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西门的情况如出一辙,骑兵们冲进城门后,一路到骑兵驻扎的营地,发现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吹动着挂在屋檐下的冰凌,发出“叮咚”的脆响。
一个老兵突然勒住马,脸色煞白:“不对劲!快退!”可他的喊声刚出口,就被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打断——那是机枪手拉动枪栓的声音。
就在东门的马家军骑兵即将踏入马家军营地时,此时位于进程队伍后段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停下!都给我停下!”
马元海猛地勒住缰绳,胯下的黑马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刨出残影。他盯着空荡荡的街道,鼻尖抽动着,仿佛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多年的战场直觉告诉他,这寂静太诡异了——正常的县城不会这样,哪怕是深夜,也该有狗吠、有灯火,而不是像座坟墓。
“马司令,咋了?”身边的亲兵不解地问,已经有六百多骑兵冲进了东城门内。
“不对劲!”马元海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拔出腰间的手枪,指向城门内侧,“你看那墙角,雪地上有血迹!”
亲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麻袋后面的雪地上,看到了几点暗红的痕迹,被新雪半掩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是……是血!”亲兵的声音变了调,“城里出事了!”
马元海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他想下令撤退,可已经来不及了——城门内侧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金属摩擦声,紧接着,是重机枪特有的、如同撕裂帆布的咆哮。
“哒哒哒——”“咚咚咚——”
东城门和南城门几乎同时响起枪声。重机枪的咆哮如惊雷滚过,轻机枪的点射似毒蛇吐信,子弹像密集的雨点,朝着挤在东城门和南城门处的马家军骑兵泼洒而去。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成了筛子,人仰马翻的尸体瞬间堵住了进入城内的通路,因为丁伟和孔捷在埋伏圈的尽头设置了路障,战马和骑兵都过不去;后面的骑兵想退,却被源源不断涌来的人马推着往前挤,成了城楼上的活靶子。
南门外的马家军骑兵团长见状,气得哇哇大叫,挥舞着马刀下令冲锋:“给我冲进去!城里的人都是废物吗?”可他的命令刚出口,就被一颗流弹击中胸口,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失去指挥的骑兵顿时乱成一团,有的想掉头逃跑,有的还在往前冲,混乱中互相踩踏,惨叫声、马嘶声、枪声混在一起,成了一场血腥的闹剧。
程仕财站在远处的高台上,看着城门里的火光,忍不住咋舌:“这火力……马匪就是来送菜的。”他转身对身边的战士说,“把柴火推过去,烧!”
早已准备好的干柴被推到城门内侧,火把一扔,顿时燃起熊熊大火,将想退出去的马家军骑兵彻底堵在了火墙之内。
城楼上的特战团战士越打越勇,李大山抱着一挺捷克式,枪管打得发烫,却根本停不下来:“让你们抢老百姓的东西!让你们杀红军弟兄!今天全给我偿命!”
他的子弹精准地射中马腿,受惊的战马疯狂蹦跳,把背上的骑兵甩下来,正好被后面的乱马踩死。
东西两门几乎同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枪声。东门城楼上,6挺马克沁重机枪喷出橘红色的火舌,子弹像暴雨般泼向挤在巷弄里的骑兵;两侧的民房屋顶上,轻机枪手趴在积雪里,枪口顺着麻袋的缝隙向下扫射,精准地射中战马的腿腹。
冲进城门的骑兵瞬间陷入混乱。战马被枪声惊吓,疯狂地蹦跳嘶鸣,将背上的马家军骑兵甩下来,踩在脚下;没被甩下来的骑兵想拔刀反抗,却被密集的子弹打成了筛子,鲜血溅在洁白的雪地上,像绽开了一朵朵妖异的花。
“退!快退出去!”位于东城门城门洞内的马元海嘶吼着,调转马头就往城外冲。可他身后的骑兵早已挤成一团,想退却被前面的尸体和惊马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子弹从四面八方射来。
一个亲兵为了掩护他,举着马刀扑向侧面的机枪手,刚跑出两步就被一颗子弹击穿了喉咙,鲜血喷了马元海一脸。
南门的战斗同样惨烈,红三十军的战士们不仅架起了机枪,还在街道两侧堆起了干柴,等骑兵冲进大半后,一把火点燃了柴堆。
火焰“腾”地窜起三丈高,将退路彻底封死,被困在火墙内的骑兵们发出绝望的哀嚎,有的想跳墙逃跑,有的直接被烧死在马背上,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血腥味。
程仕财站在远处的高台上,看着城门处的火光和硝烟,手心捏出了汗。他终于明白孙钰青为什么要让红三十军守城门——这样的巷战伏击,不仅需要精准的火力,更需要铁一般的冷静,稍有不慎就会让敌人突围。可眼前的景象告诉他,特战团的战士们做到了,而且做得滴水不漏。
“开炮!”随着孙钰青的命令,东城门和南城门两侧突然响起“咻咻”的破空声。被一分为四的迫击炮连迅速到位,炮口高高扬起,炮弹拖着尾焰掠过城头,精准地落在刚冲进城门的马家军骑兵中间。
“轰!轰!”
