他准备告退,返回坠星崖时,灵魂深处,那缕与云清瑶的微弱共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带着警告意味的波动!
几乎同时,观星殿穹顶之上,那象征着宗门重要人物安危的“命魂星灯”区域,属于秦夜的那一盏,灯焰虽然依旧,但其周围的光晕,却莫名黯淡了一丝,仿佛被什么东西遮掩了气运!
墨渊猛地抬头,眼中厉芒一闪:“不对!有外力干扰命灯示警,意在蒙蔽天机!秦夜,你……”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急促的破空声,岳罡一脸凝重地闯入:“阁主!刚收到摇光圣地玉衡峰主紧急传讯,云清瑶圣女以混沌星眸预感到秦长老有血光之灾,煞气缠身,提醒我们严加防范!另外,外围巡逻队回报,青霖星执事韩立之子重伤昏迷,韩立本人今日情绪异常,曾短暂失联!”
几条线索瞬间在墨渊脑中串联起来!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不对,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秦夜!”墨渊霍然起身,“秦夜,你即刻进入观星殿地底‘星核密室’,启动最高防护!岳罡,点齐执法堂精锐,彻查韩立及今日所有异常动向!启动宗门一级战备,所有阵法全开!传讯天机阁与附近盟友,请求支援!”
然而,墨渊的命令刚刚下达,一名值守弟子脸色惨白地冲了进来,声音颤抖:
“报——阁主!山门东南七百里外,‘流云涧’方向,刚刚爆发出极其强烈的能量波动,疑似……有化神级大战爆发!波动属性……充满毁灭与杀戮,与之前幽冥殿星使的气息……吻合!”
流云涧!正是秦夜偶尔会去采集晨晖星露的地方!
对方竟然精准地掌握了秦夜的习惯,并提前布下了杀局!若非云清瑶预警和命灯异象,他们此刻还被蒙在鼓里!
秦夜瞳孔骤缩,双拳紧握。对方竟已潜入到如此近的距离!而且,显然有内鬼提供了准确情报!
“他们以为我在流云涧……”秦夜眼中寒光乍现,“阁主,不如将计就计!”
墨渊看向他:“你有何想法?”
“他们布下杀局,必倾注力量。我虽不在流云涧,但可借此机会,反将他们一军!”秦夜迅速说道,“请阁主派一队精锐,携带‘殒星之矛’仿品及强力阵盘,伪装成我遇袭求援,大张旗鼓赶赴流云涧,吸引并牵制对方主力。同时,宗门大阵全力运转,封闭山门,内紧外松。”
“而我,”秦夜顿了顿,左眼归墟星瞳幽光一闪,“既然我的眼睛能感应那‘裂缝’,或许……也能感应到这些携带浓烈归墟煞气靠近的敌人。他们潜伏在侧,始终是心腹大患。不如趁其主力被牵制,我们主动出击,利用宗门大阵和地利,将他们潜伏的爪子……斩断!”
墨渊目光灼灼地看着秦夜,片刻后,重重点头:“好!就依你之计!岳罡,你亲自带队,依计行事,务必小心,以牵制为主,不可硬拼!秦夜,你随我来,启动‘周天星辰大阵’的‘寻踪’与‘困杀’变阵!我们要让幽冥殿的崽子们知道,星陨阁,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一场将计就计的反围剿与反猎杀,在星陨阁内外,同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