两发炮弹在东城门的街道上炸开,泥土与雪块混合着血肉飞溅而起,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骑兵瞬间被掀飞,战马受惊后疯狂冲撞,把后面的队伍搅得七零八落。
南城门的迫击炮同样不含糊,炮弹专挑骑兵密集的地方落,每一次爆炸都能撕开一个缺口,让马家军的冲锋阵型瞬间溃散。
“军长来了!”东城门的战士们突然喊道。只见孙钰青骑着一匹黑马,从县城深处疾驰而来,马背上的他一手按着眼镜,一手举着驳壳枪,直奔城门内侧的指挥点。
“神射手注意马队中间!马元海肯定在那儿!”他翻身下马,声音穿透了枪炮的轰鸣。
神射手们立刻调整瞄准镜。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射手趴在民房屋顶,枪管稳稳架在屋脊上,十字准星锁定了马队中那匹格外神骏的黑马——马背上的人穿着狐皮袄,腰间配着镶金的手枪,正是马元海。
“砰!”子弹呼啸而出,擦着马元海的耳边飞过,打在后面一个亲兵的脑门上,鲜血溅了马元海一脸。
“有狙击手!”马元海吓得猛地缩脖子,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他这才看清,巷弄两侧的麻袋后面,露出的是红军战士的钢盔,城楼上架着的机枪手,穿的根本不是马家军的灰布军装!
东城门的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特战团的神射手们像隐藏在暗处的猎豹,每一次扣动扳机,都有一个马家军骑兵从战马上坠落。
他们的子弹专打要害——眉心、咽喉、心脏,绝不浪费一发弹药。一个年轻射手趴在积雪里,连续三枪放倒三个骑兵,枪膛发烫得能煎鸡蛋,他却只是吐了口唾沫,继续瞄准下一个目标。
轻重机枪的咆哮更是让马家军胆寒。东城门的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形成交叉火力,子弹在街道上扫出两道死亡线,冲进来的骑兵成片倒下,尸体堆在城门内侧,几乎堵住了去路。
南城门的捷克式轻机枪则更灵活,射手们不断转移位置,追着溃散的骑兵打,让他们连躲藏的机会都没有。
“扔手榴弹!”班长的吼声刚落,十几枚手榴弹就像黑鸟一样掠过空中,在马群中炸开。浓烟散去后,街道上只剩下惊惶逃窜的战马和哀嚎的伤兵。
一个马家军骑兵想骑马冲回城门,刚调转马头,就被一颗手榴弹炸断了马腿,连人带马摔在地上,被后面的乱马踩成了肉泥。
“他们是红军!是西路军!”终于有马家军反应过来,嘶吼声里带着绝望,“城里的人都完了!快跑啊!”
可此时想跑,已经太晚了——城门内侧的尸体和惊马堵成一团,城外的骑兵还在源源不断地往里冲,根本不知道里面已成地狱。
马元海的黑马在混乱中被流弹擦伤,疼得人立而起。他死死抓住缰绳,对着身边的亲兵嘶吼:“快撤!往城外撤!”
可他的命令在枪炮声中几乎没人听见,前面的骑兵被尸体挡住,后面的骑兵还在往前挤,整个城门洞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吞噬着一条条生命。
“让开!都给我让开!”马元海拔出腰间的马刀,疯狂地劈砍着挡路的战马和士兵,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他的狐皮袄被流弹划破,左臂的伤口渗出血来,染红了半边身子,可他顾不上疼,眼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城门外的马家军足足花了三分钟才反应过来。当他们听到城门内的惨叫和枪声,看到冲出来的骑兵浑身是血时,终于明白城里出了大事。
“快退!快往后退!”城门外围的骑兵开始调转马头,可后面的队伍还在往前涌,一时间人喊马嘶,混乱不堪。
“不能让马元海跑了!”孙钰青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乱军中挣扎的身影,立刻对身边的骑兵连下令,“追!给我追!”特战团的骑兵们翻身上马,顺着马元海逃跑的方向冲去,马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